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飞花红丝雨,满地落红;凤宸透过纱窗负手而立,望着庭院芙蓉粉面倾城色,一袭青纱如湖水袅袅,一头雪白银丝如雪景般雍容华丽。
望着那消瘦而纤细的背影,竟有几分淡漠清冷孤寂。
远山重叠,烟雾缭绕,;忽有几行白鹭飞过,轻啼声已远。
花静初忽然回眸,与凤宸隔空而望,几缕阳光透过层层绿叶倾洒落在她的身上,形成淡淡光辉,就如从云层飘然而至的神女。
她低眉浅笑,盈盈莲步,就如当初凤宸看到的那副美人图,一想到美人图,凤宸灵机一动,会不会她知道一些呢。
“你醒了”花静初如黄莺出谷的嗓音钻入凤宸耳伴,当她走进凤宸,一阵香风袭来,凤宸能清晰闻到是馥郁丹桂的清香,正是朦胧间闻到这味道时,还以为她一睡就是半年,现在时间不过阳春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现在可还感觉哪里不适 ?”
自从那天的倾心交谈,花静初与凤宸的关系更进一步,所以说想让女人之间 关系更近一步便是交换彼此的秘密。
“没有了,多谢师叔”
那天凤宸一告知花静初她是谁的徒弟,她这次来是为了燕军的粮食,至于飞龙崖上的神秘土匪,她还是一头雾水。
“其实我更喜欢你随那小子一样叫我师姐”
凤宸闻言,俩颊微红,看到花静初得意的笑
“如果让那小子知道他娶的是位害羞小娘子,不知会做何反应?
”
“你还是不要打趣我了,我与东方旭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哦,难道是我会错意了”
“就是你会错意了,”凤宸也微笑的看着花静初,转身从黄梨木的茶几到了俩杯清茶,一杯送至花静初的手中,闻着淡淡茉莉清香,望着那白色的花骨在热水中云卷云舒,一点一点晕开,霎时可爱。
风车唇角噙笑,双眸轻盈地看着手上的汤汁慢慢变得明黄。
花静初望着凤宸,一时有些看愣了,虽只是品茶,但凤宸的举手投足间无不蕴藏令人难以忘怀的韵味,她突然明白她那个性格孤僻,并阴晴不定的师弟会为他打破今生不娶的誓言。
“那小子曾经可是说过终生不娶的”花静初低声呢喃,可还是便凤宸听到。
花静初盯着眼前淡然如水的凤宸,心中腹诽“真是个会装深沉的人,明明听到了,还置若罔闻”
“不知邕城的战事如何”花静初慵懒的倚在窗边,望着远山重叠,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因手中的清茶而氤氲迷蒙。
“不知”凤宸望着眼前花海般的田园,想到那塞北风光,万里冰封的壮观,可是脑海却又切换那个雪夜。
“就是这个?百雀羚”
“你··你·没·穿·金丝雪云甲?”
“你的人都是我的,”凤宸仔细想着,那个雪夜的东方旭是表情极为丰富的,她从没见过那样的他。
“凤宸,你在想什么?难不成在想那小子?”花静初似笑非笑地望着窘迫不安的凤宸,
“没··没有··”凤宸结巴地将手中已冷却的清茶一股脑地全部喝掉,许是真的有点心虚,竟然被这杯清茶而呛得面红耳赤,咳嗽连连
花静初轻抚凤宸后背,戏谑道
“我只是随口一说,难不成真被我说中了”
噗··噗··,那刚刚入咽喉的清茶因为凤宸吸气,而贯穿她的鼻孔,一股难涩的窒息感充盈她整个口腔。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花静初望着脸色惨白如纸,但却神色异常的凤宸有些内疚,她承认她所说的那些都是有意的,可是那想晓得这丫头这么不禁逗。
许久凤宸平复心境,又恢复如初,只是手上的茶渣需要清理一番,花静初很是贴心地递给她毛巾。
“多谢”
俩人许久无话,凤宸略有迟疑地望着身旁的女子,连续瞄了数次,当她再一次瞄时,便听到花静初含笑的嗓音。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咳,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可知都美人图?”凤宸略有尴尬地轻咳一声,双眸清明地好似一湖清水,莹亮而剔透。
“你问这个做什么?”花静初脸色异常,原本那张好看的芙蓉色,俨然变得有些惨白。
“如果真要深究,便是美人图已然掀起了这江湖风波”
“此话怎样?”
