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漪睁大双眼,怔怔的看着尽在鼻息的秦淮,“秦淮,你……”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秦淮忙的把璇漪放了下来,抱歉道,“璇漪,别怪我,我只是太动情,所以……”
璇漪微微一笑,“没事的,我知道秦淮是怎样的人。”
两人在屋里漫无边际的聊着,不一会儿小琭便把糕点茶水送来了,说了句“将军小姐你们慢用”之后便微笑着退了下去。
小琭暗暗的想啊,果然如外面传的那样,将军真是一表人才呢,小姐嫁给他,绝对亏不了。郎才、女貌,说的不就是这样一对璧人么。
小琭的心情好极了,走路还哼着小曲儿呢。
“璇漪,这三个月你都做些什么,可否同我讲讲?”秦淮越给璇漪斟了一杯茶。
“不是一样的嘛,练舞,刺绣,练字,偶尔陪娘亲走走亲戚……最多的,就是进宫见太后姑奶奶了。”
秦淮越点点头,“其实璇漪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吧?”
很突兀的一句话,璇漪微微睁大了眼睛,一时不语。
“呵。”秦淮越也发觉自己的唐突,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这个人啊,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别在意。”
可是,璇漪却突然说,“我是不喜欢,没有自由没有自己的决定权,从小到大什么事都被爹娘规划好了。哥哥们也是,要娶自己不爱的妻子,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可是,谁叫我们是王侯将相之家的子女呢?”
说完,璇漪叹了口气。
秦淮越静静的听她说,半天没有再开口。璇漪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知道自己说错了哈,连连解释,“其实也不是……至少我不讨厌你,我们俩成亲之前有了这么多相处得时间……”
“璇漪你别解释,我明白。”
听他这么说,璇漪还真的住了口。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想着他说的那句“我明白”,他明白什么?
明白她的无奈,还是明白她并不是说他不是她的不爱之人?璇漪有些乱了。可是下一秒,却听他说……
“璇漪,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璇漪点头,“记得,光耀二年,太后寿辰。你出征便将凯旋而归,庆功宴和太后姑奶奶的寿宴办在了一起。”
“是呀,咱们……也认识了三年了,可是说起来也好笑,可真真的相处和相见,也是在定亲之后。”秦淮越笑,轻轻的拉起璇漪一只手,“璇漪你知不知道,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璇漪有些惊讶,眼睛越睁越大,像是在听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许久,她笑了,“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这种事?”
“有,我对你就是。”秦淮越将璇漪的手放在了唇边,“那时,你在舞池中央挥动衣袖,随着曲子跳的那支《蝶恋》……你知不知,当时的我,眼睛前所未有的雪亮,心跳前所未有的快……你就仿佛是那只蝴蝶,从舞池舞进了我的心里……”
“淮越。”璇漪轻声唤他。
“我一直以为,这世间,钟灵毓秀,吸天地之灵气的美丽女子那么多,我总会找到一个可以与你媲美的,可是我失策了,我不能。纵然有再多的天香国色,我的心里脑里却再也装不下了。”
“三年,那三年的每一个日夜,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念着你,你的名字,像是深深刻进我的心房一般,挥之不去……我想我要来提亲了,我想要娶你,我要在别人下手之前赶来做这么一件事,我怕……我秦淮越竟然也有怕的事情,那就是怕你尚璇漪嫁给了别的王孙公子……倘若是皇上那种人中之龙,我没有意见没有话说,可是我眼见四周的男子无一不是仗着老子有钱有势就横行霸道成天无所事事没有任何一番作为,要是你不幸嫁于了那样的男子,我该如何是好?”
“所以我不想在逞能了,不想在逃避了,我要你,我一定要得到你。皇上说过,世人也说过,英雄,就该有没人相配,璇漪,你说我是英雄吗?我配得上你吗?”我用双手打下的江山,换得龙瑾炀手上的一道圣旨,你说,我是你的英雄吗?
璇漪有些感动,这样一个金戈铁马经历了那么多雨雪风霜,在沙场上屡获战功的男人,原来对自己是如此的痴情。她开始羡慕“璇漪”这两个字了。
她反手握住他的大手,笑吟吟的说,“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吧?淮越,你是凌南国那么多女人想要嫁的男人,你那么优秀那么有担当,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办法抗拒你,没有办法抵抗你的魅力,应该是我来问,我配的上你吗?”
