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草民当然知道。”余天机并没有被秦淮越突然的暴怒吓到,“可是这是天命,没有人能改变的。”
秦淮越眯着眼睛看他,一时不再言语。
“将军大人,您在看看靠着那颗蓝星边上那颗有些泛紫的星,那颗星,就是将军您。”
“那又如何?”
“您可曾观察到,您那颗紫星,越发的光亮?”
秦淮越望着他,再次沉默。
“哈哈哈,将军,草民今天也就把话给您说死了,凌南国在不久的将来,可是全权掌握在您手中!”
“余天机!”秦淮越突然笑了。
“草民在。”
“你就那么不怕死?你就那么相信我会听信你的话?”
余天机走进他,沉声说,“您不仅要信,而且还要做。”
闻言,秦淮越又笑了,狂笑不止。
“将军大人,当今圣上……现在可是身体抱恙啊?”余天机突然问。
秦淮越没有回答他,就只是沉沉的看着他,不得不说,这个人,他确实是知道太多。皇室里发生的一切大小事,除了婚丧嫁娶,一般都不会传出宫外,可是这个余天机,连皇上卧病在床,他也能了解清楚,向笔者个人果然并非异数。
“余天机。”秦淮越叫他。
“草民在。”
“今日你来找过我之事,除了你我以及我的贴身随从,再无第四者可知。”
“是。”
顿了顿,秦淮越说,“你回到你的住处,稍后我会派人给你送一笔钱。明天开始,你不再是道士,明白吗?”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低沉苍劲,余天机一抬眼便看见那犀利阴暗的目光……这样的目光,也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才见过。
“明白,草民这就回去。”
“行了,你赶紧走吧,我的随从会告诉你需要做些什么。等时机成熟,你便来我身边。”
说完,秦淮越大手一样,双手背在身后跨出了书房。余天机在他身后,背脊有些发凉。
秦淮越,远比他想象中更加阴狠毒辣。他眯着眼捋了捋长长的白须,正要出门去,却瞧见秦淮越到了回来。
他指了指他的长胡子,微皱着眉说,“你那长毛,尽快给我收拾了。”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
余天机笑了下,跟着走出门。随从送他离去,走的后门,没有任何人看见。他站在大街上纵观天象,笑着不住的点头,看来,江山很快便要易主了。
夜半时分,璇漪失了眠。从床上轻轻的翻了个身,看了一眼睡在一旁的小琭,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尖儿,然后偷笑了一下拿了外衣披上,下了床。
一个人趴在窗前,侧脸搁在双手手背上,仰望着那无尽的苍穹。夜里,深邃的星空里那颗蓝色的星尤为光亮,眯着眼一看,仿佛真的在闪烁着淡蓝色的光。璇漪知道,那颗心,代表的是当今的圣上。
想起那个男人,她心跳的频率就有些紊乱。
她轻轻动了一下,换了个姿势靠在窗台上,想起与龙瑾炀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是她来到相国府的第十天,皇帝微服出巡到这里小坐,她和相国夫人一起到前堂去请安。那日,龙瑾炀眯着眼轻轻撇着唇看自己那神情她永远都忘不了,他就那样冷冷的望着自己,好久之后才说的“平身”。
从那天开始,璇漪就有个感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种眼神并不是一般的泛泛之交或是以皇帝高高在上的姿势应该有的,这种眼神,里面夹杂着太多的东西,既复杂又深邃,她看不明白,却隐隐的觉察到,龙瑾炀看她的眼神,炙热而阴森,是两种极端。
璇漪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他就像一个谜一样,他和璇漪之间,到底有过什么瓜葛?难道是情感纠缠?是了,一定是这样。
虽说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可真正漂亮的却没有几个,像璇漪这般模样和身姿的,更是屈指可数。她常年出现在宫里,在龙瑾炀身边,一个正常的男人,不对她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璇漪惆怅了,好奇了,不觉间,她发现自己想要了解龙瑾炀的欲望,远远的超过了她的准夫婿秦淮越。
想着想着脑袋便开始犯晕,打了个哈欠缓缓的站起身往床上走去。坐下时,小琭正好翻了个身,嘴里迷糊的咕哝这几句什么,像是在说秦将军长得很英俊之类的,璇漪笑了笑,说她是小花痴,然后轻脚轻手的慢慢上了床,给她掖好被子,自己再躺进了被窝里。
夜,是那么短暂,一眨眼天就亮了。
小琭早早的起了床,伺候主子洗脸更衣。璇漪下了床就开始逗小琭,说你昨晚说梦话让我给你找个婆家呢。
小琭愣了,脸一红,说主子我那是在说胡话,你别理我。
璇漪笑出了声。
望着小琭拿出来的几件衣服,璇漪都摇了摇头,“我不想穿粉色,我不喜欢。”
“可今早夫人要让你陪她去大昭寺,她最喜欢你穿这个颜色了。”小琭说。
“我就不穿,我不能做自己就算了,连喜好也得改变么?”璇漪很是不满,坚决的坚持。
“可是……”
“没事,夫人她应该不会那么严苛的,回头我跟她说说,就说不喜欢粉色的衣裳。”
闻言,小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将其他的衣服放回了衣柜,给她拿了一身儿水绿色的纱裙。
璇漪迅速的换好衣服,去给相国夫人……她的娘亲请安了。
小琭跟在她的身后,一颗心在瑟瑟发抖。她可是听闻过好多次,相国夫人就是一刁妇,蛮不讲理惯了,真不知小姐今儿个没有如她的愿穿粉色衣服她会不会发怒。
两人去到夫人那里,请了安问了好,孟晴文正在喝冰糖燕窝,含糊着应了一声并没有很快的抬头去看眼前的人,带她眼角的余光瞟到璇漪衣服的颜色有些不对时,忽的拧了眉。
“哎我说,璇儿,娘不是告诉过你吗,你穿粉色的衣服漂亮。”说这话,她并没有发火,只是言语间隐隐透着不满。
璇漪弯了下腰,说,“娘亲,女儿喜欢的……是绿色,粉色系的衣服,女儿不爱穿。”
闻言,孟晴文心里憋了一口气没发作,“璇儿,就这点小事你都不能答应娘亲?”
