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下接听键,兴奋地唤了一声:“安安?” “死丫头,我来A市了,现在在火车站,快来接我,快热死了!”夏安安拉着箱子穿梭在人群中,一只手拿着电话,高声吼道。
若煜呆若木鸡般杵在原地,谎话成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大概就像发毒誓被雷劈一样吧!手机另一头的女孩依旧喋喋不休,她将手机点了扩音,一边听她抱怨一边收拾,动作快了不少。
长时间就她一个人吧啦吧啦不停,说的口干舌燥时,她哀嚎一声:“姐们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你一个人不停地讲话,哪有我插嘴的机会?我现在正收拾东西呢,马上来接你,乖啊~”若煜安抚到。
正午炽热的阳光在水泥地上打下一片明黄色,天上地下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炉,将人困在其中,接受炼狱般的洗礼。知了在林叶间嘶鸣,用尽全部力气,吟唱一首生命的恋歌。
广场上的人寥寥无几,夏安安找了一棵荫凉最大的树歇着,可依然挡不住恼人的阳光。她叹息一口气,盼着死党能快些过来。此时此刻,她是多么怀念空调、WiFi、西瓜、冰沙的生活啊!
因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有些堵,若煜姗姗来迟,不住地跟安安道歉。安安一把搂住她的脖子,调戏到,“恩,想让我原谅你很简单,我要吹空调,我要吃冰淇淋!”
若煜掩嘴偷笑,“就这么点需求?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安安摇摇手指,“你知道什么呀?空调、WiFi、西瓜、冰沙,这可是夏天四大法宝,缺一不可!”
“好好好!我现在就带你get这四件法宝,快走啦~”若煜推着她,往公交站牌走去。
两人到家之后已经下午一点多,孙琪特别开心,亲自下厨给两个孩子做了几道菜,不过天气太热了,俩姑娘都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便放下筷子。
两人本打算帮忙收拾,被孙琪赶走,嫌弃地说:“小孩子家家的,一边玩去。”
两个人面面相觑,尴尬一笑,随后一人捧着一碗冰淇淋,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会儿小声交流剧情,一会儿捧腹大笑,画面青春而美好。
何姨碰碰孙琪的胳膊肘,轻声道:“小姐回来之后就没见她这么笑过,这个姑娘,应该是她很好的朋友吧!”从见她的第一面起,她的笑容礼貌而拘谨,很少见她露出欣喜的表情,看到现在这副场景,竟觉得有些心酸。
孙琪微微颔首,嘴角漾出一丝满足的笑意,“是啊!”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忍不住感慨:“那个女孩叫安安,是若煜最好的玩伴,住在景县。在和成华结婚前,我就在景县生活,两家是邻居,因我独自一人照顾小煜,生活很是艰难,因此没少受他们照拂。如今,看到两个孩子关系这么好,我也很开心。”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哽咽,“我是个自私的母亲,明知道她不愿意让我改嫁他人,我还要一意孤行,是我害得她不开心。”
何姨见她眼泪滚落,急忙劝解:“感情的事谁能说得准,您也别自责了,等小姐慢慢适应了现在的生活,以后都会好的。”
孙琪笑笑,“你说的对。”
几个人晚上包了饺子,项成华下班回来,看到安安十分开心,毕竟这是若煜第一次将同学带回家,说明她已经开始接受现在的家庭状况,一切看似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日子一天天过去,成绩出来的那天晚上,若煜和安安紧张地守在手机旁,接到短信的瞬间,两人登时欢呼,兴奋地差点跳起来。项成华和孙琪听见声音,推门进来,看到两个孩子的模样,就知道彼此都考得不错。
若煜考了609分,安安考了594分,两个孩子捧着报考书商量着去哪所学校合适,项成华这方面没什么经验,沉思了一会儿道:“你俩赶紧睡,明天我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帮你们参谋参谋。”
若煜一听到“哥”这个字眼,神情忽的紧张起来,一个念头悄然萌生。她要自己选择学校,逃离他的势力范围,让他再也别想控制她!
她抬起头,直接拒绝,“不用了,叔叔,大哥平时工作繁忙,还是不要打扰他了。我们自己看就好,反正也就是平均分和专业的问题,不算难事。”
“可是……”
孙琪拍拍他的背,“我跟小煜的想法一样,更何况,这也算是一种锻炼,日后步入社会,还不是需要她们自己打拼吗?”
