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的感觉喷嚏

文/杨士兰

　　最近，森林里“感觉缺乏症”流行，“感缺”病毒到处传播。这不，期中考试过后，森林学校的哺乳动物班的同学们都感染了“感缺”病毒，一天之间，森林里就增加了15例“感觉缺乏症”确诊患者。

　　感染了这种被命名为“感缺”病毒的人，就跟穿上了防弹背心一样，吃苦瓜不觉得苦，舔口蜜糖也不觉得甜；挨踹感觉不到疼痛，拥抱也感觉不到温暖；批几句不知道难过，夸几句也不知道臭美！弄得熊猫老师也感觉很没意思，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他也要感染“感缺”病毒啦。

　　别人倒没有什么，只有小狐狸翘翘觉得这兴许是个大事儿。不知道难过倒没什么，不知道臭美了，好像就缺点什么似的。于是，他跑了两天两夜的路，找到了住在红森林里的巫婆奶奶。

　　巫婆咧开没牙的嘴巴笑了。“这个世界上还从来没有巫婆奶奶办不到的事儿！”她用干枯得像树枝一样的手在自己屁股后边摸呀摸，摸了好半天。“拿去，感觉喷嚏，闻一闻，打喷嚏，感觉来了真神奇！”

　　翘翘接过来一个挺精巧的小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摆了15个小小的喷雾瓶，就跟爸爸给爷爷用过的急救心脏的喷雾瓶一样一样的。只不过每个瓶上贴着不同的小标签，翘翘眯着眼睛看，标签上分别写着：幸福感喷嚏，成就感喷嚏，满足感喷嚏，安全感喷嚏……看到这里，小家伙高兴地叫了起来：“哇噻！正是我想要的！”连谢谢都忘了说，就跑了。

　　“嗨——”巫婆飞出来喊，“孩子，所有的感觉喷嚏都用完了，才能再回来拿。”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一进学校，迎面撞上了懒懒散散的大象。小狐狸翘翘上前一把拽住她：“你想找回成就感吗？来试试我的感觉喷嚏吧！”

　　大象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吓了一跳。不过，等看清了他手里盒子里的感觉喷嚏瓶，笑了。“我要来一瓶成就感！”

　　等翘翘跑进教室，感觉喷嚏瓶已经少了一半多。拿到感觉喷嚏的同学们都在大槐树底下“阿嚏”“阿嚏”打喷嚏，等着美妙的感觉光临呢。

　　翘翘窜上讲台，大叫：“想不想找回你的幸福感？快来吧，你的幸福感就在我的手上。”

　　同学们围了上来，小猪挤在最前面，挨个查看感觉喷嚏的标签。

　　“绝望感，乖乖！俺可不要；失落感，俺也不喜欢……”

　　小羊在后面听得着了急：“翘翘，你说的幸福感呢？成就感呢？”“哎呀！”翘翘想起来了，“幸福感，成就感，满足感……都……都被大象和斑马他们喷掉了。”

　　“唉——”小猪把剩下的感觉喷嚏都看了个遍。只剩下挫折感，沮丧感，嫉妒感，失落感，绝望感……这些不好的感觉谁肯要？他们都嘟嘟囔囔地晃回座位。

　　讲台上只剩下愣愣的小狐狸翘翘，守着几个感觉喷雾瓶瓶，心想：巫婆奶奶好搞笑，掺着几个不好的感觉给我。翘翘想着想着就后悔了，也怪我，拿到感觉喷嚏的时候光顾高兴了，也不知道仔细看看。

　　思来想去，他决定再回红森林，刚跑到校门口，巫婆奶奶最后的那句话忽然被他想起来了：“所有的喷嚏都用完了，才能再回来拿。”那么，就是说，这些不好的感觉也得有人用。用完了才能换新的，可是，给谁用呢？又有谁肯用呢？

　　翘翘想到了死党小灰狼踏踏。“对，就是他，让他用一瓶！”他找到踏踏商量，刚开始小灰狼说啥也不同意，“你自己都不用，我凭什么用呀！”没办法，翘翘狠了狠心说：“我自己用一瓶自卑感，你用一瓶失落感，怎么样？”