“娘……”璇漪见她脸色变了,开始有些胆怯。
“璇儿。”孟晴文从位置上站起来,慢慢的靠近璇漪。见状,小琭漠漠的退到一边。
璇漪抬起头,“娘。”
“璇儿,你本来就喜欢穿粉色,一直都穿粉色。”孟晴文的唇靠近璇漪的耳朵,说得很小声,“以前,你的每一件衣服的料子都是为娘亲自替你挑选的,你忘记了?”
她抬了抬眉,璇漪轻轻抽了口气,心跳越来越快。
“可……可是现在女儿已经不喜欢那个颜色了……”她真的不想做尚璇漪,不想没有一点的自我,哪怕是全天下的人只以为她就是她,可是她还是不愿意失去自己原本的那些。
“你必须给我穿。”
“我不穿。”
璇漪猛的回了她一声,嗓音太高了许多,孟晴文愣了半晌回过神,握紧了双手,腮边青筋尽显,“你是要反了你了。”
“娘……不要逼我,我只是想保留一些……”
“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没管制了是吧,嫌我太疼你了是吧,好,今天为娘的就要好好的教训一下你这不孝女。”
“娘……”璇漪睁大了眼,满心恐慌。
“来人,家法伺候。”
孟晴文转头望向身边的贴身丫鬟小菊,小菊倒抽一口冷气,“夫人,这……”谁不知道这相国府,最招人疼爱的人就是璇漪小姐,哪怕是两位哥哥,也没有像她那样得到过父母如此多的疼惜。可是今日,夫人却说要打她,她怎能相信?
“还不快去。”见小菊不动作,呆立在一边傻愣着,孟晴文大喝一声。
“夫人……”小菊是真的怕了。
璇漪哭着上前去拉着孟晴文的袖子哭喊,“娘……”
“快去。”
孟晴文再喊了一声,小菊这才确定是真的了,慌慌忙忙的应了一声,然后跑了出去。
小琭在一边慌乱不安,主子身娇肉嫩,哪能经得起家法啊。糟了糟了,老爷和二位少爷不在府上,若夫人真的打在主子身上,那可如何是好。
没多久小菊就拿着一根藤木过来,颤巍巍的递到孟晴文的手上,“夫、夫人,给……”
“夫人。”小琭一下子跪在地上,脸色比璇漪更加惨白,“夫人,万万不可呀,小姐是千金之躯……”
“千金之躯。”孟晴文拿着藤木冷笑,“好一个千金之躯,今儿我打的就是这千金之躯。”
说着,藤木就那样“啪”的一声挥在了璇漪背上,璇漪痛得咬紧了唇,愣是没有叫一声,眼里噙着委屈的泪,就那样望着她。
那眼神,固执有顽抗,使得孟晴文心里的怒火越来越猛烈增长,于是,那藤木便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小琭哭了,跪在地上抱着孟晴文的腿,“夫人别打了,要打就打小琭,别打小姐了……”
“狗奴才,给我让开。”孟晴文一脚踢过去,小琭被踢到一边儿,璇漪看过去,小琭嘴角有了血丝。这一脚可真重啊,看着小琭疼得面色扭曲,她心疼极了。
小琭见夫人还在往主子身上下手,而且越来越重,她干脆不管不顾的扑到璇漪身上,帮她挨了几下。
璇漪终于还是松了唇,与小琭哭成了一片,喊着她的名字,说小琭你真是傻丫头……
孟晴文还不解气,一把拉开小琭,“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说着,藤木又要往璇漪身上落下,这时,门外传来男子急促的声音……
“娘,发生什么事了?”