“可是我们已经有了婚约,即将要成为夫妻这是既定的事实,我们还有必要去想谁是否配得上谁的问题吗?你对我的心意我明白,我真的明白,可能我不会说太多的山盟海誓给你听,但是我能给你保证的事,我一定会做一个令你满意的好妻子。”
闻言,秦淮越唇角泛起浅浅的笑意,轻轻的用唇抿了抿唇边那细嫩的小手肌肤,然后说“我知道,我相信你”,然后放开了她的手,拿了一块红枣糕送进嘴里。
他心情有些好,笑容越发灿烂。
见他神清气爽的样子,璇漪也就松了口气,幸好没穿帮。可是她一抬眼,却见秦淮越蓦的皱了眉,还来不及问,他便开了口,“璇漪,你不记得我不喜欢吃加了糖的糕点吗?”
璇漪猛的一惊,乱了方寸,“呃……我……我记得,可是我觉得加糖才会好吃啊。”
“可是以前你都会提醒下人不加糖,有糖的,你不会给我吃,你知道我吃了甜食牙会疼。”秦淮越望着她。
璇漪心里忐忑,双手使劲的攥着裙摆,心里惊慌的叫着怎么办怎么办。她突然想起来了,早上厨房的厨子问过她是不是不要加糖,她愣了一会儿还说什么当然要加糖,不加糖怎么吃……
原来连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了,她竟然……完了,这可是一个大漏洞,秦淮越怎么看着都不像是啥子,对了,英明神武,那么英明神武的他会不会一眼就瞧出她是冒牌货?
璇漪一个人凄凄艾艾的垂着头,刚才那般的端庄大方早就走了样,像只霜打的茄子,就连秦淮越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听到。
“璇漪。”见她一个劲儿的走神,秦淮越稍稍大了点声叫她。姑娘这个时候终于回过了神。
“嗯?”
“刚才我叫你那么多声你都没听到,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璇漪笑着站了起来,背对着秦淮越往门口走去。
秦淮越也站起身,紧随其后,见她抬腿要跨出房门,他拉住了她,“璇漪,怎么突然就跟我生分起来?”
“没有啊。”璇漪笑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可秦淮越不是瞎子,他又怎会看不出这小女人的不对劲?他半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说,“璇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
“你要是撒谎,我看得一清二楚。”没等她把最后那个字说出来,他就断了她的后路。
哎,真是个犀利的男人,有这么一双犀利的眼睛。璇漪叹了口气,轻轻的扣着小指甲,说,“其实我不怕告诉你,你走后我生了一场病,在屋里躺了好多天,一觉醒来就有好多事都不记得了。当然,我是记得你的。”说完,嘿嘿的笑了两声。
秦淮越顿了顿,问她,“忘记了多少?”
“其实也不严重,也不是全忘记,就是零零散散不记得一些,我想都是些不打紧的。”
闻言,秦淮越点了点头,“是啊,幸好是不打紧的。”说着,他将她抱在怀里,喃喃的说,“幸好记得我,幸好记得我。”
把他骗到了,璇漪隐隐的松了口气。
“可是,病得那么严重,怎么不告诉我?”
“我娘亲怕你不要我了。”继续撒谎。
秦淮越笑着拧她的的小鼻尖,“怎么可能,你就是傻了残了,只要还是尚璇漪,我就不可能不要你。”你是,我的女人,是我朝思暮想三四年的女人。
璇漪跟着他笑,伸手去揽着他的腰。哟,这男人,这么高大健硕,这腰身竟然也这么细,要是在公元2011年,就这倒三角形的身材,这张俊脸儿,怎么着也得获得国际超模的称号。
得,又开始浮想联翩了,尚璇漪,现在你是尚璇漪,这是在光耀五年的凌南国。
“我还没问你呢,怎么一个人就来找我了,去见我爹爹没?”
秦淮越说,“你爹爹进宫探望皇上了,现在不在府里,我见过相国夫人之后就径直来找你了。”
“皇上怎么了?”璇漪猛的一怔,从他的怀里探出脑袋。
“据说是前儿晚上跟我喝过酒之后就病倒了,呵,亏得没说是中毒,不然我该蹲大牢了。”秦淮越撇了撇唇,开起了玩笑。
“瞎说,就算中毒也跟你没关系好不好?你不也一起用膳了吗……”最后一句话,璇漪嘀嘀咕咕,一抬头看见秦淮越用一种很讶异的眼神望着自己。
“怎、怎么了?”她干笑了两声。
“璇漪,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可不是这般急躁的性子,璇漪的性格,温婉的就像是一汪清泉。
“……”璇漪又没话了,确实,她就是这样的个性,白羊座的女孩子么,不都是急性子。
“有什么不一样。”璇漪甩开他,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好了好了,是我想多了好不好。”秦淮越笑着再次把她抱紧,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哄她,不多时美人就被他逗笑了。
“那你还没说皇上是怎么回事?”她是一只好奇的小猫,虽说不上关心那个男人,但也总得问问原因。
“大概是喝了酒吹了风,凉到了胃吧……早上我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就是体虚了点儿,太医给开几服药估计就没事了。皇上的体格好着呢。”
璇漪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体格好喝点酒就会病倒了吗?是弱不禁风才对吧。
秦淮越望着怀里眼珠儿滴溜溜转的可人儿,突然问,“璇漪,我出征前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嗯,哪一句?”
