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落花流水命殊途
第二日，尹若璃在青楼应酬了整晚，就马不停蹄地上完朝，这才回府。本以为可以稍微放松下心神，比他早一步回来的如雨却急急地迎了上来，凑到他耳边，“王爷，王妃她……”
尹若璃听了，先是皱眉，随即就舒展开来，点点头，却没有说什么，继续往里走，显然要去倾城的屋子。
“王爷，您是不是要解释一下？毕竟一夜未归，换谁都受不了。”如雨见尹若璃无动于衷，很不情愿地多嘴劝道。
“好了，我知道了。”尹若璃明显是敷衍了事。他心里很清楚，换谁都受不了，但倾城却不是那种人，这么做想必是有原因的。
这么想着，就到了屋前，正待踏入，小莲却从旁往门前一移，挡住了去路，“王爷。”
“退下吧。”尹若璃挥挥手。
“王妃嘱咐说今日迟些再起。”小莲仿佛很为难，再三犹豫后才接着道，“况且，王妃昨天也说她不愿意见您。说您…您要是有本事就夜夜留宿青楼，不用回来了。”
如雨喝了一声，“大胆！”
“奴婢该死！”小莲吓得跪下，却不忘抬眼观察尹若璃的神色，果然阴沉沉的，隐含怒气，“王妃确实是这么说的，奴婢只是原样转达而已。王爷明鉴！”
尹若璃面无表情地开口：“行了。不是你的错。退下吧，我有话和王妃说。”
“奴婢告退。”小莲琢磨这时候火药刚点着，放尹若璃进去再好不过，于是不再阻止，和如雨一起退了下去。
尹若璃悄声走进屋，坐到床边，“人都走了，就剩你我了，还装睡吗？”
“我也没故意装，确实是乏了。都顺利吗？”倾城转过身，隔着帐子看着尹若璃模糊的身影。
“打听到不少事情，这次我不会再让大哥得逞了。今天早朝，吏部尚书已经换人了。”尹若璃谈起这些，似乎兴趣泛泛。
倾城欣然一笑，“吏部尚书，这么说以后官吏的升迁都掌握在你手里了。真得恭喜你了。”
“你看得倒是明白。”尹若璃似乎并不愿意多向倾城提这些官场上的事，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是指小莲吗？既然琪王希望我们不合，那么如了他的愿就是了。这样至少可以麻痹他。这不正是你的用意吗？把小莲留着，传递给她错误的信息，再由她传给琪王，误导他。”倾城有些奇怪，尹若璃不应该不明白啊！
“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了。你只要帮我注意着她的行动就好了。”尹若璃却突然这样说道。
倾城更加疑惑了，“为什么？难道是给你帮倒忙了吗？不应该啊！麻痹琪王，给了你专心对付太子的时间啊！”
“不是，我不喜欢你做这些。”或许是因为隔着这帐子的原因，尹若璃更能直面自己内心的情感，柔声道，“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整日为这些钩心斗角而费神。戴着面具生活并不舒心，这也是我不愿意让小莲待在你身边的原因之一。这些事情，在你没有在我身边之前，我都是自己面对，以后也一样。”
“你不是想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吗？”顿了顿，他才接着道。
倾城一惊，这句诗是她闲来无事时写下的，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留意。
“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就可以带你游遍大江南北了，那个时候，没有人再能威胁到我们。给我一年的时间，可好？”尹若璃移近了些，伸手想要掀开帐子。
可倾城向里一缩的动作并没有逃过尹若璃的眼睛，他苦笑着垂下手，站起身，“我去叫下人上早膳。”
“若璃，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能允许我帮助你。”倾城眼看着尹若璃走出去，提高了声音。
尹若璃笑着摇摇头，“你现在还不能了解。”是的，她现在还不了解，不了解自己的寂寞，他并不缺少谋士，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知心人。缺少一个在这漠漠红尘之中，能够带给他莫大安慰的爱人。
倾城拉开帐子，望着他站过的地方微微出神，刚刚的他，和平时都不一样呢，竟然让人有些心疼。
“王爷，杂家正找您呢。”尹若璃才出来，却是宫中伺候太后的李公公迎了上来。
尹若璃换上平易近人的笑容，“这不是李公公？哪阵风把公公你给吹来了？”
“您说笑了。”李公公声音尖锐地笑了两声，才道，“明儿是太后娘娘的七十大寿，您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了！皇祖母的生辰怎么能不记得呢？我还正准备着寿礼呢！”尹若璃脸上满是真心的喜悦，问道，“可是明个有什么特殊安排？”
李公公摇摇头，“哪里有什么特殊安排，每年无非那几样节目。只是，王爷新娶进王妃，算是今年的新人儿了，太后娘娘念着王妃，让王爷务必带王妃一起去呢！”
“这是当然的。请你先带我和王妃向皇祖母贺个喜才好！”尹若璃还准备再客套几句，“公公既然来了，不妨进屋喝口茶再走吧。”
李公公作了个揖，婉言谢绝了，“不了，杂家还要回去复命呢。王爷留步。”
“如雨，送李公公。”尹若璃招来如雨送客。
“请王爷留步吧。”李公公在这宫廷中混了二十多年，深知其中为人之道，也是个聪明人，万事周到，从不做绝，自然是无可挑剔。
尹若璃看着他走远，见下人已经把早膳端进屋子，就折返回去了。
“你来啦，快来用膳吧。”倾城见他进来，笑着招呼他坐下，谴退了下人，亲自动手摆碗筷。
尹若璃望着她，有一刻恍然失神，似乎他们只是平常人家的一对夫妻，男耕女织，每天辛苦劳作以后，回到家来，妻子都会准备好热菜热饭，等着他一起用。
倾城看他没有反应，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想明天是皇祖母的寿辰，你该准备点什么节目比较好？”尹若璃回过神，到桌前坐下后才道。
倾城一听急了，“太后的寿辰？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现在让我怎么准备啊！”
“她是我的祖母，你也该叫她皇祖母。”尹若璃在提到太后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不同的温情。
倾城点头，她知道尹若璃从母亲亡故后，是太后将他抚养出人的，自然感情亲厚，不同其他人。
“你别着急，皇祖母不会为难你的。乐器，舞蹈，或者其他什么的，都是常见的。”尹若璃边说，边往倾城的碗里夹肉，她太瘦了。
倾城哑然。
“怎么了？”尹若璃没听到她的回答，抬头望向她。
倾城露出难为情的神色，“这些，我好象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