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吧，璇漪说得这么清楚，三哥你以后可别那这事儿出来叫人嘲笑了。”

由始至终，龙瑾炀都是一张笑容可掬的脸，到让人觉得温和，一点威严都不见，很是难得。璇漪抬起头看他，都不相信这会儿眼前这个有着温暖笑意的男人，是那晚上那个猩红着双眼反复折磨并说恨她一辈子的男人。璇漪心里唏嘘，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就是，也不知道三哥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都猴年马月的事儿了，父皇都走了这么久，璇漪也要嫁人了，还拿这话出来说。别说璇漪要嫁人了，就算她还没有夫家，你看她和皇上认识这么多年了，何曾见他们两郎有情妾有意过？”

龙瑾柯这话一出，龙瑾炀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说得好，老七你说得真好，等回宫了朕好好奖赏你。三哥嘛……为老不尊，该罚。”

“是是是，我为老不尊，皇上您要罚便罚就是了。”龙瑾年觉得冤枉，不就随口说了几句陈年往事，这倒成了阶下囚了。这个老七，真会火上浇油。

璇漪也跟着笑，可小琭一直望着她，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别扭。哦，她突然想起璇漪说她不想单独面对皇上了，难不成，她和皇上真有……不由得打了个颤，不敢再往深里想。

赶了几个时辰的路，马车终于到西山山脚下停下来。龙瑾年说要不二位姑娘在车上等着，待他们兄弟三人抓了活物再下来饮酒吃肉。璇漪心里那颗放肆不安的心蠢蠢欲动，虽说最不想见的人在这里，可她既然来都来了，怎么都得上场去观摩不是，要不然不是白来了，要喝酒要吃肉哪里没有？

于是她一副临危不惧的神情，说她也要跟着上山去。没辙，几个男人也只得由着她。

小琭说她就不上山去了，在这里等着大家。璇漪说那不是很无聊，小琭笑着说还有车夫大哥陪着啊，于是璇漪也就不勉强她了，她知道小琭可能脚还不太好使，爬山估计是有些累的。

于是，一行人便上了山。

三个男人每人一把弓，背上背着刻着“凌南”二字标致的弓箭，璇漪从龙瑾柯手里拿过一支箭看看，心里又开始叹息了。这可是文物啊，那么珍贵那么稀有的，要是拿回二十一世纪，那得值多少钱了呀。想着想着就有些不着调了，脱口而出一句，“要是真的能回去，一定得把这箭带回去，让哥哥查出年份，搞不好这又是一向壮举。”

男人们同时停下了脚步，一个个呆呆的望着她。璇漪抬头正好看见他们愕然的表情，完全还没有醒过来的接着说，“是啊，这是个没有历史记载的时期，要是给研究出来了……”等一下，她在跟谁说话，跟这些古人说历史研究吗？她真是疯了。

璇漪猛然住了口，咬着唇一张脸憋得通红。

龙瑾年先出了声，很是不解的说，“璇漪，你煞有介事的在说些什么？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说明白，她怎么能说得明白，尼玛她都快人格分裂了。

“璇漪。”龙瑾柯也开了口，“你说什么哥哥？你要回哪儿去？”

哥哥？回哪儿去？璇漪整颗心跳得可快了，该怎么圆这个慌，她该说些什么！

她眼珠子转了转，告诉自己要淡定，然后，气沉丹田，缓缓的抬起头，笑眯眯的扫了诸位一眼。

“我说，皇室的箭就是跟一般人的不一样，更会儿回去呢，一定得让我带一支回去给哥哥们看，让他们研究研究这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闻言，龙瑾年笑了，不以为意的说，“有什么区别呀，不就多了个标记吗，材质都还不是一样的。”

“是吗，我还以为很不一样呢。”璇漪吐了下舌头，又埋下头去继续装作很认真的样子望着那支箭。

然后，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璇漪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骂着自己脑子不清醒。

男人们在使着各自的本事，璇漪站在边儿上跟着瞎起劲，眼见一直梅花鹿从身前穿过，她还来不及叫一声，就听见那可爱的鹿子嗷嗷叫了两声倒了地。龙瑾年从身后窜出来，一脸兴奋的表情，看来第一局他算是赢了。

龙瑾年把受了伤的鹿子用绳子绑着扔在璇漪脚边，让她看着，然后便去了别处。璇漪弯腰去看那只脚上受了伤的鹿子，很明显，它还死不了，一时恻隐，想将它放了。可是脚上那么重的伤，放了它也走不了多远，而且到时扫了哥哥们的兴，那就不太好了。

没辙，璇漪轻声叹着气，伸手在小鹿的身上轻轻抚着，嘴里细细的说着，“小鹿啊，对不起我不能放你走，我不能让三哥不高兴。”

