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敬济的朝三暮四,搞得潘金莲很不痛快。那个蕙莲哪点比自己高强?论岁数,蕙莲只比她小了两岁,说起来并不是什么优势。论长相,她们倒有几分相像,也说不上谁更漂亮。论身材吧,她可能还要高一点。有一点她恐怕是自愧不如,那就是宋蕙莲比她更不要脸。男人不要脸会被看轻看扁,女人不要脸却能所向无敌。
况且她又是陈敬济长辈。她可以暗送秋波,也可以打情骂俏,但绝对不能真刀实枪地干。关键时刻还得装装正经,毕竟这种关系走不远。而宋蕙莲就不同了,她不过是个下人。既然她能和西门庆上床,就不在乎多个陈敬济。反正睡一个也是睡,睡十个还是睡,管他是爹是儿呢。这个她暂时无法做到,只能想办法把他们拆散。
思来想去,也只有把消息透给西门大姐。这丫头虽然胆小怕事,但不能没有底线吧。只要稍微发点小姐脾气,陈敬济肯定有所收敛。毕竟他是寄人篱下,不敢由着性子胡来。西门大姐羞得满脸通红,好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这让潘金莲非常失望,这丫头和她老子一点不像。西门庆一辈子厚颜无耻的,生个女儿脸皮薄得出奇。
西门大姐不是怕丈夫乱搞,而是怕她老爹有所察觉。那蕙莲可是她爹的新宠,身为女婿怎么能染指呢?这不是跟小命作对吗?西门大姐还不敢明说,只好旁敲侧击劝了几句。陈敬济一听就跳了:“你听哪个yin妇嚼舌根子了?我不过和她开了几句玩笑。”西门大姐柔声劝道:“你到我们家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爹的性子吗?”
陈敬济还在赌气:“那你去告状啊,我在这里等着。”西门大姐有点恼了:“你怎么分不清好坏话呢?”陈敬济伸手将她按倒了:“我知道你爹厉害,可我*他闺女行吗?”西门大姐拼命挣扎:“你这死鬼。人家帮你说话,你还找我不是。”陈敬济一把掀开裙子:“不要废话了!我现在是和老婆上床,皇帝老子都管不了。”
西门大姐不敢拒绝,直到他累了睡了,这才收拾干净出门。别看她贵为千金小姐,但也不能闷在房里,不然别人就要闲话了。她先到上房去了一下,这是每天必做的功课。有道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吃娘家饭也要陪小心,何况这人还是后娘!吴梅娘对她还算客气,正是这种客气才让人心慌,唯恐走错一步路。
夫家已经回不去了,陈家财产都被抄光了。她公公是连气带急,没几天就生病死了。她婆婆想不开,一根绳子吊得挺挺的。下人大多逃走了,没逃的也被卖了。现在陈家是家破人亡,连老宅都被族人占了。偏偏陈敬济还不知死活,整天悠哉游哉风花雪月的。你不知上进也就罢了,还和老丈人争起了女人,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女孩是没有继承权的,女孩只是家庭的过客。不管日后有没有男孩,这份财产都与她无关。一旦西门庆撒手西去,她就没法安心住下去了。如果陈敬济有点脑子,就应该好好表现。等到时机成熟了,再想办法把当铺盘下来。到时候买一个大宅院,这样才能在清河立足。这就是她小心做人的原因,成不成还得看“娘”的意见。
蕙莲依旧翘着二郎腿,见她进来动都不动。手里托着一包瓜子,扑扑扑地磕得正欢。自从与西门庆搞上之后,吃喝用度明显不同了。袖子里不是时令鲜果,就是瓜子、核桃。而且一买就是好几斤,吃不掉就散给小丫头。以前的麻衣布裙也扔到了一边,里里外外都换上了绫罗绸缎。那个飞扬跋扈的架势,完全以小老婆自居了。
西门大姐自然也很不忿,甚至想搧她几个耳光。可她只能放在心里想想,表面还得客客气气的。蕙莲竟然爱搭不理的,坐不舒服又躺下了。不一会儿,来安过来叫道:“嫂子,爹在前边要茶呢,说荆都监来了。”蕙莲没好气地说:“要茶到厨房去,找我干什么。我现在只管上房的事。”来安拿她也没办法,只好又去找蕙祥。
蕙祥也不是省油的灯:“没看见我在烧饭啊!那蕙莲闲得骨头疼,你不能让她烧啊,还巴巴来找我要。”来安小声解释:“我刚才叫过了,她说是灶上的事,与她没有关系。”蕙祥气得牙痒:“这贱.货越来越狂了!我今天就是不烧,看她能怎样。”来安威胁道:“那我这样回了啊。”蕙祥手一甩:“回就回,我才不怕呢。”
西门大姐连忙解围:“你先等一等,我过去劝劝她。”说着快步回了上房:“蕙莲嫂子,灶上都在忙着呢,你就替替手吧。”别看她也是正经主子,可蕙莲根本不当回事。我连你爹都敢打敢骂,何况你个小毛丫头。最后蕙祥实在推不掉了,只好提了半壶冷茶糊差。荆都监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喝上一口,还是半凉不热的。
荆都监就是那个荆忠,刚升了兵马都监。他找西门庆不是叙旧,而是示威来了。他要让李娇儿知道,跟他才是正确选择。商人有什么鸟用?赚得再多也没有地位。原以为西门庆会巴结的,没想到他敢慢待自己。他扬了扬那张瘦脸,推说有事要走。西门庆再三挽留,他才勉强坐了坐。后来西门庆留他吃饭,荆都监死活不肯了。
