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衣派?”
洪七郎不知丐帮中尚有污衣、净衣之分,只听岳翎君续道:“丐帮自唐末立帮以来,本来是集合天下的叫化子,只图能团结一至,不受人欺。后来渐渐的越来越多化子入帮,这些化子哪能念过什麽书?懂得什麽道理?人一多了,开始欺负起寻常百姓,后来渐渐的官府出来管束,又后来帮中出了几个贤能之士,这才约束帮众、制定帮规,不扰百姓。到后来起始济弱扶强、行侠仗义,许多江湖中人开始尊敬起丐帮弟子,又越来越多人加入丐帮。”
“金兵侵我疆土、毁我百姓,丐帮弟子率先与金人相抗,前帮主汪剑通带领之下,形成一股好大的抗金势力。到后来的乔帮主勇武过人,更是干下不少轰轰烈烈的事迹,不仅帮里服他,连江湖上许多好汉,也都很尊重乔帮主。”
洪七郎知道岳翎君说的‘乔帮主’指的便是丐帮前任帮主乔峰,乔峰秉性忠武,以一双降龙十八掌几乎战遍天下,可说是数十年来江湖中的第一号人物。可惜后来困於身世之哀,终至自刎於雁门关。他早已听人说过的,更何况乔峰昔年曾与已故父亲义结金兰,更增添了一层关系,想起甫过世的父亲虚竹子,心中不禁一酸。又见岳翎君说了这一会话,已经有点脸红气喘,便道:“岳姑娘,你要不要先歇会儿?”
岳翎君摇了摇头:“我还好?…倒是你,怎会来到洛阳?”
“我要来找你大哥啊!我和他有约的,你忘了吗?”
“喔…?我没忘…?不过大哥他回郑州去帮爹爹,你早三日来,就可以看到他了。”
“没关系,等你先养好伤再带我去不迟,先说说你们丐帮怎会打起来的?”
岳翎君笑了一下,又道:“金人欺负我们欺负的凶了,许多汉人好汉都不服气,后来见丐帮与敌相抗,便来投效加入。只是他们本来都不是叫化子,有许多人更是富商巨贾,如何能叫他们穿着破烂衣服、几个月不洗澡?去跟人家乞讨残羹冷饭?后来这些人也就任其穿着原来装束、过着原来的日子,只求他们服从帮规,行侠义事。这些人穿着乾净衣服,就是净衣派了;原来的丐帮弟子,就是污衣派。”
“喔!那你是净衣派?”
岳翎君点了点头道:“家父是朝廷命官,我和哥哥都是官家子弟,后来哥哥和我加入丐帮,我们便都是净衣派。其实帮中并无污衣净衣的分别称呼,只是自然而然的便分成两派,我们也就这麽叫了。”
“那怎又会打起来呢?”
岳翎君叹了口气:“自从乔帮主死后,丐帮从未出现过一个真正能令人折服的帮主,帮中弟子分崩离析、各自分散。后来更是以污衣、净衣二派画分、壁垒分明,谁也不服谁。便是这样,势力渐渐的弱了,好几次与凤凰帮相斗,我们都吃了大亏。前些日子为了洛阳总舵的堂口问题,污衣净衣又大起争执,双方已经好几次动上了手,只是想不到他们这次突施偷袭,我还差一点…?差一点?…”她要说的是那污衣弟子竟然意图强奸,若不是洪七郎出现解救,自己恐怕早已失身。言念及此,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低声道:“随风大哥,谢谢你…?”
“一向听闻丐帮弟子行侠仗义,帮中个个都是好汉,想不到也有这种无耻人物,我杀他倒杀的不冤,就算你们帮中长老要来罗嗦,我也不怕!”洪七郎哼了一声,显的甚是愤慨。岳翎君道:“帮规之中,若是奸淫妇女者,需得立刻驱逐出帮,然后派出弟子通告各派此人犯下罪行后,再派出武功高强弟子加以格杀。这条规定其实十分严酷,几十年来都没人敢犯淫戒,怎麽会…?怎麽会?…”
洪七郎心想:“这条规矩倒是很好,先把人逐出帮去,通告各派让其在武林中无法立足,再派人杀了他。让他在惊辱害怕中等死,这滋味着实难受,怎又有人敢犯这罪?”想了半天想不通,摇了摇头道:“岳姑娘,我已经不姓随风了…?”当下把自己父亲如何过世,自己如何归宗之事简略说了,岳翎君点道:“是的,那我从今开始叫你…?叫你?…”这句话竟未说完,岳翎君竟已睡着。原来岳翎君先前以丐帮秘传抗毒丹压制毒性,这抗毒丹却十分霸道,药性发作之下,岳翎君再也撑不住,胡里胡涂就昏睡了。洪七郎心急如焚,一探她鼻息却又缓慢均匀,知道是药力发作,他见天色微明,就想去敲打药铺房门,立刻把药抓回来,只是又担心自己离去后岳翎君无人看护。
微一沉吟,把店小二呼唤了来,取过二两银子,命店小二急去抓药:“你现在去抓药回来,剩下的都是赏钱。”那店小二见好大一锭银子,当即点头道:“马上给您老人家办事去!”
他见店小二离去,便又回头看岳翎君伤势,见她眉头微微皱起,长长睫毛下的双眼紧闭。洪七郎一探她额头,幸喜并未发烧,这时离她脸极近,洪七郎忍不住在她睫毛上轻轻点了一下,这时甫当黎明,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映在她圆润的脸蛋上。洪七郎看着岳翎君微微翘起的嘴唇,心中碰碰乱跳:“她竟然这麽美!我这时候亲她一下,谁也不会知道…?”却又想起西夏国的端钰公主,心中忍不住黯然,他一边看着岳翎君的胸口微微起伏,心里也正这般起伏不定。闻到了岳翎君身上淡淡的女儿体香,忍不住又看向她的脸蛋:“洪七郎啊洪七郎!你初出江湖,千万不要为了一时把持不定,而受天下英雄耻笑!”
正在挣扎间,门呀的一声打开了,洪七郎急忙站起,却是段思屏回了来,手上还抱着那老丐。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