小鹿又嗷嗷的哀叫了几声，颇有些撕心裂肺。

“很疼是吧，我也知道你疼，可是我也没有办法……”璇漪心里难过，她有些后悔跟来了，要是不来，可不就见不到这么血腥的一幕了吗。

她仔细瞧了瞧鹿子的腿部，箭还插在上面，她咬紧牙，狠了狠心，一把将箭拔出来。小鹿又叫了几声，血不停的流，璇漪在身上扯下一截布料，将它的伤口给包好，解开了它身上的绳子，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它抱起来，放进了深深的丛林里，“我只能做到这样了，你快些走吧。”说完，她摸了摸它的毛发，然后转了身。小鹿一下子咬住她的衣服，像是依依不舍的样子，璇漪回头拍拍它的背，笑着说，“快走，再不走我就救不了你了。”

这时小鹿方才慢慢的放开她，带着受伤的那条腿慢慢的消失在丛林里。璇漪放下心来，刚要回身往回走，却惊觉脚上一阵刺痛，低下头，正看见一条蛇从脚下经过。

她赶紧的蹲下身去，看见脚腕儿被咬了一口，她只感觉麻木感缓缓的往身上蔓延，眼前一黑，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待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三个男人都在她身旁，眨了几下眼睛，忙问，“刚才我怎么了？”

龙瑾柯叹了一口气，说，“被蛇咬了，毒蛇，你快死了。”

“……”璇漪着实被吓着了，心里怕得要死，死死的抓着一旁龙瑾年的袖子，“三哥，我是不是真的……”

龙瑾年笑起来，“老七骗你的，你是被蛇咬了，可那蛇没毒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要是身中剧毒，我们还敢在这儿呆着，不早都带你回去了。”

听龙瑾年这么一说，璇漪这才放心，这是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怕死。

“我说你呀，这下遭报应了吧，我三哥好不容易逮着一直鹿子你给他放了，这不是罪有应得吗。”

龙瑾柯在一旁口没遮拦的说着，说得璇漪心里难过。她看了看龙瑾年，说，“三哥，它才多小啊，好可怜，你能不能就抓那些凶残一些的动物，比如熊啊，老虎啊，野猪啊什么的？”

龙瑾年忍不住笑，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看见你说的那些个东西我都退避三舍，要真能抓了它那倒让我高兴了呢。”

璇漪不好意思的笑笑。

龙瑾炀远远的站着，见她没什么大碍，便吩咐龙瑾柯送她到山下去，他还没有尽兴，还得继续。

话一说完，没待璇漪有任何的反应便转身离开了。龙瑾年跟龙瑾柯交代了几句，跟上了龙瑾炀的脚步。

璇漪望着那抹高大冷清的背影，心里有些许的黯然。她以为，她醒来的时候，离她最近的那个人，应该是他。她怪自己怎么就忘了呢，那天，他亲口说了的，从今以后恩断义绝。

龙瑾柯搀着璇漪下山去，走到马车处，见小琭正和车夫聊天聊得起劲，璇漪远远的叫了她一声。

小琭回过头，见七王爷扶着主子来了，倒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要人扶着，难不成伤着了？她赶紧的跑过去，和龙瑾柯一起将璇漪扶上了马车。

“小姐怎么回事，脚怎么了？”小琭一边给璇漪擦汗一边问。她没有去看龙瑾柯，强迫自己当他是透明的。

璇漪笑了下，说，“被蛇咬了。”

“啊？”小琭顿时惊慌失措，赶紧的要去看她的脚。璇漪拉住她的手，说不碍事，蛇没有毒。

“那我也要看看，伤口深不深呐？”

“没事，都给她包扎好了。”龙瑾柯在一旁淡淡的开了口，小琭这才抬起头去看着他，唇角扬起一丝笑意。

“小琭，我真没事，就流了一点血，几位哥哥都给我处理了伤口，你别担心。”璇漪拍着她的手轻声安抚。

小琭这才放松了神经松了一口气，“嗯，好。”

龙瑾柯坐在对面儿，拿了水壶喝了几口水，主仆二人说着其他的事，他就在一边儿听着，不时的跟着笑几声。刚才在山里也折腾累了，坐下休息一会儿也好，尤其是，这里有一个让他情不自禁想着就会弯了唇角的女子。

不一会儿，小琭见璇漪的额头上又起了一层密密的汗，知道她也是走热了没有凉快下来，就说去溪边儿把帕子弄湿给她擦擦。璇漪说好，小琭便下了车去。

车厢里就剩下她和龙瑾柯两个人，璇漪开始撒娇了。

“七哥，璇漪渴了，倒点水给我喝呗。”

“……”龙瑾柯知道她故意的，也没多说，真的拿了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

璇漪满意的接过来，喝了一口，甜甜的，很满意。眼珠子转了转，又说，“七哥，肚子饿了，食盒打开给我吃一块点心呗。”

“……”龙瑾柯嘴角上扬，认认真真的伺候着，给她拿了一块核桃酥。

“嗯，真好吃。七哥，有些热了，那边有扇子，给扇扇风？”

