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一和江怀玉都是湘西人,洪一是江怀玉闺蜜洪雅的弟弟,比江怀玉小两岁。
洪一姐弟俩父亲早亡,全靠母亲为人缝补维持生计,好在洪雅长得漂亮人也机灵,嫁了个药材商人。无奈这个药材商人命薄,结婚没多久就一命呜呼,连个一男半女都没有留给洪雅。
没过多久,洪雅再嫁南洋远走他乡,留下弟弟和病弱的母亲相依为命。
江怀玉和连如飞成亲后的第二年,江怀玉正怀着连江,那时候连如飞频频去日本,江怀玉知道了卢佩瑜母子的存在,吵也吵过闹也闹过,无奈连如飞一如既往。
那时候连如飞刚接手连家的产业,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洪一来了,长的仪表堂堂,他说母亲去世了老家已无牵挂,他想在上海找事做。江怀玉正是寂寞孤单无依无靠的时候,她顾念和洪雅的旧日友情,洪一又是正当年,也不知道是哪个方面的情感更多一些,她也和连如飞禀明了洪一的投靠。
连如飞的心思全都在日本,即便是江怀玉怀着孕,也未能分得一丝半羹,不爱就是不爱,爱就是爱。
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江怀玉,就这样,洪一流了下来,为连宅打理大小事物,这一待就是二十多年。
从小,洪一跟着洪雅认识了江怀玉,三个人常常在一起玩。少女时期的江怀玉是很漂亮的,家境好,长得美,笑起来温柔大方,早已在幼小的洪一心中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长大后,洪雅远嫁,洪一为了母亲而留在了老家尽孝,虽然家境贫寒但长得眉清目秀,也有很多殷实人家的女孩儿愿意嫁,几番提亲都被他以年龄小,尚未立业为由而拒绝了。
母亲体弱多病,渐渐地耗干了生命,临终的时候百般不舍这个儿子,无奈撒手归西。姐姐洪雅回家奔丧,提出想接弟弟去南洋,洪一拒绝了。
少年时期埋在心里的爱的种子,此时像渐长的嫩芽迅速发酵,他不管不顾地去了上海,投奔了江怀玉。
多年不见,江怀玉像被抽空了灯芯的人干,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少女莹润的气质,洪一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心像玻璃碎成了片,他庆幸自己的选择,哪怕是这辈子不娶,只要能留在江怀玉身边他也心甘情愿。
书房的灯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哀伤,连如飞坐在椅子里很久一动不动,他的手里抓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纯简温馨的榻榻米,一位身着家居服的女子白皙的脖颈,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垂着,高挺的鼻梁,莹白的双手正在侍弄着一盆插花。
一名小男孩安静地坐在边上看着,圆嘟嘟的小脸,漂亮得像洋娃娃。这张照片是连如飞拍的,当他按下这张照片时,心里的温暖就像初生的暖阳,他愿意无条件地接纳全世界的不公,父母的痛斥,发妻的怨怼,旁人的责难,于他来说都是浮云,只有这一对母子才是他今生的所爱。
可是现在,他的爱失去了方向,他像给与他们的温暖巢穴被封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原本可以温和处理的事情都成了刀锋上的行走。
他不想杀人,从来都不想,更不想和任何人为敌,可他的好脾气终于连最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甚至连最爱的儿子都差一点死于非命,难道上天容不得慈悲的人得到善终么?连如飞紧闭的双眼中缓缓滚出了泪来,在黑夜里闪烁着。
客厅里,江怀玉坐在软软的沙发里,眼睛盯着电视机,肥皂剧里婆婆妈妈的都是戏,人生何曾不是戏呢?
这半辈子下来,江怀玉也算是历尽了人事了,她的忍,她的柔,她的爱,她的泪都随着跌宕的岁月被洗净了,现在的她很富有,难道不是吗?有连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的身份,有连江这个儿子,有连姣姣和连佩佩两个女儿,还有……这不是还有洪一么?
要说错也是你连如飞有错在先。连江坐在母亲边上,见洪一端了盘切好的橙进来,便站起来接了过来,殷勤地扎了一块橙递给母亲。
江怀玉温柔地笑着,接过橙,眼角的皱纹很细,虽已是四十多岁的年纪,皮肤保养得很好,莹润光泽,是一个养尊处优的阔太太模样,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门开处,娇滴滴地喊了声妈,江怀玉应着,笑得眼睛眯成了缝。是女儿连佩佩回来了,连佩佩身材高挑,平时是学校里的羽毛球健将,皮肤是健康色,双眼炯炯有神,一眼看过去全是腿,属于那种人未到腿先到的那种。
她比连姣姣小了三岁,正在准备出国留学,最近在投申请写论文选学校,忙得人影都看不见。得空不是游泳就是打球,今天是难得这么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