　　踏踏琢磨：失落感怎么着也得比自卑感舒服吧！就同意了。

　　两人一人拿一瓶喷嚏，互相喷。真好玩，一股细细的白色的雾气从喷嘴中射出来，扩散到头顶上，落到头发里，脑瓜皮凉丝丝的，落到鼻子头儿上，鼻子里一阵痒痒。

　　“阿——阿嚏——”

　　“阿嚏——”

　　忽然，两人脸上同时消失了笑容，长叹一声，无精打采地走进教室。嗬！教室里真热闹。一部分同学们兴高采烈，满面笑容；几个同学一脸茫然，还是啥表情都没有；唯独小狐狸翘翘和小灰狼踏踏愁眉苦脸。

　　大象凑过来问：“你们打感觉喷嚏啦？”看看他们手里空空的喷雾瓶，大象什么都知道了。

　　翘翘和踏踏点点头，看着大象眉飞色舞的样子，有点后悔！

　　翘翘心里总是绕着一个念头：“我谁都不如，太自卑了。”

　　踏踏心里总想着一句话：“我这次考试没考好，真失落。”翘翘自卑了两天，踏踏也失落了两天。

　　第三天，翘翘开始发奋苦读，说什么我也得超过他们！这自卑感太折磨人啦。

　　第三天，踏踏也开始用功读书啦，下次考好了，该不会这么失落了吧！

　　时间过得很快，期末考试说来就来了。成绩出来后，熊猫老师大跌眼镜。怎么啦？

　　小狐狸翘翘居然考了第一名。

　　小灰狼踏踏竟然考了第二名。

　　要知道，他们两个可是几乎没有老师会注意到的中等学生。不过，熊猫老师不得不承认，这俩小家伙最近一段时间确实表现得非常好！想到这里，熊猫老师甚至有些责怪自己，怎么没有早些注意到他们俩的进步呢？应该及时地给予鼓励和支持。

　　是呀！自从学生们被确诊感染了“感缺”病毒，熊猫老师也有些麻木，有些失望，甚至有些放弃了。

　　令熊猫老师自责的还有，大象和斑马几个同学成绩下滑得厉害，全都是不及格。只有三四个同学原地踏步，没提高也没退步。

　　这是怎么回事呢？

　　熊猫老师很沮丧，不过他在体验沮丧的同时，没忘了反思自己。

　　小狐狸翘翘和小灰狼踏踏成功摆脱了自卑感和失落感，品尝到了美妙的成就感。

　　可是，同学们，尤其是考差了的大象和斑马都伸着手跟翘翘要感觉喷嚏：“我现在需要成就感！”

　　“我要幸福感！”

　　“我需要满足感！”

　　……

　　翘翘无奈地拿出感觉喷嚏的盒子，让大家看：“你们看，只有这几种不好的感觉了，你们谁都不要。巫婆奶奶说过了，用不完不能再回去要！”

　　“咦？翘翘，你的盒子里是空空的耶！”斑马看得清楚。

　　翘翘低头一看，感觉喷嚏一瓶也没有啦！

　　他看看同学们难过的表情，忽然明白了：“剩下的这几种感觉喷嚏，你们已经用了。”

　　“哪有？我们没用啊！”大家不明白。

　　翘翘问大象：“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沮丧？”大象点头，“阿嚏”一声，眼泪流出来。

　　翘翘问斑马：“你是不是有点绝望啦？”听到这话，斑马竟然也流下了眼泪。

　　“这就对了！”翘翘说，“我想我知道了，巫婆老奶奶是想让我们知道，不管哪种感觉，积极的，还是消极的，都不能逃避，要静静地去体验，听听它来是要告诉我们什么！”

　　“就是，就是，失落感告诉我只有努力，才能摆脱它！”踏踏拍拍胸脯说。

　　翘翘说：“自卑感告诉我要勤奋，才能获得自信。”

　　从此，森林里的“感觉缺乏症”消失了，动物们不再逃避，不再麻木，生活重新“苦辣酸甜咸，五味俱全”。

（选自《中国校园文学》2011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