好吧，扇风就扇风吧。龙瑾柯照做，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

“七哥，话说你怎么不给找个七嫂啊？”璇漪享受着，突然问。

龙瑾柯顿了顿，想了半天才说，“缘分未到。”

“什么缘分未到呀，是你要求高吧。你看看人家三哥，早就成家立业了，前些日子我还听府里的人说，嫂子都给三哥怀上胖小子了。”

“还没生出来你怎么知道是儿子呀？”龙瑾柯严重偏题。

璇漪知道他故意的，也不揭穿他，自顾自的继续说，“我说你呀，准是看上了哪家姑娘，老实说，是不是？”

龙瑾柯嘴角抽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扇子扔在一边儿，挑了挑眉，“我就不告诉你。”

“真讨厌，以后我有什么秘密也不告诉你。”璇漪冲着他耸了耸鼻子。

“谁稀罕呀，不告诉我就算了。”说话间龙瑾柯站起身来，“我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你自己在车里小心一点儿，有事儿就大声喊，我不走远。”说完便跳下了车。

璇漪知道他是在逃避自己的话题，心里乐得很，一向都是他逗她，这下可让她看见他混乱不安了。挑开帘子望着龙瑾柯的背影，璇漪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男人还真是有趣。

龙瑾柯才不是去找地方方便，他就是想出来透透风，这山间四野的空气就是好，深深地吸一口，沁人心脾，舒爽怡然。

不觉间走到了溪边，远远的就看见那抹小小的身影蹲在河边。大概是渴了，龙瑾柯看见她正慢吞吞的一口一口捧起溪水喝着。

这地儿的水是真的很甜，小琭一时贪心就多喝了几口，心情也就跟着好起来。等她喝完了这才拿出手绢在水里浸了浸，刚想拿起来，可手里一松，手绢随着河水飘了出去，这下可完了，小琭一着急便站起来开始追过去。

龙瑾柯看在眼里，赶紧的走上去拉着她，小琭一回头，刚好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靠这么近，一时差点漏了心跳。

“都冲那么远了，你还捡得回来？”他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不然她走动半分。手里力道有些大，他感觉得到小琭有点吃疼了，可仍旧没有放开她。

“七王爷。”小琭惊慌的望着他，想要从他的桎梏中抽身出来。

可他并不想放了她，就那样将她禁锢在双臂间。小琭越发觉得手臂被捏得发疼，禁不住喊出声，“七王爷，您可不可以放开，好疼。”

龙瑾柯看了她一会儿，缓缓的松开了手。得到释放，小琭赶紧的转身朝着手绢飘走的方向寻去。还好，手绢一直树枝勾住了，没有被水流冲走。小琭窃喜，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龙瑾柯是否还在她的身后，走到水边弯腰下去捞那块绣着鸳鸯的手绢，那是璇漪最爱的手绢。

可是身后的男人明显动作比她快得多，快步走过去一把将那块薄薄的布料捡了起来，拎在手里晃了晃。

“王爷，快给小琭，一会儿小姐在车里等得不耐烦了。”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却不跟他生气，依旧是低声下气的语气，卑微的姿态。

龙瑾柯皱了下眉，轻声道，“小琭，你在躲我？”

小琭抬起头，看他，微笑道，“王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身份尊贵，这世上的人只怕都想着要来攀附与您，又怎会有人想要躲您呢？”

她笑得乖巧，清零秀气的模样，这样的话从她的口里说出来，随时礼貌疏离，却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龙瑾柯低低的叹气，“可你就是在躲我，从我在街上救你那天开始你就在躲我，无时无刻的。”

“王爷……”小琭稍稍埋下了脑袋，垂着眼望着凹凸不齐的地面。

“你是知道我的，是吧……”龙瑾柯突然就笑了，笑得很是释然，走近小琭，双手轻轻搭在她纤薄的肩膀上，“你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小琭一直埋着头，一语不发，静静的喘着气，胸口起伏开始慢慢变得急促。

“可你就是要避着我，你不看我，一眼都不想看，这是为什么？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你是不是，看不上我？”

猛然的一句，终究是让小琭抬起了头，她摇着头，半晌才说，“王爷您有心了，对于小琭而言，王爷是个宅心仁厚的好人，不管是对待小姐还是我们下人，您都是谦和有礼很少有架子，这样的人，又有谁看不上呢？”

“不是。”龙瑾柯闭了闭眼睛，说，“小琭你知道我说的不死和那个意思，你知道……”

“王爷，小琭只是相国府一个下人，没有读过几天书，也没有小姐那般聪明伶俐的心，有些太过深沉的东西小琭不懂，也没有时间去弄明白，所以王爷，您就不要再为难小琭了。”

