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余晓默忽然大喊一声坐起身来,紫竹急惶惶冲进屋子,看着余晓默呆坐在床上,面色苍白,挂着两行清泪。
紫竹心疼地来到床前,把余晓默拥在自己怀里,轻声说:
“晓默,是不是又梦到苏筱雨了?别这样折磨自己了……他要是能来就来了……慢慢等着好不好?”
余晓默不停摇头,眼里的眼泪一串一串掉落:
“紫竹,不是苏筱雨,不是苏筱雨……”
“那是谁?你说给我……不要着急,别哭……你这时候不能激动,对宝宝不好……”紫竹紧紧抱着浑身发抖的余晓默,叹口气:这样从噩梦中惊醒的日子,自己太熟悉了,曾经,有多少次,自己的夜晚和白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紫竹,我得回去……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回去?”余晓默越哭越伤心,浑身抖得紫竹都快抱不住了,“我梦见外婆了,她生病了……她从来就没生病过……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让她不开心,她才会生病……我得回去看外婆……紫竹,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回去?”
紫竹终于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抱着余晓默一起哭起来:自己何尝没经历过这样的疼痛啊,刚到这里的第二年,她梦见最疼自己的爷爷生病,可自己却只能在梦里看着,无能为力。她越来越相信,余晓默和自己一样,每一次的梦,都是发生在自己在那个时空的真实事情,或许是因为了血缘的相连,或许是因了心灵的相通,所以自己的亲人在那个时空发生的事才会以梦境的形式反应在自己身上。
可是,又能如何呢?已经来到了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空,已经变成了这个时空里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就能回得去?
陈叔宝一脚踏进来,正看到抱在一起痛哭的余晓默和紫竹,他的脸色忽然变了:
“紫竹,你在做什么?”
紫竹被陈叔宝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忽然想到,在这个时空,余晓默是主子,是陈叔宝的妃子,而自己只是个婢女,是个下人,怎么可以,两个人以这样的方式相处?
她放开余晓默,冷静地跪下身去:
“紫竹叩见太子爷,墨主子刚才做噩梦受了惊吓,所以奴婢去安慰她。”
陈叔宝正要开口说话,余晓默已经止住眼泪,冷冷地说:
“太子爷,当时我跟你要紫竹的时候,已经跟你说过,我跟她是姐妹相称的。太子爷觉得我们乱了上下秩序,我们在太子爷面前自然会分出上下来,可只剩我们两个时,请太子爷特许,我喊紫竹姐姐。”
陈叔宝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余晓默,有点无奈:他可以对任何一个妃子说责罚就责罚,说冷落就冷落,可唯有眼前这个小墨儿,让他一点儿辙儿都没有,她小小的年纪仿佛就有着一种魔力,让他对他她的任何一个要求都无法拒绝。好像当时自己把她带到结绮阁的时候,她是这么说过的,可自己怎么就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呢?不过也好,这个紫竹倒也清丽可爱,没记错的话,自己以前在龚氏那里还曾经抱过她……不过那时的紫竹好像跟现在很不一样呢,这女孩子倒出落得越发漂亮了。也好,她们俩姐妹相称,自己到时把紫竹也收在房里,倒省得后宫里争风吃醋了。
余晓默看着陈叔宝盯着紫竹呆怔怔的样子,禁不住心里涌起一股苍凉和一阵冷笑:君王确实是多情兼无情呢,一边含着自己爱妃,一边又觊觎自己的姐妹,这大约是古代君王太子们的通病吧。想到这,她抬起头来,忽然妩媚地说:
“太子爷,墨儿求你一件事。”
陈叔宝仿佛天生就对余晓默的声音没有免疫力,再加上她撒娇的口气,陈叔宝的心里立刻有种酥麻的感觉,柔声答道:
“墨儿想做的事自己做就是,不用求字。”
“太子爷说道做到?那墨儿就斗胆了……”余晓默深吸了口气,轻笑着,“那墨儿请求太子爷不要打紫竹姐姐的主意,紫竹是墨儿的好姐姐,墨儿不想跟自己的姐姐争风吃醋……”
话一说出来,陈叔宝和紫竹都吓了一跳。紫竹的眼泪哗地一下落下来:这么久以来,自己最怕的就是太子又注意到自己,她害怕自己像余晓默一样陷入那样的万劫不复。她一直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身,哪怕永远回不了自己的那个时空,她也愿意就这样终老一生。可她又知道这几乎是种奢望,历史上的陈叔宝她不比余晓默了解得少,所以她才宁可一直被囚禁在后院,不愿意出来。因为她知道,只要一出后院,很可能就会成了待宰的羔羊。可现在,余晓默竟然冒着被责罚的危险,替自己求情了,这让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开心于自己在这个时空终于有个可以惺惺相惜甚至相濡以沫的人。
陈叔宝看着跪倒在地下的紫竹,有一丝的遗憾,可这种遗憾很快就被余晓默的妩媚冲淡,他一旋身坐在床上,抱着余晓默柔软的身体,在她耳边呵气:
“只要墨儿陪着本宫,不要说一个紫竹,就是天下本宫都可以不要。”
余晓默心里涌起一种苍凉:看来,张丽华红颜误国的传言,确乎是事实了。这样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男人,难道就是苏筱雨的前世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