项成华点头,“那行吧!咱们就先回去,让她们两个也好好考虑考虑。”话毕,搂住妻子直接往外走。
安安不解地问:“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若有所思地道:“不烧啊!哎?你为何不让你哥帮着参谋啊?”找个有经验的,不是更稳妥吗?而且,一家人,哪有因为对方忙碌而怕打扰的?
她摇摇头,“你别问了。”
若煜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选择沉默。让她怎么开口呢?总不能说项易北的母亲因为她们母女自杀,他为了报复强占了她的身体吧?这么羞耻的事,她无法用淡然的语气说出来。
安安没再追问,理所当然地以为若煜跟他关系不好才这样的。两人抱着参考书研究了一个晚上,直到天快亮之时,才选出几个稍微满意的学校。
起床之时已经是中午,项成华和孙琪都不在,两个小姑娘手挽着手从楼梯上下来,安安喊了何姨几声,说要吃酸汤鱼。刚到客厅的拐角处,安安一眼就捕捉到交叠双腿,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的帅哥,想着莫不是自己眼花了?否则,怎么会看到这般英俊的男人?
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之时,男人从报纸中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对,安安心神一颤,扯了扯一旁僵住的若煜,“哎,你认识他吗?”
迎上他冰冷的眸光,若煜脸色瞬时煞白,根本没听清安安问了什么。她满脑子里都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非项叔叔把自己的高考成绩告诉他了?可是项叔叔答应了她,不会给项易北打电话的,应该不会出尔反尔。
项易北慢慢走过来,脚步像踩在节拍之上,落在两人心上的韵律却各有不同。他在夏安安面前驻足,伸出一只手,绅士地问候,“你好,我是项易北,若煜的哥哥。”
安安笑得花枝乱颤,眼冒红心,伸出手与他交握,“你好你好,我叫夏安安,是若煜从小玩到大的闺蜜。”脑海中一连串‘啊啊啊’闪过,然而她悲哀地发现,竟不知道用哪句诗或成语来形容他的样貌为好。总之,就是帅的惨绝人寰就是了!
他这次回来,并非是父亲通知,而是估摸着出成绩的日子快到了,特意来试试水。一眼便能看穿她的小心思,呵,不就是想逃离他吗?他倒要看看她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几人面对面看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这时,门忽然从外面打开,看到何姨提着大袋小袋走进来,边走边喘,“哎呦……可累死我了……这天气可真要命,怎么能热成这个样子?”
安安跑过去帮何姨拎袋子,帮她顺顺气,扇扇风,顺便不经意透露一下中午的菜单。
“你个鬼精灵,想要何姨做好吃的,还拐弯抹角不说清楚。我啊!偏偏我不做给你吃!”何姨哼了一声,将食材一一放进冰箱,傲娇地道。
安安不依,晃着她的手臂撒娇,“何姨最好啦,何姨最好啦,给我做水煮鱼嘛~”
“行了行了,别晃了,我头晕,马上就给你做。”何姨轻笑,明显就是在跟她闹着玩。
那边一片祥和,这边却冰冻三尺,项易北往厨房处看了一眼,径直上楼。刚越过她的肩膀,他蓦地驻足,命令到,“你跟我过来。”
她慢慢转身,忐忑地望着他的后背,犹如等待着一场判决。当他迈上第一级台阶时,她紧忙跟上,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破天荒的,他竟没去她的卧室,而是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拉着门,一句话也没说,无形的压力环绕着若煜,她吞了吞口水,低着头走进去。这是她第一次来他的房间,里面的摆设少得可怜,色彩偏向黑白灰,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项易北一步步走近,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将她甩到一边的矮柜上。坚硬的边缘撞上她的肋骨,她咬咬牙,忍着没叫出声。扶着柜子直起腰,他猛地环住她的腰,随即勒紧,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处,轻声问:“打算逃跑,恩?”
项若煜的嘴开合几次,矢口否认,“没有。”
她不能尽早暴露,万一让他知道她的去处,他会追过去也不一定。她一定要去向一个没有他的地方,好好地生活。这样一来,她的未来,她的人生,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