闻言，龙瑾柯呆在原地好久好久，不禁失笑，这丫头，就死用这种方式在拒绝自己么，说自己不聪明，可这样的方式，装傻充愣，真是大智若愚啊。

“王爷，手绢还给小琭好不好，一会儿小姐身上沾满了汗很容易着凉的。”说着，小琭伸出了手。

龙瑾柯看着她，终究还是将那块手绢放入了她的掌心。小琭忙蹲下身子，将手绢再次浸入水里去。

璇漪在马车上坐着，不知道小琭和龙瑾柯都去了哪里，无聊得要死，差点就要睡着了，眼见都闭上了眼，外面传来了声响。不多一会儿便有人走近了马车。

“七哥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上车的力道有些大，璇漪知道不是小琭，“有没有见小琭啊，去了多久了呀。”

一回头，看清楚上车的人，璇漪瞬间咬住了唇。视线，一点一点收回来，埋下头去。

龙瑾炀在她对面坐下，大概是走路走累了，他连着喘了好几口气，然后拿着水壶喝了几口水，这才慢慢调整好呼吸。

璇漪几乎全身僵硬的坐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又惹了他。

龙瑾炀先闭着眼睛往身后依靠，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四下安静得紧，他缓缓睁开了眼，见璇漪干脆撩起窗帘趴在窗口看外面，他嘴角一勾，淡淡的开了口，“你的脚不疼了吧。”

璇漪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呆了好一阵儿才缓过神，慢慢的转回身，朝着他笑笑，“已经不怎么疼了，谢皇上关心。”

龙瑾炀点了点头，又问，“老七和你那丫头出去很久了？”

“是，七哥去找地方……方便去了。”说着这话，璇漪怎么都觉得别扭。抬眼便看见龙瑾炀一脸讪讪的，她心里十分恼火。

“小琭去溪边弄湿帕子回来给我擦汗。”

“体质越来越不好了，流虚汗。”

龙瑾炀突然的一句，两人都怔住。璇漪脸上僵了一僵，笑笑，说，“是啊，就是……身体很虚。”

“回头我让宫里给你送些补品过去。”

“皇上，不用了。”璇漪婉拒。

“怎么，要隔绝我到这地步，连一点恩惠都不愿接受了？”龙瑾炀微微一挑眉，脸部线条逐渐不那么柔和了。

璇漪这才应道，“那，璇漪先谢过皇上了。”

车里又陷入沉默，实在是尴尬，实在是要让人窒息。璇漪想起身下车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没想到刚起身却被那男人拉住了。

“皇上。”璇漪惊道。

“坐下，脚上有伤，别乱跑，放心吧，这么多人在，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听她这么一说，璇漪稍稍放下心来。可他接下来那句，让她揪紧了一颗心。

“再说，咱们都说好好聚好散的，虽不至于真做陌路人，呵，相敬如冰总算是装得出来的。”

说完，他小指磨了磨眼角，沉沉的笑出声，然后抬起头看着她，“你说是吧。”

璇漪没有吭声，就那样望着他，良久，她叹了口气，说，“皇上，璇漪知道负了你，我也知道你恨我，可是，以前的一切，我们都忘了，好不好？”

龙瑾柯撇了一下唇，点点头，“好，忘了好，忘了……很好。”说完，闭上了眼睛，继续靠在身后闭目养神。

她怎么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绝望，她又怎么会看不出他那满目疮痍，可是那又怎样，她不是他的尚璇漪，他也不是她的阿瑾，他爱着的那个，早已随着逝去的季节变成了微风里的尘埃。

而她，能做的，只是再往后的岁月里做好别人的妻子，她和他之间，本就不该有任何的瓜葛，现如今，所有的前尘往事，就让它们一切都随风去吧。

没多久小琭便回来了，龙瑾柯跟在身后，也不知道她最后跟他说了些什么，两人一起回来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人上了马车，见皇上闭着眼睛，猜想他是累了，于是动作便小了些，尽量不说话扰了他。小琭拿湿帕子给璇漪擦了汗，坐在她身边，用唇语问她饿不饿，璇漪笑着摇了摇头，龙瑾柯小声说下车去看看三哥生火生得怎么样了，小琭将视线挪到别处尽量的不去看他。璇漪有所察觉，觉得小琭和龙瑾柯有些怪怪的，可实在是太敏感，她也不敢贸贸然的问什么。

两个小姑娘坐在车里，碍着皇上在一边小憩，也不敢说话太大声，正想说下车去，这时候外面两个男子过来了，说是火已经生好了，可以烤肉了。

皇上并没有睡着，听说生好了火，打了个哈欠站起身，笑着下车去了。璇漪看了看他，也跟着下去。

太阳已经落山了，山间起了风，众人坐在柴火四周，这才没有觉得凉。璇漪和小琭看着几个男人在那儿烤着兔子肉，心里想着怪血腥的，到肉烤好了，龙瑾年递给她们，她们俩都摇头。

龙瑾柯笑着说，“一会儿还要赶路回去，你们俩要是不吃，路上没得吃可别喊肚子饿。”

