他们早已心意相通血浓于水,但绝不会再有其他的感情。
他一次次的把杜依依丢到荒芜之地,也是为了让她习惯没有他让他习惯没有她,他这一生要走的路如履薄冰艰难重重,他不想再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浪费他已经麻木的感情。
“依依,你今年可是虚岁十三了?”
杜依依怔怔的点了点头,目光疑惑。
“按着大贺的习俗,十三的姑娘,已经可以嫁人了。”沈客苦涩一笑,拉着马缰绳挥着马鞭策马前行。
“沈客,我早就已经说过要一直陪在你身边了,你要是在这样想法设法的把我往外送,我可就真的…………”杜依依咬牙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到可以威胁他的地方:“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沈客低头苦笑,缄默不言。
若是这次可以活着回到泾城,他要做的事情就可以开始去做了,留着杜依依在身边绝对不行,所以在此之前,他找到了王霏谨,与她说起了与打算让杜依依随她回洛阳的事情,王霏谨虽说他也并不熟悉,但他从这段时日的观察他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善良的人,杜依依虽说有些过于成熟,到也算与她投机,能进入世家学习,这可是旁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大军,一路前行。
与之那一战的情况相比,这一路却是风平浪静,就是沈客派人在四周搜寻大洞的时候也没有寻到几个,草原的百姓不多,虽说人人皆兵,但老弱妇孺是不能上阵的,所以要与草原大战,大贺这二十万人也算是绰绰有余,为什么草原要在这里浪费五万的兵力?宋将军思前想后着实不解。
受了大战的惊吓,这一路的世家子弟都是格外的安静,一个个像是缩在洞里的老鼠,生怕发出一点的声音,就是接头接耳的议论,也是小心翼翼。
这对杜依依来说可是一件很省心的事,不过就算如此,沈客还是将她留在了萧景的马上,大军已经临近玉庭河,沈客随时都可能会与敌军正面交锋,马背上带着一个孩子,手脚当然活动不过来。
就在当日黄昏之时,大贺的三军,抵达了玉庭河畔。
日出,是草原的一道美景,日落,也是草原一道徇丽的色彩,与之黎明看到日出时的欢喜不同的是,这次的世家子弟们都是格外的安静。
绿幽幽的草原在黄昏的笼罩之下,像是镀上了一层金黄,天地交际的水平线出,一方红日,在晚霞的衬托之下,散发着光和热。迎着晚霞与微风,连着人与马的影子都拉成了一条直线,惬意的草原,隐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不安。
玉庭河,听萧景说玉庭河的对岸有着一座座小土包,今日一见,杜依依才知萧景所言非虚,这些由草原人堆积而成的小土包,就像是一道不和谐的防线,将草原部落的帐篷都挡在了晚霞照射不到的地方。
旱季的玉庭河不深也不宽,草原人渡河都是赤足淌水,从来不需要船只或者桥梁,玉庭河就像是草原的一条玉带,弯弯绕绕的从草原横穿而过,用清澈的河水维持了多少草原百姓的性命。
黄昏落日,就是夜晚降临,到时候,大战就会一触即发,玉庭河对岸有小土包的防护,草原人不可能会在对他们不利的战局下走出土包穿过玉庭河到对面来,所以大贺与草原之间,无疑是草原人占据了地利的优势。
宋将军把沈客与张北象都叫了去再一次推演战局,若是他们要强攻,定然会有较大的伤亡,但他们本就是长途跋涉需要速战速决,他们随军带来的粮草已经决定他们不能在草原上久留。
如何在胜利的基础上减少伤亡率,这是宋将军最头痛的问题。
而玉庭河这一条河延绵千里,土包防护线将草原部落层层包围,他们要攻破草原的防守,就必须想办法解决这道土包防御线。
沈客目光别出心裁,宋将军在这一条土包防御线里看到了草原的坚固防守,却没看到他们的缺陷,土包防御线虽把他们保护了起来,但也限制了他们的行动。只要派几股士兵分成小队进入了草原部落,就可以从中开花。
这想法固然是好,但也难以实现,宋将军结合地势,制定出了另一条战术。
土包防御线将草原包围,形成了一个小圈,简单的来说,就是形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小山谷,要想让山谷里的人败退,可以选用的,自己也就是煮饺子的那一套,既然他们不愿意走出来,大贺的士兵,就要让他们死在防御线里。
可这样也有不利,投毒等下作手法向来是行军打仗将领不屑为之之事,再说他们只是要让草原臣服大贺,用这样的损招无疑只会让破坏两方之间本就破裂不堪的关系雪上加霜。
所以,要想攻破这道防御线,只能从正面攻击。
张北象想到了白日杜依依的振振有词,念着她以往也是一个古灵精的人,于是就让人把她带了来。
在宋将军几人谈话的时候,杜依依已经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对草原来说无疑有利,但对大贺来说,也未必不是没有利势。
只要有一个化腐朽为神奇的脑子,有一队精兵,大贺就可以在劣势里找到优势。
这个优势,自然就是玉庭河。
这是大贺发起的主动攻击,他们自然不会过河,那么玉庭河,就会被大贺控制在手上,草原部落里大多是牧民,他们可有不喝水,但那些牛马羊一定要喝水,要喝水,就必然要走出土包防御线,走到大贺的势力范围内。
但沈客也提出了一点,那就是大贺拖不起,马牛羊不喝水,顶多是饿死,这对草原的战力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大贺多拖一天,都是劣势。
“他们等不过三天。”杜依依蹙着的眉头骤然舒展,露出了笑容。
沈客知她是想到了什么计策,也重视了起来。
“为什么?”