孟晴文一抬头,看见正踏进屋的尚毕庭和尚修煜兄弟俩,手里的动作便停了下来。皱了眉,扔掉了手里的藤木。
尚毕庭一进屋就看见护在一起哭得满脸泪痕的主仆二人,再一看地上的家法,看看母亲脸上的表情,大致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尚修煜自然也明了。
“娘,璇儿是犯了什么错,用得着上家法?”尚毕庭皱了眉,站在孟晴文面前将她和璇漪的视线隔了开。
孟晴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倒了茶猛的喝一口,不说话。
尚毕庭回头看了一眼璇漪,伸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说璇儿别哭,有哥哥在。
没说这句话还好,这话一说,璇漪居然哭得更厉害,一抽一抽的肩膀直颤抖。尚修煜揽过她,用袖子给她拭去了泪,浅浅一笑,说没事了没事了。两位兄长宠溺温暖的安抚,使得璇漪心里那条小河源源不断的流淌着热流,一时间忘记了委屈。
她点点头,说不碍事,娘亲没有舍得用劲打她。
孟晴文抡了她一眼。
“娘,您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件衣服吗,璇儿爱穿哪件就让她穿哪件不就得了,管她红色绿色,只要她穿着高兴穿着漂亮那就成了,您怎么今儿变得这么苛刻呢?”尚修煜说。言语里有些许的怪责,只是语气不重,倒也能让听的人听得进去。
孟晴文看着璇漪,没有直接回答尚修煜的话,她说,“璇儿你说,为娘的话你是不是越来越不爱听了?”问这话,她心里也在自嘲,这哪儿是自己的女儿,这是沁嫣那贱人的小野种。
璇漪巴巴的望着她,摇头,“没有,娘,我没有不听您的话……”
“那你说说,为什么娘让你穿红色粉色你偏不穿?”
“我现在真的只喜欢绿色。”璇漪坚持,她就是喜欢绿色,为什么要跟她妥协?
“娘。”尚毕庭开了口。孟晴文看他一眼,没再继续问。
半晌,孟晴文手一挥,“好了,你们都下去吧。今儿璇儿也不用陪我去大昭寺了,小菊伴我就行。”
“娘,您还在生璇漪的气?”璇漪问。
孟晴文摆摆手,闭了下眼睛,说“下去吧,我休息一会儿。”一阵折腾,给她累得……
闻言,三兄妹这才转身离开。尚修煜抚着璇漪,尚毕庭走后面关上了门。走到院落深处离孟晴文房间远了些,哥哥们这才开始问话。
“璇儿,你怎么就跟娘起了冲突呢?她让你穿什么你就穿,怎么今天这么不听话?”尚毕庭问。
“我……”
“大哥,璇儿是大人了,她有自己的主见。”
闻言,璇漪破涕为笑,望着尚修煜直点头。尚修煜见她笑了,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鼻尖儿。这丫头在外人面前乖巧得很,可在哥哥面前,一直都是小机灵鬼。
“真不喜欢粉色了?”尚毕庭又问。
“不喜欢。”
见她的小脑袋摇得像只拨浪鼓,尚毕庭笑,“怎么以前那么喜欢?”
“那时候小嘛。”
“什么借口。”尚修煜也跟着笑,“你意思是你现在就不小了?”二十岁不到的姑娘,在兄长面前怎么看都是个小孩儿。
璇漪呵呵直笑。
“还疼不?”尚修煜盯着她身上看了看,又拉了拉她两只手。
“疼……也不太疼。”是很疼,可璇漪不想多生事端,就改了口。
“娘亲能下多重的手呀,疼你疼成那样,打了你,落在你身上,疼在她心上呐。”尚修煜无奈叹气,尚毕庭笑了两声,摇摇头。
“嗯。”璇漪点点头,心里却想着,才怪,她可巴不得将我打成残废。真没想到居然下这么重的手,等会儿会去一定得检查检查,保不准背上全是血印子。
“好了,小琭你带小姐回房去。”尚毕庭转眼看着小琭,小琭应了一声走到璇漪身边。
“回去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有事儿叫大夫开点药。”
“是,大少爷。”小琭应道。
“大哥二哥,那我们就先回屋了。”
“好。”
兄弟两人见妹妹移动着莲花步走了,皆是长长的呼了口气。
“修煜,自从璇儿大病过后,娘亲对她的态度就有了些变化,你发现没有?”毕庭说道。
修煜想了想,唇角一撇,“哥你想多了,娘最近是因为璇儿要出嫁了心里难过呢,偶尔免不了暴躁些。”尚修煜生性单纯,不爱去揣测他人的心思。
毕庭轻声一笑,“希望是我想多了。”
“倒是有件事不知道大哥你发现没?”修煜突然说道,语气吊儿郎当的,“璇儿身边才来的那个小丫头……长得很美呢。”
“呵,难不成你看上了?”
“暂时还没有,就算看上,娘也不可能让这中身份的人做相国府的儿媳妇儿。”修煜耸了耸肩。
毕庭顿了顿,说,“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争取一下未免是坏事。”说完,转身缓缓离开。
尚修煜见大哥说话突然间就深沉了,他望着他的被半晌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人已经不见了。
他蓦的发笑,大哥什么时候有这么惆怅的一面?真是少见……
莫名其妙被揍,璇漪非常之不爽。一回到屋就噼里啪啦在小琭面前抱怨一通。突然想起沁嫣,心里一凉,不着边际的哭了出来。
“我好想念娘亲啊。”璇漪趴在枕头上哭,想起沁嫣的好,想起沁嫣对她的疼爱,再一想孟晴文那个悍妇,她心里揪得慌啊。
“小姐,别哭了,给人听到了就不得了,别说想念夫人了……”小琭安慰着她,习惯性的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摸,不小心碰到她被孟晴文打的地方,璇漪啊啊只叫疼。
“哎呀,差点忘了。”小琭直拍脑门,“快,小姐,我给你看看你的背,估计都是伤。”
“那是肯定的了,她下那么重的手……刚才哥哥们问到,我还撒了谎呢……”璇漪委屈极了。
小琭将无力门窗关好,拿了金创药,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掀起璇漪的衣服。不掀开还好,一掀,整个人立马吓呆了。
“小、小姐……你是不是很疼?”