“说……我凯旋而归的时候,咱们俩就把婚事办了。”
璇漪一时怔忪,想了想,说,“要不,待太后姑奶奶寿辰过了再筹备,好不好?”
“好。”秦淮越轻声应下,柔情似水的眼眸宠溺的望着她,璇漪的脸红得不像话。这只小猫,他真是想一口吞了下去,一点骨头都不剩……可是现在还不行,璇漪她一定不愿意。
可是,他还是开了口,“璇漪,能不能……早点给我?”
“什么?”璇漪抽了一口冷气,她在这男人的怀里,神经绷得紧紧的,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很敏感。
“就是……我忍不住想要你,能不能……”
“淮越……”璇漪彻底胆怯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我……我们等到洞房花烛夜,好不好?”能拖一天算一天吧,现在她好害怕。
“好好好,是我太急了,是我太急……把你吓着了,吓着了……”他捧着璇漪的脸轻轻吻上去,不一会儿自己就忍不住笑了,璇漪愕然的看着他,却听他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你在一块儿,激动得就像一个毛头小子……”说着,他不由得哈哈大笑。
璇漪也忍不住笑了,小手捶在他的胸口,嘴里呢喃,“真讨厌。”
“是有些等不及呀。”
“……”
“真要太后寿辰之后再筹备?”
“……”
“现在筹备好不好,太后寿辰之后咱们完婚?”
璇漪气结,“你就这么急,怕我跟人跑了?”
“我是很急,定下婚约之后……我都没去找过女人。”秦淮越一张脸突然就变了色,像是知道这句话有多尴尬一样。
璇漪差点忘了呼吸,他、他、他,他干嘛跟她说这些,难道他在变相的告诉她,以前跟很多女人搞在一起过?想到这里她猛的抬起头看他。
大概知道她要问什么,秦淮越朝后退了一步,“呐呐呐,以前你也知道的,男人嘛……”
“你干嘛离我那么远,我都没说要揍你。”璇漪被他那滑稽的动作逗笑了,这男人居然也有“妻管炎”。
秦淮越停下脚步,笑嘻嘻的,“璇漪,你不介意的哦?”
璇漪摇摇头,“不介意。”
这样的男人,活到这么大的年纪,说没有经历过女人谁信呢,好歹他也算是坦白,他对自己没有秘密,嫁给他,好像也应该能放下心来。
再说,她是真的不介意,因为自己对他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的。
这是一桩政治婚姻,而她,就是稳固两个家族的牺牲者。不由得想起姐姐,当年父母不也为了家族利益是将她嫁与了酒店业大亨吗。
好歹这个秦淮越,是个这么优秀的男人呢,她一个人在这无亲无故的朝代和历史空间,身边能有一个对自己如此倾心的男人,也是一件值得庆幸之事。
可是那个龙瑾炀,他生病了,真是因为喝了酒受了凉造成的吗?璇漪被秦淮越揽在臂弯里,她眯了眼睛,脑子里混混沌沌的,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那个人。
那凌厉的表情,那双深邃墨黑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冷漠的伫立在风中如刀刻般的背影,那是龙瑾炀,是她害怕的男人。
可是她为什么会想起他?璇漪轻叹口气,在秦淮越的肩上转了下脸。秦淮越低头看她,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然后说出去走走。
她欠出身子,笑着点了点头,被他牵着走去了后花园。明明是那么美好的花月佳期,那么美丽的一副风景画,可她的心里脑里,却不断的想起那个人来。
那双眼睛,就那样直勾勾的望着她……璇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不是尚璇漪。她是谁呢,尚竹馨,不,她也不是尚竹馨,这一切回忆起来,仿佛如同一场梦。
那日,她一觉醒来,模糊间摁着生疼的额头想要叫爸爸妈妈,可是待她看清楚房间里的摆设之后瞬间傻了眼。
也不管头是不是还疼了,她猛的从那古色古香雕刻着浮雕的大床上下来,胡乱的穿上脚下那双绣花鞋,然后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她当自己是在做梦呢,傻傻的笑了笑心想不会梦里穿越了吧,这个时候门打开了,进来一位穿着艳丽的女子。
她见她下了床,忧心忡忡的走过去,语气里全是疼惜,“馨儿,你怎么下床了?”
她一愣,立马拉着她的手就问,“你、你说我是谁?”
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浅笑,“馨儿,我是娘亲啊,你是不是病糊涂了,连娘都不认识了?”