“因为大贺的二十万大军也不是闲着的,打仗,当然是把对方打得狗吃屎哭着找娘才好,什么顾全大局为了两方友谊都是屁话,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把草原打得怕了,还不是一样的效果?”杜依依并非是想到了办法,而是对上头下达的那一条命令很是不理解,既然都已经决定开战了大军都已经抵达玉庭河了,却为何要顾及那些会加重大贺士兵伤亡而不正常的规矩?皇上是还要想着把草原打得满地找牙还让草原对大贺怀有感激之情?做的司马白日梦?看来洛阳的奢靡浮华之风,果然是容易养出一些脑残。
“依依。”沈客见她出言不逊,出身呵斥之时人已经拦到了杜依依身前:“宋将军,依依年纪还小说话不懂事,请别见怪。”
“我怎么会见怪,依依说得很有道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战要怎么打,是我说了算,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大贺得胜便可。”宋将军阴沉的目光霎时明亮,杜依依的一番话,可说解了他一个心结。
皇上的这个吩咐,他也认为是没有道理的,这不但只是白日梦,还会加大大贺士兵的伤亡,但他是将军,君命怎能不理,杜依依这个时候说了这句话,可谓正中他的下怀,他等着这句话,已经等了好久了。
“沈客,今夜子时,你带着五百精兵,从土包防御线的右侧潜入草原部落,张北象,你为他做掩护。”不等沈客出声,宋将军举起了手,指着地图上的那一条土包防御线下了军令。
“是。”沈客愠怒的瞪了一眼身后的杜依依,无奈的低头拱手应了一句是。
“宋将军,你可知道我在第一天入草原的时候杀了十二位草原探子?”杜依依一步走出沈客背后被灯火拉长的身影。
“我知道你令下了功劳,回去定然会按功行赏。”宋将军还以为杜依依是要邀功,很是爽快的笑了起来。
“不是,宋将军,我想请命虽沈客一同潜入草原部落,我只有十二岁,他们必定不会怀疑我的身份。”杜依依拱手一鞠躬,避开了沈客伸出的手。
“你要去草原部落?好,有胆识。”宋将军笑得更是开怀。
“宋将军,依依年纪还小,决不能随我去冒险。”沈客第一个反对。
“宋将军,沈客是去偷袭,一个孩子并不能影响到局势,我也认为她不该去。”萧景乃是沈客的兵,自然会帮着沈客说话。
“宋将军,在我军与草原五万大军交锋之时,依依分析了草原与您的战术,说得颇为精准,依末将看,她倒是有着谋士的睿智,去偷袭这种冒险的行动,实在是适合她。”张北象也不会答应,他们都是男人,怎会看着一个小孩子去冒险。
“沈客萧景张北象,你么…………”杜依依一咬牙,跺了跺脚。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依依,张北象既然说你可以分析出我的战术,那么我来考考你,你若真是有谋士之才,我就留下你当谋士。”宋将军听着张北象倒是极有兴趣,杜依依在泾城的时候调皮捣蛋,看着也是机灵,前夜她斩杀十二名草原探子,也是让他刮目相看,一个十二岁的小孩,他倒是很好奇,她到底还有这什么让人惊奇的地方。
“当了谋士有什么好处?”杜依依歪着头憋着嘴,对宋将军转移话题的行为很是不满。
“你若是有能力让我请你担任我军中谋士,你……”宋将军挑起眼皮看了一眼阴气满面的沈客:“你就可以不做沈客的亲兵,不用听他的吩咐了。”
“当真?”杜依依仰头看了一眼沈客,欢喜的呼了出来。
“杜依依。”沈客脸色一沉,眼角内敛,戾气爆射。
“这里我最大,我说的话当然是真。”宋将军看着沈客一脸的阴沉与杜依依的欢腾,硬是憋着笑意说出了这番话。
“那你出题吧。”杜依依对这怎会惧怕,她在还未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对三十六计孙子兵法都有细读,一般的军阵可难不倒她。
“两军对阵,我方士兵数量不足对方一半,但都是精锐之士,这个时候,该要如何攻破对方阵队?”
“孙膑兵法记有一阵法,名唤锥形阵,孙膑称之为十大阵法之一,锥形阵是一种前锋如锥的战斗队形,非勇悍无比的将领和精锐的攻击型部队无法使用。用悍将精锐为前锋,再组织两翼,前锋尖锐迅速,两翼坚强有力,可以通过精锐的前锋在狭窄的正面攻击敌人,突破、割裂敌人的阵型,两翼扩大战果,达到强攻破阵的效果。”
杜依依轻松的解答出了宋将军这一道难题。
“果然有两下子,难怪张北象都会对你赞赏有加,那我再出两题,若是你可说出让我满意的对策,我就让你成为我帐下谋士。”宋将军一拍手,颔首甚是赞赏。
“请宋将军出题。”杜依依与沈客做了一个鬼脸。
“两军对阵,我军被包围出于劣势,三军之中余有弓兵骑兵步兵,如何突围?”
“用骑兵当头前两侧,步兵压后,弓兵护住后方左右两翼,形成两臂交叉阵型,同时迎战前、左、右三方来的敌人,可有效的防守反击。”杜依依走到宋将军身前的书案前,用笔画出了一个阵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