“废话,当然疼了,疼死我了。”璇漪转眼看她,鼻子眼睛嘴巴都扭曲在了一块儿。
“我就知道疼,我就知道疼……”看着那光裸如玉的背上一道一道的伤,小琭心疼得直掉眼泪。
见小琭心疼成那个样子,璇漪心里很是温暖,拉着她的手说,“小琭别哭,快些给我涂药,很快就会好的。”
“好,小姐你忍忍,小琭马上给你涂药。”
“哎。”应了一声,璇漪笑着转过了头,垂眼望着丝绸枕套上的花纹,眼泪一滴一滴再次流出来……
晚些时候相国从宫里回来,吃晚饭没有见到璇漪,问起来,修煜便说璇儿身体不适,在房里用过餐了。
相国老脸一沉,心想这孩子怎么经常都生病,心里一急,饭也吃得快了些,碗一放便去了璇漪的房间。
璇漪的悲伤全是伤,哪有心思吃饭呢,这会儿正趴在床上,双腿一荡一荡的无聊发呆。
听见门外有人叫老爷,她猛的从床上翻身起来,急急的走到外堂去迎接。
“爹,你来了。”
“璇儿,什么地方又不舒服了?”尚楚瑜扶起女儿。
闻言,璇漪知道是哥哥们以她身体不适打的幌子,于是便说,“估计是昨天吃坏了肚子,今天不舒服的厉害。”
“这样啊……那你下次可得注意点,眼见就是太后的寿辰了,可千万别临时出了岔子,到时可担待不起。”
“好,爹,女儿一定注意。”
相国点点头,说,“你好生休息,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如果小琭一个人照顾不好你,爹再给你找一个丫鬟。”
“不用了,我有小琭就够了。”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身子不舒服就别乱跑了,早点休息。”说完,尚楚瑜抚了抚璇漪的发顶,然后双手背在身后转身而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璇漪长长嘘一口气。本来都忘记了背上还有伤,轻轻动了一下身子突然就扯到了,疼得她“嘶”的一声。突然间又觉得委屈,她凭什么要受这样的气呢,当真不是自己的亲娘就真的打得下去手?想到这里,璇漪有些想自己的娘亲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眼珠子一转,璇漪心里有了想法,嘴角微微往上扬。
隔天,京城的闹市里,两个风度翩翩的俊朗少年平身而走,不时的东看看西望望,看样子好不兴奋。
仔细一看,他们一脸娇嫩的皮肤,细皮嫩肉,而且要细臀翘,走路虽说尽量的大摇大摆了,可还是怎么看怎么觉着秀气。
这分明就是两个姑娘嘛。
女扮男装的主仆二人这会儿正往沁嫣的别院去呢,一路上走走停停想要买些礼物给母亲送去,可东看西看就是不知道买什么好。说起来,沁嫣的生辰也快到了,就在太后寿辰之后。
“小琭啊,你说我给娘亲买个玉簪子好不好呀?”两人在一家玉石首饰店门前停下了脚步。璇漪琢磨着给沁嫣买点首饰。
小琭压低了声音,“小姐,夫人那里有好多老爷送的金银珠宝首饰了。”
璇漪白了她一眼,没有好气的说,“那是爹送的,跟我没有关系。我想送娘亲一个发簪,我亲自挑选的,那是我的心意,你懂不懂。”
“好吧,那咱们去挑?”