馨儿?娘亲?她使劲的咬了咬自己的唇,再次问,“你是我……娘?”
“是,我是你娘。”女子轻叹口气,“瞧你,怎么病得这么严重,人都不认识了,改日你爹过来你要不认识,他该生气了。”说着将她带到了床边。
某个女人晃了晃脑袋,她不是陈子喻吗?怎么就变成了……而且,这不像是有人跟她开玩笑。
坐在床边,她扬起脑袋,试探性的问面前这个自称是她娘,但是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的女人,“请问,这是哪一年?”
“光耀五年。”
光耀五年,什么乱七八糟,这是一个没有历史记载的朝代吗?陈子喻完全的昏头了,吞了口口水,又问,“我叫什么名字?”
“尚竹馨。”
尚竹馨,还好,好名字,一听就是美人。她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问,“那么……娘……你呢?”
“沁嫣,沁嫣呐。”说着,沁嫣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真是太让娘伤心了,居然……哎……”
“呃……娘,您也知道我病糊涂了嘛,是不是,别生我的气了。”
明明该悲催的是她,还不忘安慰别人。她自嘲,陈子喻啊陈子喻,你就等着死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的朝代吧。
“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醒过来了就好。”沁嫣笑着,将她推进了床中央,“今儿晚上你爹会过来住,他也知道你感染了风寒,到时你要是起不来也没有关系。”
尚竹馨点点头,突然皱起了眉,等等,她说什么?这个尚竹馨的爹,不是跟他们住在一起的吗?
可是她没有来得及问,沁嫣就站起了身,然后招呼了一个小丫鬟进来伺候着,自己则除去备晚上的酒菜了。
尚竹馨望着面前的小丫鬟,看了半晌,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小琭啊小姐。”小琭有些目瞪口呆,怎么从小一起长大的主子,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呃……这些天病得有些厉害,神志不清了都……”她干笑两声,然后又问,“那个,你知不知道我爹他为什么不住在这里?”
“啊?小姐,你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不记得了。”
“就连自己最喜欢吃什么都不记得了?”
“废话,这个当然记得,我爱吃冰激凌和慕斯蛋糕,黑森林也可以……”
小琭茫然的望着她,“小姐,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她不是爱吃水晶桂花糕和糯米酥的吗?
“啊……呵呵,呃……我不都忘了吗……”
小琭叹口气,“小姐,你真的病得好严重,都怪小琭没有把你照顾好……”说着,小丫头居然哭了起来。
尚竹馨慌了神,怎么就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呢,赶紧的挪过了身子去安抚她,“小琭你别哭,我只是短暂的失忆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以后一点一点的提醒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把你们忘记了。”
闻言,小琭这才收住了哭声,擦了擦眼角使劲的点点头,“好,小姐,以后我提醒你。”
尚竹馨放心的笑了,转而又说,“小琭,你还没告诉我,我爹为什么不和我娘亲住在一起呢。”
“因为相国府里的相国夫人人见人怕,包括相国都对她又惧又怕,沁嫣夫人是当年相国从烟雨楼里赎回来了,自然是不能带回相国府,所以,他只能偶尔抽个时间过来看看夫人和小姐。”
“烟雨楼?”这名字很让尚竹馨敏感,“是妓院吧?”
小琭点点头,“但是小姐,相国是夫人的第一个恩客,所以,夫人是清白之身跟的相国。”
“其实我娘亲那么美,喜欢她的男人一定很多吧。”不得不说,沁嫣真的是个美人儿,女儿都这么大了,一点都看不出来沧桑感。
小琭呵呵直笑,“谁敢呢,相国的女人,就算有那个心,谁又敢说出来呢?是吧。”
尚竹馨赞同的点头,想了想,又问,“呃……小琭,我娘亲今年多少岁数了?”
“夫人不过才三十五,生小姐的时候,还不到十八呢。”
尚竹馨“哦”了一声,心想难怪难怪,难怪看着那么年轻呢……照这么算,那她的年纪不也是很小?
“小姐,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一会儿相国就来了,到时候他会进来看你的。”小琭说。
“小琭,我爹……是不是很疼我?”
“那当然,相国一向都很疼你。哦,小姐,你还有个姐姐你也不记得了吧。”
尚竹馨讶然,“姐姐?”
“对啊,是相国夫人的女儿,叫做璇漪。而且啊,你们两个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得一摸一样。”
“真的吗?”尚竹馨感到不可思议,“那,我经常出门,不就会被别人认错?”