凤宸将近俩年来所发生的事统统讲于花静初,详细的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啪,一阵青瓷坠地的响声在耳边回荡。花静初颤声道,
“你刚才说什么?扬城樊家被灭门了?”
声音似有些颤抖,容色却是那样不可置信,就如当年有个人对她说
“花花,你只需呆在我身后便可”
“是的”凤宸定睛望着眼前瞬间苍老的花静初,似做着一件不好的事,原本她在这个地方可以安静如初。
“是谁?”
花静初突然问道,令沉思的凤宸一怔。
“告诉我是谁”
“赤璃宫”
原本凤宸想说是暗羽流砂,可是花静初已隐世二十年有余,对于梧桐的名号俨然不知。
“那个女人就这么闲不住吗?”嘲讽的讥笑在花静初的唇瓣荡开,
“女人?”凤宸疑惑道“赤璃宫的宫主明明就是男的”
“不可能,怎么会是男人,那个女人她这么会让男人当她的宫主,除非··”
她斜睨凤宸一眼,觉得那种的可能性也是不太可能,又转眸望着窗外,望着芙蓉绯色姜映红的壮丽。
“除非什么?”
“除非那个男子是她的子嗣”
在很久很久以前,赤璃宫那时候还是个江湖大派,宫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历代宫主皆为女子,而若传位男子,只有子嗣。
“连她都为他生下子嗣,哼·”花静初嘲讽一笑,那绝美而倾城的容颜已是一片灰祭。
“那个孩子现在在哪?”
“邕城”凤宸又是一愣,她突然觉得那种笑容下俨然不对劲,至少不是她所熟悉的花静初。
“哦,与那小子在一起?”
“算是”凤宸低声回道,她的脑海中一直回旋着邕城的画面,虽有些杂乱,可她还是一直回想。
“如今这种局面她应该满意了吧?”
花静初望着庭院的花絮纷扬倾洒,微风拂过她的鼻尖,嗅到阵阵清香,这些年她以为不管不顾就能心神太平。
当凤宸说起风清扬时,说起慕容赤璃宫时,以为这些她都能忘记,只有她知道,她只是在克制,克制让自己冷静,克制的想让那些不好的从心里剔除,在谷里的这些年,她也只学会了自欺欺人而已。
“明天你走吧”冷然如玉珠坠盘的嗓音将神游的凤宸惊醒,她面色微红地望着缓缓踱步而出的花静初,有些纳闷,可转念一想,她是要走了,对于飞龙崖的山贼,不止只有她一个人感兴趣,她恍然记起很重要一件事,在她摔下来之前,她看到了君凰。
凤宸心中一紧,她怎么会忘记这等重要的事,以前她的记性不是一向很好吧。
水蓝清风,云卷云舒,花静初望着河面潺潺细流,那如碧玉般的行草在水里招摇,望着水中倒影,眉目恬静,倾城美好,可是只有她知道,这副身子也只是坐等枯死。
凤宸抬眸,望着花飞漫天,矗立溪边的青纱女子,她突然想起美人图中的词句
“一支钗花同依袅,银钿玉珠燕宫倾;舞乱葬桃溪,为谁痴情遗香泽。”
如果人生就是按部就班的走完,是不是活的就会轻松些?
她想如果一个人的宿命早已谱写好了,不管如何选择,如何过活,最后的结局还不就是一杯黄土。
可是有细细想着,如果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样,只是与他人没什么不同,那她做着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凤宸就是这样一直反思,一直过活,迄今为止她还是没有找到最确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