璇漪瘪瘪嘴，说，“不是还有那么多点心吗，再说了，就算是饿了，回去也可以叫厨房做呀。”

于是，男人们便不再管她们，自顾自的把酒言欢起来。

待启程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上了车，关好车门窗门，天边竟然轰隆隆的打了个响雷，两个姑娘吓了一跳，相互抱在一起。

龙瑾柯和龙瑾年笑了，说她们怎么这么胆小。璇漪拿过斗篷盖在自己和小琭的身上，不想理他们。

龙瑾炀望着璇漪，心里莫不是滋味。是啊，她也真是胆小，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怕打雷。

记得以前，每到了夜里起了雷阵雨，璇漪总是下意识的死死抱着他，迷迷糊糊的喊“阿瑾阿瑾，我好害怕呀，你不要离开我，打雷最可怕了”，他总是半夜被她吵醒，心里又好笑又好气，没办法，只得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我不走，你的阿瑾不会走”……这是多久前的事了，可是，却还是好像发生在昨天。

龙瑾炀做了个深呼吸，将视线移到窗前，伸手撩开了帘子，看出去，外面开始下着毛毛雨，逐渐的，雨滴开始变大。

到相国府的时候，早已经大雨滂沱，见马车回来了，尚楚瑜和夫人一同从屋里出来迎接。下人们打了伞将璇漪和小琭领进去，尚楚瑜见雨越来越大，考虑到皇上的安全，便让大家今日留在府里过夜。

璇漪往前走，听到父亲的挽留，很明显的顿了顿，然后又装作没有听到一般，跨过了门槛。

龙瑾炀看了看那一片雨幕，考虑再三，终究是点了头。于是，兄弟三人便在相国府落了脚。

相国命人给三位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又叫厨房背了烧酒和夜宵给他们暖胃。璇漪回房不久，父亲便过来让她去陪皇上吃宵夜，想起上次莫名其妙就将他得罪了，就算心里有十万个不愿意，璇漪也得笑脸盈盈的跟着去。

席间，璇漪斟酒夹菜伺候得好不周到，龙瑾柯还打趣的说她转了性，怎么一回家就变得如此斯文有礼了。璇漪抡了他一眼，不吭声，继续伺候着几位。她也不愿意呀，有什么办法，父亲在一边儿看着呢。

吃完了夜宵，各自回了房，璇漪刚还想着终于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尚楚瑜又拉住了她。

“爹，还有事？”这会儿她是累得不得了了，只想着赶紧回去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

“皇上刚回屋，你去伺候着沐浴更衣。”尚楚瑜万分严肃的说。

“啊？我去？不是有那么多丫鬟为什么要我去呀？”璇漪万分不能理解，瞪着大眼睛使劲的眨了几下。

“皇上是一般人吗，是随便一个小丫鬟能伺候好的？”

“那就一定要我去吗？”

“璇儿，这可是当今皇上，爹让你去伺候自有爹的理由，又不会害你。再说了，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等皇上睡下了你就可以走了。”

闻言，璇漪知道是逃不过了。她实在是很纳闷，什么叫做他有他的理由啊，不就是个皇帝吗，随便叫个下人过去伺候着不就行了吗，为什么就非得她去呢，当真是高高在上与他人不同呢，连选个伺候的人也那么高的要求。

“好吧，女儿这就去。”虽说不愿意吧，可脸上还得装出一副心甘情愿很是乐意的样子，说话间已经转身朝着西边的厢房去了，心里直叫骂，龙瑾炀你真是走哪儿都让我不得清净。

厢房离后院儿不远，不过百米远得距离，璇漪一会儿便到了龙瑾炀的门口。停下脚步，沉了沉呼吸，然后努力让自己笑得好看一些，这才伸出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皇上，是我，璇漪。”

屋内的人好像也不诧异会是她过来伺候，淡淡的应了声，“进来。”

璇漪推开了房门，进去，然后回身将门关上。再次转过身，便看见皇上衣着整齐的站在屏风处望着自己，唇角带笑，一副饶有兴致打量她的样子。

今晚龙瑾炀喝得多了些，不知道是因为许久没和兄弟们一起把酒言欢还是怎么回事，今天很是开怀，在郊外的时候就喝得不少，回了相国府，又接着续了杯。想来他的酒量也是好的，不然也不会在喝了好几坛子女儿红之后，还能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稳如松柏。

“皇上，璇漪过来伺候您沐浴。时辰也不早了，明儿还得回宫上早朝呢，早早洗漱完上床歇息吧。”

说完，璇漪大着胆子往前走一步，在皇上面前停下，等待着他发话。

龙瑾炀低下头来看她，依然是满脸浅浅的笑，很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知道朕喜欢什么水温吗？”他问。

璇漪摇头，“璇漪不知道，还望皇上告知。”