“进去吧。”说着,璇漪嘻嘻一笑,和小琭一起进了店里。
不远处,两双眼睛正望着她们,目不转睛的。
“少爷,那真是璇漪小姐和她的丫鬟。”刘裕在龙瑾炀面前微微的弯着腰,看样子是在看他的脸色。
龙瑾炀不语,目光仍旧落在那抹小小的影子上。
“少爷,咱们这是要去找地方坐下吃饭休息呢,还是……”刘裕怯怯的问。他知道,一旦主子看见这个尚璇漪,心态就不会太好,情绪自然也不会太稳定。一不小心,是脑袋要搬家的事情。
“走吧,找地方坐下。”
半晌,龙瑾炀缓缓的转了身,收回视线迈开了脚步。虽说没有再看她,可璇漪的样子是完全的记牢在他脑子里了的。
刘裕看见,主子的脸色果然是不太好。本是出宫来走走散心的,没想到遇见了尚璇漪,这心没有散成,主子倒还显得更加郁郁寡欢了。
璇漪替娘亲挑好了一支和田玉簪子,发挥她的优良长处跟老板讨价还价,最终以一个她自认为最合适的价格买下了。小琭第一次见主子如此的厉害,连店主都不住的摇头叹气,说小兄弟真会宰人。
两人一路说笑着往沁嫣那里去,可是走到半路璇漪觉得肚子饿了,一抬眼发现站在一家烤鸭酒家的门口,犯馋了,拉着小琭就往里面走。
店小二招呼她俩往楼上请,嘴里吆喝着“二位客官,楼上雅座”。璇漪见着店里生意甚好,店家又招呼热情,一下子兴致高涨,大声喊着“小二,来一壶上等的女儿红。”
小琭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喝酒,璇漪懒得管她,这会儿心情好着呢。
被领上了楼,还没走到小二招呼她们俩坐的位置,璇漪猛然发现就在几米远处,有人在盯着自己。一回头,就迎上那双墨黑的蕴着浓浓大雾的眸子。
这双眼睛,除了他,再也不会有人有。璇漪的心里,一下子像是沉下了一块千斤重石。
待小二擦干净了桌子下问她们要点什么菜的时候,小琭在她身边儿还没来得及劝说璇漪别喝酒,一抬眼也看见了对面的龙瑾炀和刘裕。霎时,一双眼睛瞪得很大,不停的扯着璇漪的衣服,“少、少爷……”
这个时候,璇漪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撤。
她什么都不想了,拉着小琭就转了身,可刚往楼梯口跑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开了口。
声音沉沉的,冷冷的,坚硬如铁,他说,“站住。”
生硬的两个字,却镇住了那打算落荒而逃的女人。她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身后的男人,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
小琭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也跟着心跳加速,这下可完了,不在深闺里好好学习刺绣和练舞,跑出来抛头露面,被当今圣上亲抓,这可是吃不完兜着走的事啊。
龙瑾炀从桌上站起来,背着双手缓缓走到璇漪身后,站住。半晌,他轻笑,“怎么,见了熟人招呼都不打就要走?尚公子。”
顿了顿,璇漪转过了身。回过头时已是一脸的笑容,“龙公子,好久不见……刚才,没有看到你。”
此时此刻,小琭的背心大汗淋漓。这出戏该怎么演下去才完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你还在楼下的时候我就听见你说让小二来一瓶女儿红了,怎么,这还没喝上就要走了?”龙瑾炀轻轻的挑眉,一脸的轻佻。
璇漪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沉住气。
“呃……突然觉得不太饿,想想还是算了。”璇漪尽量保持灿烂的笑容。皇上嘛,对他态度一定要好一点。
这是店小二大概是有些不耐烦了,还有其他客人要招呼呢,“几位爷,这到底要不要点菜啊?”
“不要。”
“他们跟我一张桌子。”
龙瑾炀抢过了璇漪的话,丝毫不容她考虑,“她要喝酒就再来一壶酒,刚才我点的菜每一样都再来一份。”
“好咧。”店小二收到指示,喜笑颜开。龙瑾炀点的,可都是店里最贵的酒菜。
看见店小二下楼去,璇漪的尾随他的目光慢慢移到了龙瑾炀的脸上。这会儿,这姑娘有些稳不住了。见没人,她给他请安,说万岁爷吉祥,小琭也跟着半弯腰重复了一次璇漪的话。
龙瑾炀袖子一挥,脸色不太好,“免了。过去跟朕坐。”说着,他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然后跟刘裕交代了几句,刘裕点了下头便经过璇漪身边下了楼去。他在璇漪跟前停顿了下脚步,很是友好礼貌的冲她笑了笑,璇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个刘公公,看他的面相就是个好人。
“过来坐。”
见璇漪站在那里久久不动,龙瑾炀有些不耐烦的又说了一句。他垂着眼,酒瓶子轻轻的握在手里,璇漪看着他的动作,他倒酒的姿势还真的很好看,柔和又不失刚毅。
璇漪移动脚步,慢慢走过去。
“小琭你下楼去,跟刘公公一起用餐。”龙瑾炀蹙着眉望着小琭。
“是。”小琭乖乖应到,然后转身下了楼。照这情况,估计小姐最多是被皇上骂几句吧,她心里侥幸的想着。
小琭这一走,璇漪更为不安,双手使劲的抓着衣服,直抓得布料起了皱褶都还在抓,丝毫没有察觉。
龙瑾炀望着她,许久不说一句话,璇漪先是看了看他,到后来越来越没底气,索性将视线彻底转了开,望着窗外,努力的让自己去欣赏蓝天白云。其实哪里有着美丽的风景呢,麻雀倒是有几只,叽叽喳喳飞来飞去,烦不胜烦。
不一会儿便听到有脚步声往楼上走来,璇漪这才转回了头。是刘公公,他端着托盘上来了,里面有好几样小菜,跟桌上的一摸一样,看起来很是可口。她默默的想,原来他爱吃这些菜。
刘裕将酒菜放下之后,对龙瑾炀说,“皇上,我已经跟老板交代了,不会再有人上楼来打扰您和璇漪小姐。”
龙瑾炀应了一声,刘裕缓缓退下。璇漪垂下眼睫,望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可口小菜,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龙瑾炀再次开口,两条眉毛轻轻交缠,唇角,一如既往是那抹戏谑的笑。
璇漪抬眼去看他,声音细细软软的,“皇上,璇漪不知道您是什么用心?”