“才不会呢,璇漪小姐根本就不想小姐你这么自由。她要么就在府内学习刺绣要么就练习歌舞,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到大街上闲逛。天下人都知道相国府璇漪小姐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可真的见过她的人,没有几个。而且她是太后和皇上身边的特聘舞者,所以相国夫人对她要求很高很高,也不允许她到处去露面。”小琭解释道。
“那岂不是很惨?”
小琭轻叹口气,“王侯将相之下的子女,可不都这样?所以小姐,虽然你和夫人没有被接回相国府,倒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可我娘跟在父亲身后这么多年不被外人所认可,那不是很凄凉?”尚竹馨垂下了眼,想起那个柔弱美丽的女子,她心生疼痛。
“哎,这又有什么办法,相国夫人那么厉害,相国大人只怕是有心无力。谁不知道当今的太后就是她的亲姑姑呢,所以相国一直对待她都是礼让三分。”
“原来是这样,有后台啊……”尚竹馨小声嘀咕。
“小姐你说什么?”
“没事没事,我只是想说……肚子有些饿了……其实小琭,我没什么事了,可以起来陪我爹吃晚饭。”
“真的可以么?”小琭伸手去摸摸她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然后放心的笑了,“好像是不烧了,呵,小姐,你要是觉得没什么不舒服的,那就起来吧。小琭伺候你更衣。”
“好。”
小琭扶着尚竹馨起来,然后和她一起走到衣柜。尚竹馨翻了翻所有的衣服,心想还跟自己一样,喜欢浅绿色,整整满衣柜的服饰几乎都是浅浅的绿幽幽的,看着甚是惬意。
尚竹馨随意拿了一件缎面的镶有很多小珠子的衣裙,然后对小琭说,“就穿这件吧。”
“哈,小姐,还说你记不起以前的事了呢,你怎么就记得这衣服是你最喜欢的?”
尚竹馨浅浅一笑,不言语。她想,冥冥中注定了她和这个叫做尚竹馨的女子是有很大的渊源的,喜欢相同一件衣服,或许这也是心电感应。她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若不是那一场登山途中的意外,她又怎么会穿越时空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一切的一切,自有它存在的道理。从今天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能做尚竹馨,而陈子喻,若是有那一天能回到现代那是再好不过的,可是事已至此,她不再强求。
沁嫣听说馨儿可以下床陪父亲吃这一顿饭,其实心里是有些开心的,可仍旧关心她的身体。
“馨儿,真的已经没事了?”
“娘,放心吧,我好着呢。爹好不容易来了,馨儿又怎么能在屋里呆着让他来瞧我呢,是不是。”尚竹馨笑着,轻轻的握着母亲的手。
沁嫣点点头,笑容恬静。尚竹馨心里想着,这样一张美得毫无瑕疵的脸,竟然被藏匿于如此深闺,实在是可惜了。
没多久尚相国就来了,屋里的下人忙里忙外终于做了一桌温馨的筵席,三人坐在一起,共享着这一月不到三次的天伦。
“馨儿。”尚楚瑜浅酌了一小口酒,喊着女儿的名字。
尚竹馨放下筷子,应到,“爹,您说。”
“琴棋书画舞蹈音律你可是样样精通?”
“嗯?”尚竹馨心里一紧,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她实在是不清楚原本的尚竹馨究竟会不会他所说的这些。
见她的样子,似乎有些莫名,沁嫣轻缓的开了口,“老爷,馨儿她自小就勤奋刻苦,妾身随时都在教导她三纲五常,这些东西,自然是会的。”
沁嫣的话一说出口,尚竹馨就猛的转头望着她,心里想着完了完了,除了会唱唱歌跳跳芭蕾舞,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完全是一点都不懂啊。
尚楚瑜点了点头,看似松一口气的样子,但是下一秒却说,“其实会不会那些都不重要,只要能跳舞,那就足矣。”
闻言,沁嫣和尚竹馨一起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亲眼见他有些怅惘,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老爷,有什么事吗?”她回头看了看尚竹馨,又将视线转回来,“是不是,要给馨儿物色婆家了?”
尚竹馨猛的睁大眼睛,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神马啊?”
尚楚瑜和沁嫣皆是一愣,同时侧脸去看她,这是哪国语言?
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尚竹馨声音小了些,“爹,我还小,这么早就要我嫁出去了,您舍得吗?”说着,咬着下唇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
“该不会是您有了璇漪姐姐,就不疼馨儿了?”