荆都监刚刚出门,西门庆就发飙了:“刚才是谁顿的茶?”来安垂手回道:“是灶上顿的。”西门庆又去问吴梅娘:“你去查查今天该谁上灶?竟然上了半壶冷茶,让我凭空把人得罪了。”小玉立即回道:“今天该蕙祥上灶。”吴梅娘一听也火了:“这个贱骨头,竟敢这样偷懒,看来她是皮痒了。”说完气冲冲地去了厨房。
吴梅娘还算比较克制,只罚蕙祥跪了瓦片。就这样蕙祥都不服气:“娘,你要罚也不能罚我一个。我又要做饭又要炒菜,根本就忙不过来。那蕙莲和我一样是下人老婆,难道她就该高高供着吗?你看看她现在狂的,整天抄着手乱逛,什么事都不肯做。”吴梅娘不好再骂了:“以后你只管做饭做菜,茶水由蕙莲、玉萧负责。”
蕙祥虽然找回一点面子,可心里还是堵得难受。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得想办法弥补一下。吴梅娘刚走一会儿,她就去找蕙莲算账了:“你这不要脸的yin妇!今天趁了你的心了吧?刚才要是娘打我一下,我就打你两下。”说着挺挺那对肥乳,表明自己装备并不落后。蕙莲有点幸灾乐祸:“刚才娘让你跪了,你也让我跪啊!”
蕙祥鼻子都气歪了:“你看你那个淫.贱样!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到哪儿都偷人养汉。”蕙莲红着脸回击:“放你娘的贼屁!你在哪里看到我偷人养汉了?今天不给我交出人来,我就跟你没完。”蕙祥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让我交人?这家里谁不知道。你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就是天天跟他上床,也当不上小老婆了。”
因为蕙祥从来没有出轨,所以特别义正辞严,不一会儿就占了上风。还骂她做姑娘就不正派,是个地地道道的“破鞋”,破得连鞋把子都没有了。刚开始还讲点事实,后来连道听途说都安了上去。再后来干脆断言蕙莲的老娘,甚至她老娘的老娘都偷过人。蕙祥深得骂人的精髓,骂人必须从根子上骂,这样才能彻底击垮对手。
蕙莲骂不过蕙祥,便想换一种方式较量。她刚伸手又被推了一跤,还被蕙祥狠狠踢了几脚。最后只好哭哭啼啼逃了,背后还有一串尖锐的笑声。蕙莲正想回房哭会儿,恰巧碰到西门庆要出门,她便狠狠告了一状。西门庆一听转身就走,到了厨房什么也不问,一脚便把蕙祥揣翻了。然后操起一根烧火棍,劈头盖脸打了好几下。
蕙祥自然不敢叫屈,还得把活计忙完了。其她下人也不敢着声,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回到家,她一头扑到炕上,忍不住放声嚎啕。来保也听到风声了,可他竟然装不知道。他是奴才人家是主子,要打要杀那是主子的权利。但他不会咽下这口恶气的。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是以后有了机会,那新账老账一起算。
来保并没有过去安慰,反而倒杯小酒喝上了。一杯热酒一粒花生米,表情极其悠闲。蕙祥一把抹干了眼泪:“你是死人啊!自己老婆被人打了,你也不敢放个屁?”来保冷冷扫了一眼:“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还不赶紧去赔礼道歉。”蕙祥挥舞着胖手骂道:“放你娘的贼屁!叫老娘向那个yin妇低头,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来保厉声吼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可我们是人家的奴才,奴才能和主子较劲吗?你要是还想活的话,就赶紧过去认个错。”蕙祥大脚一跺:“我以为你算个男人的,原来也是软骨头。”来保平静地说:“这不叫软骨头,这叫做识时务。那蕙莲狂不了几天了,来旺就要回来了。来旺那是什么性子,他能咽下这口恶气吗?”
蕙祥一听又咧嘴笑了:“还是你有办法。对,我先向她服个软。再把事情告诉来旺,让他们自己斗去。”来保轻蔑地一笑:“哼,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们女人都没脑子。这事用得着你去告状吗?你忘了孙雪娥和来旺的关系了?她能不打小报告吗?”蕙祥双手一拍:“对啊。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乐得在边上看场大戏。”
来保阴森森地笑道:“光是看戏有什么意思,要整就让他们扫地出门。”蕙祥有点不相信:“这不太可能吧?那色鬼能舍得那个yin妇吗?”来保笑着解释:“他当然舍不得了,可有人比我们更恨宋惠莲呢!只要能让潘五站出来,那来旺两口子就待不住了,到时候还不定什么下场呢。”蕙祥有点担心:“潘五能听我们的吗?”
来保哈哈一笑:“这个不用我们出面,来兴肯定会去挑拔的。”蕙祥一脸的蠢相:“你怎么又扯上来兴了?”来保继续解释:“你说采办该有多少油水?就因为蕙莲跟了西门庆,这活就归来旺了。你说来兴能甘心吗?他只有把来旺扳倒,才会有出头机会。”听了来保这么一分析,蕙祥也不委曲了,大张旗鼓地向蕙莲道了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