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莫莫渐渐的意识清醒,她看着忙前忙后的医生,她从病床上坐直了,医生手抖了一下,血鲜红的渗了出来。
医生一边止血一边说,“你做什么?快躺下!”
莫莫被护士按在床上,“我怎么样?”
“放心,没事,只是皮外伤,我只用了局部麻醉,没想到伤口还没有缝合好,你就醒了。”
“医生,你救救我!”莫莫一把抓住了医生的手,阵阵凉意袭来。
许彦亮和陆又齐焦灼的等在急诊室外,心之所指,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扇门。医生出来,两人跳起来将医生围住。“医生,她怎么样?”
“其他倒是没什么,皮外伤而已,只是她的脚有轻微的骨折和韧带断裂,至于严重到什么地步,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和确定。”
雪儿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刷白,不能自持,“医生,你救救她!她是跳舞的,她的脚不能有事。”
“家属你冷静一些,我们会尽力的,只是骨折还无所谓,这韧带断裂她今后可能就再也不能跳舞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是个天才,没有人能比得上她,她必须要跳舞。”
“尽人事,听天命吧!”
莫莫被推了出来,面无血色,伤痕在心。
许彦亮一把抓住莫莫,“你怎么样?”
莫莫将手抽离,如今她最不想见到的便是许彦亮,他自由洒脱,她身陷囚困,她与她爱的人永远生活在不同的两条线上,无限伸展,不再重逢。
莫莫开始在医院里治疗,很快诊断结果出来,她被确诊无法在跳舞,她心中了然。
许彦亮不曾离去过,日夜的守着莫莫,更深露重,许彦亮看着低着头盯着电视屏幕的莫莫,她眼神没有聚焦,许彦亮知她无心在电视剧里。
许彦亮一把抓住莫莫的手,“同我一起走吧!”
莫莫回过神来,走?她还能去的了哪里?她抽出了被握紧的手,“你在说什么?”
“和我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
“走?能去哪里?”莫莫冰冷着容颜。
“天高海阔,想去哪里便是哪里,想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许彦亮憧憬着往后美好的日子。
那些日子太美好,可是莫莫到不了,“你是在说流浪?”她嗤笑,“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连走路都成问题,你会带着一个残废去流浪?”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们先离开这里再算。”
莫莫清楚的知道她要的他给不了,许彦亮想要的莫莫也无法满足,“对我来说,就是问题。”
不必再问,答案了然。
“你今天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你也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
良久,许彦亮从沉痛中走出来,看了一眼暗色灯光下的莫莫,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莫莫忍着的泪水在这一刻泫然而下,她一意孤行,她明白她与许彦亮之间并非只有相互喜欢就能够解决的了这一切的。
她活着,可是她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她不想拖累一个洒脱于风,傲然天地的人。她想同他离开,可是她不能。
门轻轻地被扣响,莫莫擦去脸上的温热,“进!”
唐沁走进了病房,她一脸得意,现在仇人的女儿生不如死,大仇得报,她是该得意,“我在这等着这么久,今夜终于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是你!”莫莫看着唐沁,这个与唐心同父异母却恨透了她的女人。
“那个人看起来对你痴情一片啊,真是难得,你现在都这样了,还一心护你。我看你和他离开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生活。”
“是吗?你会让我和他离开吗?你愤恨还没发泄完,我留下来不是更合你的意吗?”莫莫看着唐沁,冷目对冷目,凌历凄凉。
“对!我是对你们母女怨恨至深。”唐沁忽然一脸恶毒,“从我妈将我推出车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人生的磨难才刚刚开始。那时候我被烧伤送去了医院,只在医院一日就被辗转送到孤儿院,烧伤留下的伤口虽然后来被我去掉了,可是每逢下雨我还是能感觉到疼,这种疼提醒我,你们母女还活着,好好的活着,大仇未报,我只能煎熬。”
“现在你大仇已报,这些伤口就不疼了吗?依旧会疼!”
“对啊!还是疼,可总比之前疼的爽快。沈佩佩杀我父母,在最精彩的时候她死掉,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落得如此下场,终是便宜了她。”唐沁咬牙切齿,想起沈佩佩,她全身沸腾着。
莫莫竟羡慕起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来,她人生的二十年只为仇恨活着,而自己连为什么活着也不知道。
“如果沈佩佩还在,我对你们的报复一定不止于此,我要看着你们两个受千人所指,万人唾骂。”
“你对于现在的结果还不满意?”
“当然不满意,你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还有人死心踏地为你,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这些人离你远远的,到时候你就算上路也上的无负担。”
“看来你真的恨透了我们!”莫莫看着歇斯底里的唐沁,竟异常的平静。
“我恨毒了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不会落在孤儿院那种地方受尽虐待,不会从小到大一个人被仇恨煎熬,不会耍尽心思的混进来,不择手段。我付出了多少才有了今天的结果,如果你是我你这种大小姐早就坚持不下去了。”毒血染尽了唐沁,她生而为报仇活着。
“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是唐心!”莫莫冷静的吞吐着这句话。
惊若霹雳,唐沁不能相信,笑容在脸上僵住,“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沈佩佩的女儿,也不是唐育的女儿,唐心另有其人。”
“那你是谁?”唐沁惊愕。
“我也想知道我是谁,我只是被她收养在家里的一个替代品,唐心在那件事不久之后就去世了,沈佩佩在这十几年年里倍受煎熬。你可以说是老天开眼,十几年前就替你把仇给报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相信!”唐沁一脸破败,神情激动,“你一定在说谎,对,你在说谎,你就是唐心,莫莫就是唐心。”
莫莫沉默,她是吗?她不是!她不得不承认,她生而为替代,这是隐痛,也是事实。
唐沁身体靠在沙发上,“老天真是无眼,就让她母女这样死去真是便宜了她们。”
事实在前,她不想承认都不行,可是唐沁不愿相信事实,她惊起,“你这个贱人,和你那死去的妈一样,一肚子诡计,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会相信,一个字都不会相信!”唐沁咬牙切齿。她处心积虑的阴谋布局,为了这个局她献出了太多,而如今她不能相信她的复仇对象早已死去,代受的只是一个同为可怜人的孤儿。
莫莫没有说话,唐沁情绪异常,她匆匆的离去,莫莫呢喃,“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愿相信。”
处心积虑终究是梦一场,唐沁走在夜风中,摇摇晃晃。狠冽的冬风切割在她的脸上,她如同身陷万年冰潭。
唐沁上了天台,指着天,“你真是不长眼,我受苦受难这么久,那母女却死的这么轻快,你说你对得起我吗?”她身受的苦一一呈现在眼前,深沉疼痛。
她如夜风中的孤鬼,指责着天痛骂着地。她为了仇恨而活,而如今生无可恋。
唐沁纵身一跃从医院的顶层跳下。化作春雨,落入这个人间,便坠向地狱。
莫莫看着窗外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她看向窗外,唐沁睁着眼看着天,鲜血溢了满地,红彤彤的,映衬一地悲凉。
莫莫跑到了楼下,直视着这分外血腥的场面。唐沁死去的模样她这一辈子都记得,永远也无法忘记。那样的血腥,如此的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