尚楚瑜叹了口气,捋了捋胡须,“爹怎么会不疼馨儿呢,别说你和璇漪长了相同的一张脸,就是你们一个貌若天仙一个丑得见不得人,爹都一样疼你们,可是……可是……哎……”正说着,就又长吁短叹。
“老爷,今天妾身看你郁郁寡欢,究竟是有什么事?难道……真与馨儿有关?”沁嫣问。
尚楚瑜点点头,良久,才娓娓道来。
原来,前天夜里,一向被太后和皇上宠爱的尚璇漪,从宫里回来之后不久便悬梁自尽了。第二天早上相国夫人去敲门,才发现她已经断了气。虽然这件事很是蹊跷,但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事情的真相,但是璇漪已经不在了的事情,是千万不能传到别人的耳朵里的。好好的一个人在相国府内出了事,皇帝和太后毕竟会追究,因为璇漪不是一般人,她是享蒙圣恩的皇家舞姬。
再有一个,尚楚瑜在朝中能有今天的威望,不仅仅是因为太后是相国夫人的亲姑姑,另一个原因,便是沾着璇漪的光。这样一个人,能随随便便说没有就没有了的?
所以,综上所述,尚竹馨算是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尽管他还没有说得出口,但是她已经完全了然。
“所以,刚才老爷你才会说,其他的会不会都不要紧,只要能跳舞就好?”沁嫣望着尚楚瑜。
尚楚瑜点头,揉了揉眉心,“其实,这可是诛九族的欺君之罪啊,偷龙转凤这件事,如果没有办好出了岔子被皇上和太后发现了,整个相国府的人都得跟着陪葬。”
一席话说得尚竹馨有些心慌,说话都像被猫咬掉了舌头一般,“那、那现在一共有多少人知道璇漪已经不在了?”
“除了我和璇漪她亲娘,还有你和夫人,就再无第五个人知晓。”
尚竹馨握紧了十指,她听见一旁的沁嫣有些心虚的问,“老爷……你是当真想让馨儿,去代替璇漪?”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其实,尚楚瑜态度坚决。
“可是老爷,要是出了事怎么办?要是馨儿被认出来了可怎么办?我……我很担心。”沁嫣都快成哭出来了,拿着手绢轻轻的在眼角抚了抚。
“娘”尚竹馨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眼里波光凌凌似是在安抚她的情绪。沁嫣强颜欢笑的望着女儿那张小脸。
“沁嫣,其实我也不想让馨儿去冒这个险,可是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那你得问问,馨儿她是否愿意。”
沁嫣的话很小声,说着这话,眼睛却始终看着尚竹馨,像是在告诉她,馨儿,你要是不愿意,千万不要勉强。
“馨儿……”尚楚瑜看着女儿,眼神里全是期待。
“爹,不是我不愿意,我怕我做不好,毕竟我不是璇漪……”
“馨儿,你不要怕,稍后我会接你回相国府,会告诉你所有璇漪的习惯和爱好以及她的性格等等等等,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没有尚竹馨,而你,就是尚璇漪。”
“可她是馨儿,是我的女儿。是我的。”沁嫣有些悲愤了,她早已哭出声。一直以来她对这个男人都别无所求,只想和她的馨儿裹着安宁稳妥的生活,就算哪一天相国不再来找她她也不会有怨言,可是要夺走她的女儿,这件事情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夫人……”
“老爷,就当我求你好不好,不要带走我的馨儿。”
“……”
看得出尚楚瑜的耐性在一点点的消磨殆尽,尚竹馨怕这么一直对峙下去对沁嫣没有任何好处,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娘,我答应爹。”
沁嫣突然止住哭声,拉住她的袖子,“女儿,你说什么?”
“我说,从今以后,我就是璇漪。”说完她双手放在沁嫣的肩膀上,“娘,爹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我们平日里吃他的用他的,什么事情也不能为他做什么烦恼也无法为他分担,所以,这件事我们答应他,成全他。”
“馨儿。”
沁嫣用手捂着半张脸,想必是又要哭。尚竹馨倾身过去靠在她的怀里,“娘,您放心,我只有您一个娘。”
闻言,沁嫣抱着她,无声的抽泣着,身旁的男人将两个女人揽在怀里,虽说是松了一口气,可心底却隐隐发疼。他欠这母女俩得太多了。
刚去相国府那段时间,除了相国夫人横竖看她不顺眼外,其他人对她倒是好得出奇,当然了,他们不知道她是冒牌货。
屋内的家眷早已散去,只剩下尚楚瑜和孟晴文。璇漪知道,这二老必定是有话要同她讲,于是,也顾不得身体是否不适,径直朝他们俩走去。
“爹,娘。”璇漪轻声开口。
尚楚瑜点点头,捋了捋胡子,说,“秦将军就快回京了,你准备准备和他见面。”
璇漪口里说着好,一颗心却跳得飞快。
“虽说婚事已经定下一年,但是他和璇漪见面的次数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所以只要你事前心里记清楚将军的喜好,见了面应该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是,爹,您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璇漪应答着,就像是一个完全没有自我的人。心里叹气,这莫名其妙的穿越来了历史上毫无记载的凌南国,莫名其妙的从尚竹馨变成了尚璇漪,更加莫名其妙的是,她早就名花有主。
哎,她现在做这些事,这么乖巧懂事,其实心里是有着计较的。她想着,若是把尚楚瑜和这个刁钻的相国夫人伺候好了,说不定就能将娘亲接回相国府。要是真能这样,那她可就算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了。女人嘛,谁不想有个正经八百被世人所承认的好归宿?