闻言,龙瑾炀的眉头皱得更深。他先不答她,拿过小酒杯给她斟了一杯酒,再给自己满上,然后将杯子推到她面前,端起自己的杯子,“来,咱们……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璇漪望着她,想着他说的这四个字,心房陡然一松,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自己说这话,更不清楚他以前和璇漪到底是发生过什么事。若真是她想的那样,两人曾有过私情,可为什么璇漪会答应嫁给秦淮越,而龙瑾炀他现在,又是什么样的态度,是放逐是成全,还是别有用心?
璇漪端起酒杯,轻轻的与龙瑾炀的杯口碰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再之后,一饮而尽。
龙瑾炀并未喝,他放下酒杯,眯着眼看璇漪,许久,拉起她的手,“璇儿,什么时候酒量变得这么好?”
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而且他还如此亲昵的称呼自己,璇漪心惊肉跳,慌乱间想要挣脱出他炙热的大掌,可是他握着她的手像是用了很大劲,她根本挣脱不了。
“皇上……”璇漪心里很慌,双眼都弥漫着不安的神色。
龙瑾炀却一动不动的就那么抓着她的手,双眼眨都不眨一下的望着她,笑道,“你现在是……不仅不想见朕,而且碰一下都像是被蛇咬了一样,是吗?”他语气里的讥诮那么重那么深,听得璇漪头皮发麻。
璇漪开始粗重喘息,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皇上,请自重。”
“自重?”龙瑾炀哈哈大笑,“朕不会,你教教朕如何?或者,你帮朕回忆一下,以前咱们俩是如何‘自重’的?”
嗡的一声,璇漪脑子差点爆炸开了。她目瞪口呆的望着龙瑾炀,不敢想象璇漪以前究竟跟他做过些什么,难道……
这一刻,她确然明白的是,他们,以前真的相爱过,而且,感情很深。
“皇上,璇漪……璇漪已经和将军有了婚约。”她再一次垂下了眼帘,不起看他。
这句话,像是针刺一般落进龙瑾炀的心里,他慢慢地放开了她的手,埋下头拿起杯子,杯里醇香的液体,一饮而尽。苦辣的滋味一不小心呛进了喉咙,有些痛苦,他忍住了。
可还是不经意的就咳出了声,璇漪抽了一口凉气,赶紧靠得他近一些,“皇上,怎么样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她都没有片刻的思考就将手放在他背上拍了几下。龙瑾炀一怔,也不再咳嗽了,定定的望着她。
璇漪募的回过神,坐回了原位。刚才她关心他,只是因为他是千金之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并不是真的关心他。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璇儿。”他叫她。她本是要应一声,却不敢应。
他再次开口,“璇儿。”语气温润,早已收起了先前的冷漠与淡薄。
终于,她应了他。
“是,皇上,有事么?”她故作镇定。
“与秦淮越的婚事,取消。”
他说。听似淡淡的口吻,征求的语气,可是任谁听着,都是命令式的强调。他身居高位,天生就是这样的说话方式,天生就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统领着,不管是国家,还是女人。
“皇上,这事万万不可。”璇漪认真的面对他,“婚,是您亲自下圣旨赐的,君无戏言,而且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若是我真与将军没有成婚,而是与皇上您……您说天下人会怎么看您,您就不怕群臣笑话吗?”
“朕不怕。”
“不,皇上,就算您不怕,璇漪也怕。我爹尚相国与秦将军,那是您的左右得力辅佐,倘若相国府毁了婚,将军会怎么看这件事,您有尊重他么?他千辛万苦为您夺得江山,为您清除鞑虏,到头来您连他的女人都要纳为己有,您说,这对他公平么?而且个中利害,皇上您不会没有分析过。”
“皇上,就当璇漪与您今生无缘,下辈子若是再能遇见,璇漪甘愿在您左右伺候您一辈子。”
说完,璇漪慢慢的松了一口气,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这一刻像是轻松了许多。
龙瑾炀看着她,想着她说的一言一语,多了好久,他突然笑了,“怎么不继续说了,你真正的理由还没有说出来呢。”
璇漪一惊,已然不知道他所谓的‘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皇上……”
“尚璇漪,我是哪一点亏待了你?我对你哪一点不比对其他女人好?你要名分我可以给你,你要地位我也可以给你,皇后的位置多年都空缺,那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压着这件事,美名其曰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去你妈的狗屁秘密,尚璇漪你就直说了,就从未想过要呆在我身边一辈子是不是?另嫁他人是你一早就打算好了的是不是……”
“秦淮越是很优秀,从未娶过妻妾,你可以做他唯一的妻子是不是……你说你不要和其他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我已经答应你了我的床只有你一个人能睡,你还想要怎么样?想让我不去碰那些女人?你会不会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我是一国之君,后宫三千宠,我的宠爱可以只给你一个人,可是皇室的后代不可能是你一个人能替我繁衍出来的。尚璇漪,我告诉你,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像你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任谁看我,都是以一种仰视的姿态,唯独你,是在轻视我,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到底把我放在心上什么位置?”