龙瑾炀心口一疼，勾起唇角，“你还真是忘了呢。”说完，转身走到了屏风里面，外衫脱下来扔在了凳子上。璇漪跟着上前，替他脱着里面的衣服。

她的指尖冰冰凉的，隔着一层薄衫触到他的皮肤，她不由得吸了一口气，他的肌肉紧而结实，硬硬的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可是他又不太强壮，属于那种很精壮的男人。

最后一件白色的衣衫脱下来，璇漪不可思议的望着那结实小腹上的六块巧克力，不由得感慨，原来这个年代也会有这么好身材的男人。

见她望着自己发愣，龙瑾炀倒是笑了，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轻飘飘的说，“怎么一直盯着看，以前没有看够吗？”

璇漪脸一红，赶紧推开他的手，“皇上，您先站一会儿，我给您调好水温。”

“真是不合格，你都不知道要先将水调好再叫朕过来沐浴吗？”龙瑾炀漠漠的说着，怎么听都想在找茬。

璇漪也不跟他计较了，忍气吞声的做着手里的事，待到水温差不多了，她才抬起头来，说，“皇上，您看看可以了吗？”

龙瑾炀走过去，伸手进去在水里晃了晃，蹙了眉，璇漪以为他不会满意，没想到他却径直的钻进了浴桶，在里面坐定，不一会儿便扔出一条被水浸湿了的裤子。他现在完全是赤裸着全身的，虽然看不到，璇漪还是忍不住脸红。

龙瑾炀一仰头就看见璇漪绯红的脸，不由得笑了，醉眼微醺的望着她，懒懒的说，“还害羞啊，以前，可都爱跟我一起洗。”

璇漪猛的吸口气，双唇几乎是颤抖着的，“皇、皇上，能不能……能不能别提以前？”

龙瑾炀大笑几声，点点头，“好，不提，咱们……再也不提以前。”说着，猛的从水里站起来，一把将璇漪带到怀里，湿漉漉的手臂将她的衣衫浸透了，水粘住了布料，一时间是她有些混乱不堪。

“皇上，放开我。”

“不放。”

“你明明说过让我好好嫁人的。”璇漪被她这样抱着，往后弓着身子，一点都不愿意与他接近。

“可我也说过，不会让你日子过得那么痛快。”他死死的勒住她，璇漪急促的呼吸，被他勒得太近，她觉得自己就快在他手里断了气。

“龙瑾炀，你究竟还想怎么样，这里不是你的寝宫，这是在相府。”

男人冷冷一笑，“那又怎么样，这凌南国哪一个地方哪一样东西不是属于我的？就算是在相国府又怎么着，哪怕我就是当着满屋子的人要了你谁又敢说一句什么？”

璇漪闭上了眼，绝望的掉下了泪，大口的喘息，到最后，她说，“你是不是在真想要我？”

这是多么绝望的语气，她是有多不愿意？听她问出了这句话，龙瑾炀的心口像是被刀子狠狠的捅了一下，血淋淋的液体渗透进了心脏。疼，钻心的疼。

下一秒，璇漪挣脱了他的手，在他愤怒而又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正对着他，缓缓的脱下了衣服，一件一件，就像是，破茧而出的蝶。

终于，她与他坦诚相对，就像上一次在锦绣殿里一样，身上没有丝毫的遮盖物，就是这副身体，他那么想要的身体。既然他那么想要，那就给他好了。

他的双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身，身下早已是欲火难耐，可是这种时候理智却一点一点的回笼来。他也跟着她笑，轻轻的将她推离一点点，伸手去捻开她额前的发丝，沉沉的声音愈发的让人觉得心疼，“璇儿，你听我说，我是很想要你，每一天每一夜，疯狂的想要。你身上的每一处肌肤我都恨不得印上我的印记，你说，我怎么愿意怎么舍得让你嫁于他人，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就像以前跟我亲热那样躺倒别的男人身下去？我知道现在你恨我，恼我，怪我无时无刻不再折磨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对你是怎样的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吗？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先前喝了太多酒，现在这么一折腾，更感觉到他身上酒气环绕，她知道，他也不是酒量好到千杯不醉的。

璇漪抬眼看着他，收起了先前轻浮的笑意，下意识的将手指抚上了他的脸上，缓缓的勾勒着他那精致的如同刀刻一般的轮廓，“皇上，璇漪自是与您有缘无分，既然我与将军已经私定了终身，您又何必再强求？您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舍不得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可是你做过些什么？除了一再的伤害我的自尊一再的侮辱我你还做过些什么？

后宫佳丽三千，兴许是她们太在乎你太让你没有征服欲，所以你才会对我这个跟狼崽子一般的女人如此难忘，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普通女人，我也想要平凡的安稳的生活，皇上你给不了我，真的，你给不了我的。

若是你真的为我好，看在我们曾经相爱一场的份上，你绕过我好不好，就让我好好的跟将军成亲，我们再见面，还能做朋友，你说好不好？”