晃了晃神,璇漪回到现实,轻叹一声,一晃眼自己竟已经离开那个世界好几个月了。
轩鸾殿内,秦淮与皇帝对面而坐,共同举杯开怀畅饮。
“淮越这次可又为我凌南国立下了汗马功劳。”龙瑾炀将金色酒杯往桌上一放,爽朗大笑。
秦淮越谦和有礼,笑着点了下头,“是众将士肝胆相照一同努力的结果,皇上不必次次都夸淮越。”
龙瑾炀笑,“你总是这么不喜欢邀功,害得朕都不知道该赏赐你些什么了。”
“这些年皇上赐予淮越良田府邸多之又多,金银财宝也堆满地库。”秦淮越举了下杯,皇帝也举杯。他接着说,“一年前又给淮越赐了婚,将凌南国最美的女子赐予我为妻,皇上的恩惠淮越不知道得立多少汗马功劳才能报答。”
“哈哈哈。”龙瑾炀大笑,“财富、权利和美人,都是英雄所应该拥有的东西,淮越你有这个资格。况且,尚璇漪不是朕赐给你的,是尚相国见你年轻有为英武盖世这才将爱女许配与你,我只是提笔颁了一道旨而已。所以,你要谢,应该是要感谢尚相国。”
淮越点头,“皇上所言甚是。想我一去塞外就三个月有多,已不知不觉从夏日到了秋季,这么长时间没有去拜望相国大人,心有亏欠。”
“你是为了保家卫国,虽说久未探望,相信相国他不会有怨言。只不过……璇漪小姐是你的未婚妻,想必已是日思夜想到无法入眠……”龙瑾炀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唇角是淡淡的笑。
“呵,璇漪是识大体之人,儿女情长与国事家事,她自然是分得清。”
闻言,龙瑾炀放下银筷,嘴角一挑,“这么说来,我可是促成了一桩良缘,为兄长你赐得了一位好嫂子。”
“皇上……”淮越笑着摇摇头,知道他在拿自己寻开心了。
两人感情一向不错,龙瑾炀登基前就已兄弟想称。老皇帝仙逝,坐上了龙椅,除了口头上的改变,私下的交情并无变化。
“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请兄弟喝喜酒?”龙瑾炀问,脸上始终是似笑非笑。他这个人就是这种看似不经意的吊儿郎当的样子,秦淮越早已习惯。
“呵,我还不知道璇漪是否准备好了呢?出征前她倒是说待我凯旋而归就嫁我为妻,谁不知道那是一番激励的话?”
“虽说是激励,但婚姻大事岂非儿戏,既然璇漪说得出,而又有朕亲自赐婚,想必她也是考虑周全了的。”
闻言,秦淮越看着皇帝,轻轻一笑,“皇上,淮越一直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哈,一向直言不讳的秦将军怎么也跟朕打起了官腔?”龙瑾炀大手一挥,“讲,怎么不当讲!”
“淮越曾不止一次的想过,璇漪十三岁开始便出入皇宫,到如今已是那么多年的光景,如此美的一个可人儿,婀娜多姿,皇上就没动过心?”
听闻此言,龙瑾炀垂眼浅笑,轻轻点了好几下头,抬起头晦暗不明的眸子对上秦淮越,“若是我说有,那又怎么样?”
秦淮越坐怀不乱,也跟着笑,“若是有,皇上怕是早就纳为妃了,又怎可能将她赐予淮越呢?”
龙瑾炀挑了挑眉梢,习惯性的用手指关节有一下没有下的敲着桌子,半晌才说,“你也知道朕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拿到手,如果我真看得上尚璇漪,估计淮越你根本没戏。”
“那可不一定。”
“哦?”
秦淮越给皇上斟酒,再给自己倒上,笑道,“皇上对淮越的情谊淮越看得一清二楚,若是璇漪与淮越两情相悦,皇上不会横刀夺爱。这,不是皇上的个性。”
得,这高帽子戴的……
龙瑾炀看着秦淮越,忽的笑出声,“若是朕先看上她的呢?”
“皇上,你应该知道,璇漪其实是个向往自由的女子,她不会愿意呆在后宫与三千佳丽共享一个男人。”秦淮越直言不讳,对于龙瑾炀,他一直都是有话说话,坦坦荡荡。
龙瑾炀笑,眼底有一抹阴霾一闪而过,“她亲口告诉你的?”
