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雷刑
作者:深秋缥缈 时间:2019-09-12 14:34 字数:2256 字

“公主,日色已烈,不如暂行回宫吧。霜月姑娘行踪,末将必为公主探查。”威贤见修瓶香汗狂冒,不住地举袖拭擦,便柔声提议。

“再走走吧。”三年无雨,必有蹊跷之事。修瓶一来无事,二来欲寻鹤冲。

鹤冲何等聪明,应该知道自己的不对劲了吧?那若烟肯定会如我一般,自报姓名,那鹤冲,应该也会带她来此。

修瓶自然不知鹤冲有心收服沙漠虹,正行走在宽广的塔尔铭戈壁之中。

“是。”威贤不得不听令,不过能与公主相伴,心中仍旧欢喜。

“威贤将军,那边是在做什么?”修瓶素手指着不远处一方圆拱形池塘。

池塘早已枯涸,却有数人围着龟裂的塘泥挖着土穴。池岸边雕着一位执长戟的巨人之像,中间空地略凹。空地上人山人海,都举着石器长镞,激愤地指着跪于中央的一对男女唾骂。

“那是雷族民众,看情形,该是雷神执刑。”

“他们犯了何罪?为何要受刑呢?”

“雷族族规甚厉,凡有犯者,皆要受族人唾骂,受尽羞辱而死。”

烈日愈升愈高,空地上的民众也愈来愈沸腾。修瓶与威贤走近时,只闻得众人喝骂着一片污言秽语,听来似乎是私相授受的男女之事。

“公主,如此泼言,恐污尊耳,还望公主速速回宫。”威贤面色难看,请求修瓶离去。

“看看有何妨?”修瓶不以为然,她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他人的嘲讽怒骂。

威贤很是吃惊,这绝对,不是若烟公主!公主何等尊贵,听到这些市井粗言,哪里还敢旁观?然威贤无奈,只得静观其变。

空地正中央,身披雷电绣袍的族长拄着鬼头杖,神情严肃的望着群众。右侧一块岩石上,身着玄袍的长须老者念念有词,人们则举着石器高声挥舞,必要将淫乱之人置于死地。

末了,玄袍老者身体伏地,祭拜过雷神,才端正态度,道:“慕雷氏所有族人且听分明,慕雷邵迎同慕雷幽幽今日于雷塘接受惩罚,其罪如下:雷族禁止同氏族之人通婚,慕雷邵迎、慕雷幽幽明知故犯,其罪一;

二人不待族长之命,不听父母之言,私相授受,其罪二;

二人不顾廉耻私尝禁果,所犯之事淫乱而不洁,其罪三;

二人之乱触怒水中龙王,使岩岵国三年未得雨水,草木麦田皆干枯,其罪四!今日所有慕雷族人在此见证,慕雷族断断是留不得他二人,慕雷邵迎僭越族长之职责,未得功劳而私下破瓜,诸罪难恕,当处以火刑;慕雷幽幽行为不检,放浪淫荡,需受沉塘之刑。”

“烧死他!”

“淹死她!”众人气急高呼,一时忘了塘中无水。

“雷塘干涸,皆因你二人败坏雷族规距!今日当将你活埋塘底,令雷塘再生清泉!”

人们再不顾平日同族情义,嚷着要处死这对狗男女,族长面色严峻,挥手下了一令,便有一粗壮汉子举过石斧,从罪者头上,空劈而过,以作雷神惩罚。同时玄袍老者厉声说道,“快向雷神认错!”

“雷神,我二人真心相爱,何错之有?!大长老,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雷神明鉴!”中间男子神色凛然,倔强地仰望巨人雕像。

“好个嘴硬的小子!劈他!”大长老玄袍一甩,怒声喝道。

“受罪吧!”斧手当真一劈而过,霎时将男子后背劈出一道深沟,疼得他咬牙切齿乱骂一通,“瞎眼雷神,瞎眼规距,竟将干旱之无辜罪名划在我二人头上!如此不明是非之雷神,叫我如何敬之!”

“掌物掌人,司生司杀,主持天道的雷神啊,请原谅他的冒犯啊!斧手,替尊敬的雷神再劈他!”大长老气得长须直抖,群众亦高举石器,只恨不能下手将这亵神之人乱石打死。

斧手接连劈划了几斧,将男子后背砍得几无完肤。修瓶几次欲阻止行刑,然威贤拦住轿门,令她无法行动。

“罪徒,你不敬雷神,难道连龙王也不敬了吗?雷神主生杀,龙王主雨水,我族三年寸草无生,牛羊死去无数,都因你二人淫乱所致,你敢不认错!”人群中走出一位素服妇女,担了桶污物,念着祷词往二人身上泼洒,以作水中龙王惩罚,大长老再次厉声喝骂,“向龙王认错!”

“你们锁龙王、辱龙庙,又是何等敬意?龙王在上,我无错可认!我心无悔,死而无憾!”男子仍昂然跪着,血水狼狈,也不失男儿本色。

“郎君,幽幽亦是,死而无憾。”罪女泪眼朦胧,软声附合。

“幽幽,你我拜过雷神,拜过龙王,乃真正夫妻,他们绝对拆不散我们,我们生不得自由,但求一道去往阴府,我必待你如珠如宝,不舍不弃。”

男子温柔的看着身旁妻子,不多时便要同去阴间,此时不看,更待何时?

“郎君去哪,幽幽自当相随。”女子柔声回答,却止不住泪如雨下。

“好,一会在塘里你就念着我,只当是为我受了,只当那泥穴是我,就不会觉得很难受了。”男子咬着牙,强忍心痛与妻子话别。

“好不要脸啊!族长,快行刑!”族人越加愤慨,发了疯似的要处死二人。

“猪狗不如的东西,吃!”长老强按二人吃槽糠,此为惩罚仪式之一,名为“同槽吃食”,在族人眼里,违禁者不配做人,需与猪狗齐名,才能去污。

“爹啊,我找得您好苦啊!爹啊,您可再不能丢弃儿了啊!”修瓶正挣扎着要救人,忽见一名小孩左推右搡,不一会儿就挤进了族人的包围圈,一把抱住那雷袍族长的腿,抹着眼泪直哭诉。

“你是谁,你胡说!本族长一世清白,儿孙个个承欢膝堂,何来你这等野种?!”族长错愕得无以复加。

“爹啊,您不承认儿了啊,当年你与娘亲将儿丢入柴木深山,儿侥幸不死,可是费尽心血才找到了您啊,我的爹啊,你怎的这般狠心!娘,您要为儿子作主啊!”小孩鼻涕横流,转而猛抱住素衣妇人哭号。

“你,你真是我儿?”妇人不由自主地冒出一问。妇人丧夫十年,确与族长有私,后生子而弃,终日郁郁自责,见孩子亲切,恍惚间不知身在何处。

“什么?可当真?”群情顿时哗然,所有眼光齐刷刷扫向族长与妇人,妇人回过神来,只窘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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