听她说了一大堆，龙瑾炀先是没有任何反应，慢慢的，他开始笑出声，在璇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冷笑着打横将她抱起，转身就走出浴室往外走去。几个大步便到了床边，他将璇漪扔上了床，自己跟着压了过去。

当时璇漪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给他吧，就当是最后的告别，这个男人，其实一直都在她心上的，若是就此失身去他，她也没有太多的怨言。

……那个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是处子之身，她并不是曾经与皇上有过肌肤之亲的尚璇漪。

龙瑾炀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双目猩红，他喘着气，低低的问她，“你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那双眼睛，看似凶狠无比，其实璇漪知道，他是那么的脆弱，不由得，心里疼惜得难以形容。她咬着唇没有吭声，就那样望着他，任由眼泪慢慢的往下落，知道双鬓的发丝全部湿透。

“你说，你究竟爱不爱我，你告诉我。”

他的声音，明明实在颤抖着，双臂那么大力的禁锢着她小小的身子，她感觉得到他的力不从心，感觉得到他的不自信，她是那么心疼那么心疼，却无能为力为他做任何任何。

“我不爱你，我早就不爱了，不然，我也不会答应嫁给秦淮越。”终究，她哭着说了这世上最残忍的话，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法。没有人知道，其实这一刻，她比任何人都痛。

她撒了谎，却骗不了自己，就算她不是真的尚璇漪，她也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

龙瑾炀怔怔的看着她，滚烫的肌肤贴在一起，毫无间隙，只需要一个挺身他就可以贯穿她的身体，带着惩罚，带着怨恨。可是他没有，半晌，他缓缓的开了口，“你再说一次。”声音很小，沉沉的，沙哑的嗓音，其实是好听极了的，可是这会儿，却显得这么微弱。

璇漪望着他，许久都不再说一句话，龙瑾炀酒劲儿上来了，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被她这么一撞，更是头昏眼花。

璇漪怔住，一张小脸烫得不得了，红得能滴出血来。

“为什么，你不是想要吗？”她轻声问。

龙瑾炀笑了笑，仰着脸望着罗帐上方，“这样得到你，有何意义？”

璇漪不说话，顿了顿，拉了杯子盖在身上，侧过去睡在一边。

“那你想要怎样得到我？娶我？让我做你的皇后？”璇漪苦笑，“龙瑾炀，我说过了，我只要秦淮越，我不想要你。”

“是啊，那你说说，我还要你的身体有什么意义？”他转过身去，从身后揽着她的身子，在她耳边低低的笑，“如果你想来一场离别前的最后盛宴，不必了，反正你的身子我也用过，什么滋味，心里清楚得很，不必再做一次以此怀念。”

这话有多么不堪入耳，璇漪听着就觉得心口揪着疼，他怎么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璇漪背对着他，轻叹口气，柔声说，“我只是，想让你过了今晚就彻底死心，你要是觉得不必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听得她冷冷的语气，龙瑾炀蹙着眉，将手指插进她的秀发，发丝缠绕在手指上就像蔓藤一样的绵密，他往前靠一点，鼻子凑过去闻了闻，轻轻的闭上眼，“璇儿，咱们是不是……”

“是，再无可能。”还未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璇漪就抢在他前面封住了他的口。

龙瑾炀仍旧是一脸的平静，璇漪坐起身来，认真的看着他，喊他的名字，“阿瑾，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或许，我真的不是以前那个爱你得璇漪了。”

“生病之后不太记得我了，是不是？”他笑。

璇漪点头，又摇头，“不完全是。我和你之前那一段，或许就只是年少时期一场华丽的记忆，既然不能做夫妻，那么我们不要破坏以前那些美好时光了，好不好？”

“你真是这样认为的？”

“嗯，我是这样认为的，并且，这种想法，再不会改变。”

那天，璇漪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让他一件件亲力亲为替自己穿好衣服的，也不记得是如何慢慢从他房里出来，她只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看着她离开时那抹决然而冷清的笑。那是有多痛，才会有这样无奈又难忍的表情？

后来回到房里，璇漪呆呆的坐在床上回忆起整晚上发生的事情，大脑一时间好像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脑神经嘭的一下全都绷直了，她双手紧紧的捂着胸口，闭上眼使劲的吐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幸好没有出事，幸好没有出事。

要是今晚，他和龙瑾炀发生了亲密的关系，那么他一定会知道她不是之前那个尚璇漪，因为她现在是完璧之身，而璇漪，早就不是。

若是如此，这就是明摆着的欺君之罪，诛九族是在所难免的，相国府上百口人命，很有可能就会因为她一时的错误而全都牺牲。

璇漪想起就后怕，幸好，幸好……

半夜，龙瑾柯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了三更天都没有入眠，这样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