他说了这么多,璇漪认认真真的听,仔仔细细的分析,她什么都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什么会那么讨厌自己,他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复杂,原来,他才是最心碎的那个人。
这些话,他都说的是“我”,而不是朕,想必,在他的心里,璇漪是有多重要。这般高高在上的男人,他却说,被一个女人轻视了,被一个女人没有放在心上,他的自尊他的骄傲,全然毁于一旦。
所以她要嫁人,他恨。
莫名的,璇漪的心有些痛,隐隐的,像是小时候被蚂蚁啃噬着手指一样的疼痛,微微的轻轻的,却是离谱的难忍。
可是她还能怎么做,婚期已经日益逼近,若是她爱龙瑾炀,她可以悔婚,可是她不是尚璇漪,她不爱他。最重要的是,她也不讨厌秦淮越,她找不到可以说服自己不嫁给他的理由。
而且就如龙瑾炀说的,就算她不是真正的尚璇漪,她和她的想法也是一样的,她不愿意跟他的后宫三千竞相争宠,她不要跟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所以她不能悔婚,不能回到他的身边。
见她许久不说话,龙瑾炀再一次拉起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他问她,“璇儿,你告诉我,你的阿瑾,你到底还要不要?”
璇漪的手被他握着,仰着脸望着他,这样的姿势,几乎就要落在他的怀里。这个男人,尽管此刻的语气这么卑微,可他骨子里偷出来的王者气场依旧那么强烈,让人几乎捕捉不到他眼里的伤。其实他是有的,尽管看不见,璇漪她能感受得到,因为她能清清楚楚毫不含糊的感受得到,这个男人的感情,这个男人对那个叫做尚璇漪的女人的感情是有多浓烈多炙热,不然,他手心里连带着身体的温度不会毫无保留的窜流到她的身上。
是了,他爱她,毫不避忌丝毫不含糊。他是一代君王,本不是拿得上台面来说的一件事,他这会儿是认认真真的在面对。
他那高贵的身份,那清俊英挺如神邸一般的面容,还有他那夹杂着充斥她感官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此时此刻真真切切的围绕在她的周遭,那么清晰那么明亮,差一点,就要将她沉溺于这份不着边际的柔情。属于这个全天下女人都只能仰望而出手不可及的柔情。
说不动心,说她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假的。
可是,不是她不要,是她要不起。
“皇上,璇漪……和将军的婚事,无法改变,也不会取消。”
她说得决绝,轻缓的语气不快不慢,却仿佛一把利器狠狠的插进了他的心脏。他怔了怔,突然笑了,璇漪听见,他笑得冷漠,却不像她想得那般落寞。
一瞬间,璇漪是失落的,她以为他会难过,可惜他没有。一抬眼,看见他唇角的笑缓缓上扬,然后他说,“很好,我佩服你的坚持。那么,璇漪小姐,你一定要幸福给我看。”
“你一定要幸福给我看。”这是他说的。
“皇上,璇漪一定能做到。”这是她说的。
之后,便是很久的沉默。悄然无声,只听得窗外的麻雀声,仿佛是为打破着沉寂而来,倒不像先前听着那么烦闷。
璇漪沉沉气,拿了筷子夹菜,见龙瑾炀望着自己,微微一笑,小脸像一朵花儿似的,像是忘记了刚才的交谈。她说,“这姜炒爆肚味道真不错,比我们府里的味道好多了。”
龙瑾炀笑了下,说,“以前可不这样说。”
璇漪一怔,想了想,“人都是会变的嘛。”原来,以前璇漪也有出府与他单独幽会过,她还真以为,她就只是皇宫和相国府两点一线呢。
“是会变,而且变得很快,前一秒钟还在说着三盟海誓,下一秒却要另嫁他人。”龙瑾炀笑着吃菜,嚼了两口突然不想吃了,放下了筷子。
璇漪拿着筷子的手僵住了,过了好久采访下去。她又一次无话可说。
“尚璇漪,你真的是……朕见过的最狠心的女人,轻而易举,就将男人的心毁于尘埃。”他笑着,淡淡的说,又开始说“朕”,距离,再一次拉开。
其实这样挺好。璇漪觉得。
“皇上,这个世界那么大,又不只有璇漪一个女人,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放下?”
“因为我恨你。”
他看着她,那双墨黑的眼睛这会儿阴森极了,就跟他的语气一样,真的是很恨。
璇漪的心跳逐渐快了些,她坐得规规矩矩,双手放在腿上,侧过头去看着龙瑾炀,她说,“若是你要恨我,我无话可说,可是事已至此,你我二人也绝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你对我的好我不知道如何回报,你觉得我负了你,想要杀了我解恨,我也没有怨言,真的,我不怕死。”她确实是不怕死,她知道,若是死了,脑电波兴许还有机会穿越回二十一世纪呢,如果点儿背真的死了,她也就认了。
“皇上,你知道我生过一场病吧,你知道我现在的记性不是很好吧,或许你也知道,我们之间很多事情我都已经记不住了,若是你让我一点一点回忆起来也很困难,既然如此,这是老天爷的安排,你我又何必要逆天而行?我们……本就不该相爱,不该在一起,你明白吗?”