秦淮越笑着摇头,“不,璇漪从不与淮越说宫里之事,甚至,鲜少提到皇上,至多也是说说她的太后姑奶奶。”
鲜少提到皇上……这倒像是她的个性。
龙瑾炀笑着摇了摇头,小酌了一口酒,说,“说起来璇漪的母亲是母后的侄女儿,虽说朕不是母后所生,可按辈分朕也应该叫她一声妹妹。这么一来,淮越倒成了朕的妹夫。”像是说到了好笑之事,两人都不约而同笑起来。
说罢无关紧要之事,龙瑾炀转而说,“对了,淮越,北方那些蛮子若是清理的差不多了,朕希望能尽快的收复属于咱们凌南国的国土。”
“指日可待。”秦淮越笑着举杯,剪短的说了四个字。龙瑾炀甚是满意,轻抚衣袖也端起了酒杯。
两人喝了一席酒,都是海量之人,一点也没有喝醉的迹象。
秦淮越回府的路上,心里却一直在想着白天璇漪的种种反常。脸依旧是那张貌若仙人一般的脸,声音依旧是那副甜腻软糯的声音,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璇漪更爱笑了,璇漪性格变得开朗了,璇漪跟自己说话也越来越合拍,这本是件好事,可他觉得就是有什么不妥。
闭上眼用手摁了摁眉心,打算暂时不去想这件事,可是听到有响动,他突然睁开了眼。
马车停了下来,随从报告有人要拜见。
秦淮越眉头一拧,“是谁,有没有报上姓名?”
“说是道观出来的神算子,叫做余天机。”
“哼,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耍到本将军头上来了。让他滚开。”秦淮越冷声喝道。
“是。”
随从应了一声,到前面去处理此事,秦淮越将眼睛闭了起来。可半晌还未见马车有动静,再次睁开眼。掀开帘子想看看外面都地什么状况,透过人群看到一位貌似道士打扮的长须男人,正提笔写这些什么。写完了,他折叠好让随从给他拿过去。没多久秦淮越便看见随从将那页写着字的纸拿了过来。
“将军请过目,那人说您一定会有兴趣。”
秦淮越缓缓的伸手将纸接过来,顺道眯着眼再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道士,他正拨弄着胡须望着自己。
他垂眼看着纸上仅有的四个字:王不将王。随后,他猛的将纸一把揉成一团紧紧握在掌心里。
“你过去跟他说,让他先走,晚上来将军府见我。记住,别让他人知道。”
“是。”
随从领了命就离开了他面前,不一会儿马车便再次行驶。走了一段路程,大致到了余天机在的位置,秦淮越再次掀开帘子,果然,那人还没走,正似笑非笑的捋着胡子望着自己,眼睛里似有好多好多的东西要迸发出来。秦淮越拉好帘子。
余天机。他轻轻的念了一次他的名字,再次打开那张早已起了皱褶的纸。
王将不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晚间,将军府内灯火通明,秦淮越在屋内踱着步子,单手握着拳还在思轴那四个字,不时的往门外望去,等待着那个道士前来相见。
果然,没有多久余天机便来了将军府。秦淮越让人待他去了书房,收拾好情绪之后,他才过去见他。
余天机在硕大的书房内来回走动着,脸上一直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不时的翻翻屋内的摆设,还不忘自言自语称赞那把好剑。
“当然是好剑,这可是本将军剿灭倭寇时候的战利品。”
门外,传来男人低沉内敛的声音。余天机转身,双手合在一起给秦淮越作揖,“将军大人,草民有幸见到您,此乃荣幸之极。”
“免了吧,坐。”秦淮越也没跟他打官腔,大手一挥让他随便找地儿坐着。
“谢将军,草民只是有几句话,说完就走,不敢弄脏将军府的座椅。”
闻言,秦淮越蹙了眉,“有事你就说。”
“想必将军是能看懂那四个字的吧?”余天机望着秦淮越,像是彼此心照不宣,丝毫没有拐弯抹角。
秦淮越没有做声。
“草民自有在道观学习,对天象命理了解得很是透彻。草民曾在街上见过将军一面,那一面之缘便让草民笃定了将军未来的命途。”
“哦,你说说。”闻言,秦淮越倒是来了兴致。
“将军可知此时天上那颗泛着蓝光的星宿是代表何人?”余天机顺手指向天际。
“那可不就是当今天子。”
“正是。”余天机捋了捋白须,笑道,“将军又可知晓那颗星,即将陨落?”
“放肆!”秦淮越一甩长袖,喝道,“余天机,你信不信你刚才说的这句话,足以让你死个好几十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