双手枕在脑后，望着那低低的帷帐顶棚，不由得叹了口气。实在是睡不着，起身，拿了外套下床去。

这会儿已是夜深人静，不是夏日，花园里安静得连虫鸣都听不见，只有那瑟瑟的风呼呼的吹进脖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往前走，那儿庭院深深，落叶缤纷，正前方越走越近，不知是否有幻觉，院子中央站着一个白衣女子，那背影，纤细而单薄，好似一片兰花花瓣。

龙瑾柯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并未看错，而那女子，也转过了身来。秋夜的风那么凉，只因瞧见那张未施妆粉却美如花儿一般的小脸，心里莫名暖了几分。

他向前走了几步，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可是她，却突然变得如此惊慌。

龙瑾柯快步走到小琭面前，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用力抓住了她的手，直直望着她的眼睛，好久才开了口，“小琭，你可是，也辗转难眠？”

小琭低着头，没有只言片语，可这样的神色，也算得上默认。

龙瑾柯倒有些高兴了，笑道，“可是因为我，所以才……”

“王爷。”小琭抬起头看着她，手从他的掌心里缩回来，背过身去，“小琭的确是因为您而无法入眠，可是，并不是您想的那样。”

龙瑾柯眼前一滞，绕过她的身子走到她前方正对着她，“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说说，我想的是哪样？”

小琭抬眼，眉头紧锁，终究是低低的叹气，“王爷，小琭只是相国府一个小小的丫鬟，您就…不要再为难我，好么？”

“你当我，在为难你？”龙瑾柯双手抚上她的肩膀，动作过大，披在肩上的外衣落了地。小琭看了看他，见他毫不在意，只得蹲下身去捡起来，再次披在他身上。

“王爷，回屋吧，天儿冷，当心着了凉。”

“小琭你能不能正视我的问题，你能不能不要逃避我？”龙瑾柯再次握住她的双臂，力道大了些。

小琭望着他，不觉间，眼里有些些雾气，湿湿的浓浓的，借着那月色，他看见她红了双眼。

他却更坦诚了些，将她身子拉进自己些，“我喜欢你，从我在宫里见你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你，小琭，我想要你，我想要你做我的妻子。”

“不要。”小琭猛的推开他，“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小琭是何等身份？”

夜间很安静，小琭只得一再的压低声音说话，尽管如此，可她那沉沉的声音依旧是重重的落在龙瑾柯的心尖子上。

“我要娶你跟你是什么身份一点关系都没有，别说我只是个亲王，就算我是当今皇上，我想要的女人无论何种方式，我都要得到她。”

“可是王爷，我不愿意。”小琭尖着嗓子说道。

“为何不愿意？就因为你是相国府的丫鬟？呵，小琭，你应该知道我随时可以让你变换身份。”

小琭摇头，认认真真的说，“我不要，我喜欢我现在的身份，我喜欢和我家主子在一起，我喜欢伺候她，并且，我想要伺候她一辈子，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

“荒唐！”

龙瑾柯显然是被她的话气到了，伸出手指指着她，差点戳到了她的脸上去，“你这是什么话，伺候她一辈子！秦子琭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就没有女人像你这样的，你是不打算嫁人吧，还是对你来说一个人过一辈子就是你所希望的？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小琭猛的一惊，先是被他激动的情绪怔住，然后心里动了一下，他居然还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叫秦子琭。

龙瑾柯见她皱着眉像是一脸的委屈，他彻底的无语，不知道她有什么委屈的，好歹自己也是堂堂凌南国的七王爷，什么给不了她的，她就是这么不愿意接受他？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他是豁出去了，决定破釜沉舟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

小琭摇头，“不要。”

“你再说一次。”他显然是出于愤怒状态，抓着小琭的手臂像是老鹰叼小鸡那样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满眼的怒火。

“我再说一百次一千次也是一样的。七王爷我求您了，您高抬贵手放过小琭好不好，我没有那个福分，我做不了您的女人，我没有那样的野心和精力。我只想在我家主子身边留着好好照顾她，其他的我真的不想去想。七王爷您看看，凌南国出美人，您要什么样的天香国色没有啊，为什么就非得看上我？我算不得什么，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鬟，没有身份没有地位，而且，我也不懂得讨好男人，这样的我，不是你应该要的，更不是做你妻子的人选，所以王爷，您清醒一点好不好？”

“你这是在教训我！”龙瑾柯轻声呵斥。

“小琭没有那么大胆，我只是实话实话。”

对峙，完全的胶着对峙。冰冷的夜里，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却以这样的方式对峙着，冷风呼呼的吹进皮肤里，两人都冷得苍白了嘴唇。

“小琭，你听我说。”

大概是风把他吹得越来越清醒，龙瑾柯沉了沉气，好言好语一字一句说的认真清晰，“我啊，经历的女人也不少了，真正动心的，真正看在眼里的，也就只有你了。”

小琭心里微微一动。大概是太冷了，不自觉的往他怀里靠了靠，这样，要暖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