“你记性不好?”龙瑾炀冷笑,“你记性不好就偏偏记住了秦淮越,就偏偏记住了要与他结为夫妻?尚璇漪,我们之间的事你不是很多记不住,而是彻底已经忘记了是吧?你生病之后,我来过相国府三次,你哪一次看我的眼神不是陌生又凉薄,哪一次不是?你能将我俩的感情记起来,想必也花费了你不少时间吧……你真是薄情。”
闻言,璇漪转开了脸,她不愿意让这个男人看见自己眼里噙着的点点泪渍。她该如何跟他说,她本就不是尚璇漪,她用那样一种陌生异样的眼神看他,那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为什么要替她承受这些,这个男人,心里爱着的根本就不是她,而且,她开始嫉妒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是,我是薄情,可是皇上,不管我还记得你与否,我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男人。”
璇漪站起了身,她不打算再与他周旋,这会儿她的心情糟糕透了,为什么,凭什么她要替她受这个罪。这个男人那复杂的眼神那讥讽而怨恨的话,本不该说给她听的。璇漪开始抗拒,抗拒这个名字,抗拒这个身份,抗拒给她带来这些困扰的所有所有,甚至,她在抗拒自己的心。她知道,再这么下去,迟早得因为这个男人而沦陷,他就是一个妖孽,半是妖娆半是殇。
“是吗,可你知道,我也有这个能力剥夺你选择的权利。”龙瑾炀也站起身,反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璇漪很瘦,他的大掌一下子捏下去,全全握住,力道有些大,磕得她生疼。
她觉得吃疼,拧了眉,咬紧唇转身。就这么一个转身,就被他手一收带回了怀里,然后双臂禁锢住她的身子。
龙瑾炀很高大,不是很健硕却是很精壮,整整高出她一个脑袋,于是这样的姿势看起来,她完全就在他的掌控之内,束手无策。
“龙瑾炀你要做什么?”她有些急了,直呼他的名字。
他倒也不惊讶,这个女人,其实很少尊称他,这样盛怒下还能叫完整他的名字就已经很不错了。
想当初,他要是惹得她生气了,别说不让他碰一下,甚至可以十天半月完全不答理他。有时候他暴躁的想要用强,她拳打脚踢的叫他“姓龙的,你是混蛋,你这个大混蛋”。
所以这个时候她没有叫他混蛋,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只不过这个女人,确实是……欠收拾。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薄唇贴近她的耳朵,“这里可不是宫里,也不是相国府,我保不准自己能否控制得好情绪不去做伤害你的事。”
伤害她的事,那是什么?璇漪做着深呼吸,轻而易举就想到了他在说什么。
她睁大眼睛瞪着他,尽量的压低声音,“龙瑾炀,你是当今天子,如果今天你敢在这里对我做些什么龌龊的事,我……”璇漪气结,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发狠。
“你就怎样?大声嚷嚷?行啊,我倒是希望天下人都看看,这即将成为将军夫人的女人,是怎样在朕身下承欢的。”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小声,可是那嘲讽那戏谑声蹭蹭的钻进璇漪的心窝子里,心,疼得厉害。
“你无耻。”璇漪咬牙启齿。
“呵,我无耻!”龙瑾炀一声轻笑,将璇漪的身子猛的拉得更近,下巴几乎要贴着了她的额头,“我是无耻,我无耻的占有了你?还是我无耻的逼你躺到倒我床上去的?尚璇漪,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日是你求着我,说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你忘记了吗,嗯?”
那天,是璇漪十七岁的生辰,龙瑾炀送给她一片烟花雨,在她耳边轻声说着那甜蜜的情话,璇漪动情了,转身,抓住他的龙袍,她说,阿瑾,我想要你,我想要做你的女人,你说好不好?
好,当然好,他一直深爱着的女人,他早就想要了。他是天子,十五岁就开始经历无数女人,可是对于璇漪,他一直都不敢开口求欢,因为他是真心爱这个女人,若是她不开口她不愿意,他绝对不会逼她。
可是那日,她说要成为他的女人。
一夜缠绵,满室旖旎,他永远都记得两人在最顶峰的时候,璇漪迷离着眼睛望着他,说阿瑾我爱你,我只要你。
“还是,你连这些,都全部忘得一干二净?”龙瑾炀凌厉的眼神望着她,璇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被他抓着的手臂疼得要命,她真的担心自己就这么死在他手里。
“你放开我,龙瑾炀你放开我。”她被他抓着,身子被提起来,脚后跟已经慢慢的离地了,她全身无力,大脑一片晕眩。
“你放开,你放开,你放开……”她卯足了劲儿开始在他身上乱抓乱挠,嘴里呜咽着,“我求求你放开我,我的手快断了……”
“你放开我好不好,我……”
话还没说完,璇漪突然感到身上一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头重脚轻的“咚”的一声跌倒在地。
他果然是放开了她,却叫她如此难堪。这么跌下去,璇漪分明听到自己的腰椎骨“咔”一声,疼,真的很疼。
她知道了,龙瑾炀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疼,故意叫她难堪。他这是在报复,而这还刚刚开始。
他缓缓的蹲下身去,看似要扶起她的样子,却冷冷一笑,说,“尚璇漪你听清楚,我不管你记不记得那日你我说的那番话,我最后说一次,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你最好别再招惹我,不然,我轻轻一眨眼,就会毁了你。”
说完,他掀了掀袍子站起身,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匆匆下了楼,扬长而去。
不久之后小琭上楼来,见主子坐在地上,样子有些狼狈,走近一些,这次发现她满脸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