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争气地躲到了顾梵身后，双腿不断颤抖着。
顾梵冷笑一声，血红的骷髅碗浮现在附近的空气里，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我逐渐看出规律来：看来，顾梵想超度亡灵的时就会拿出经文，在他杀气满满的时候，就轮到骷髅碗出场。
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还真担心顾梵良心发现，突然想要超度这只该死的癞蛤蟆。
骷髅碗之中窜出一只血红的恶灵，向着那白色蛤蟆扑了过去。
癞蛤蟆动作僵硬的向旁一跳，勉强躲开了恶灵的攻击。
我不禁皱起眉头，觉得这蟾蜍精表现出来的实力和我记忆当中相比，实在差得太多。
但顾梵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奇怪的地方，专心致志的念动咒语，控制着那血红的恶灵。
恶灵斗篷一样的身躯里伸出一对利爪。
他的动作很快，如同一道红色闪电。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蟾蜍精背上就多出了五道血痕。
好弱啊。
我愈发捕捉到浓烈的违和感。
八岁那年的恐惧感挥之不去。
我记忆当中的蟾蜍精，绝不是如今这弱鸡的样子。
但另一方面，这家伙就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
他身上腥臭的血液大片大片从伤口里向外涌。
可是这家伙却连哀嚎都不曾发出一声。
再加上他虽然凶狠却又略显呆滞的双眼、以及那笨拙沉重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很别扭的动作……
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逐渐在我脑中形成一个大胆猜测。
说不定这只蟾蜍精早就已经死了。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蟾蜍精身上的恶臭，我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仔细一想，那后来就是食物变质后发出的臭味。
我向顾梵那边走了一步，正想要开口警告，却注意到他身后不知何时偷偷摸摸聚集起了大量树枝。
“当心！”
我惊呼一声。
这一刹那，我脑中仿佛传来叮的一声。
我没有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了顾梵身后，四指并拢双手搭出一个正三角形来。
绿光骤然亮起。
一大团毒火从我拇指与食指构成的三角形内轰然而出，将试图偷袭顾梵的树枝烧成了灰烬。
被火焰包裹的树枝之中隐约传来一声痛苦的嚎叫。
一眨眼，这间屋子里的藤蔓根须竟然全部消失，露出了墓穴本来的样子。
我揉了揉被反震得发麻的手臂，对那蟾蜍精吼了一声：“喂，你的同党都已经溜了！”
然而蟾蜍精非但不退，身上反而逐渐泛出危险的红光来。
这展开对我来说始料未及，但顾梵却胸有成竹地将我往身后一拉，似乎早已经将一切计算好了。
这么说来，恐怕他并非没有察觉到树枝的偷袭，而是故意露出脆弱的后背的吧？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禁怒从心起：难道顾梵是在用自己的安危来刺激我体内的毒火觉醒？
如果真是那样，也未免太乱来了！
我的情绪易波动，顿时觉得身体里又热了起来。
一个不注意，我的指尖便闪过一串绿色的火星，将我自己的衣服烧出了几个小洞。
我被这不安定的毒火吓了一大跳，连忙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这毒火和我的心情有很大关系，若是我情绪起伏，它就会往外冒了。
随着体内焦灼不安的暖意褪去，我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顾梵收回了骷髅碗，亲自与那蟾蜍斗到了一起。
他嘴上说自己的实力没有恢复，可打起架来一点儿都不手软。
那巨大的蟾蜍精在他面前跟个沙包似的，没多久就变得坑坑洼洼看不出个整形来。
暗青色的恶臭鲜血流了一地，而后逐渐蒸腾起来，被顾梵头顶漂浮的骷髅碗全部吸收进去。
那红色斗篷厉鬼显出形来，整个淹没在血雾之中，看上去很享受的样子。
这是佛道的法术吗？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那厉鬼拉开了距离。
真奇怪，为什么顾梵的法术看上去那么邪门？
“吃吧。”顾梵语气温柔得像是跟自家妹子在说话。
癞蛤蟆翻了白肚，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只是一眨眼功夫，它就烂成了一堆骨架，黑糊糊的骨骼之中还有蛆虫在垂死挣扎，软软的身体掉落了一地。
我一下子想起当初张虎妈的惨状，身体止不住地晕眩了一下。
“我的音音还真是脆弱。”顾梵一边调侃着，一边及时扶住了我的背脊。
我靠在他怀中，脸色苍白地大口喘气。
这里真的有氧气吗？可为什么我觉得呼吸那么困难呢？
“音音？”顾梵略带担忧的声音从我头顶落下。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几个深呼吸之后，天旋地转的感觉终于离我而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对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没事，别担心。”
忧虑的神色一瞬间从那美丽的琥珀双眸内消失了。
顾梵冷笑一声：“自然是不会担心你的。”
说着，他扶我站定，然后立刻松手抽身而退。
失去了顾梵冰冷的身体当依靠，我一瞬间有些失落。
果然，顾梵还是讨厌我的吧？
我指着地上化作骨架的蟾蜍精问：“它真的死了？”
可顾梵却说，他早就死了，只是身体被槐树仙控制着，炼制成了妖仆而已。
所谓的妖仆有两种，一种是有自我意识，但是被法术控制着无法反抗主人命令，但除此之外不论修炼还是进化都一如既往的高等妖仆。
还有一种，就是抹杀所有意识和生机，炼制成傀儡的低等妖仆。
顾梵说，槐树仙的修为不如蟾蜍精，所以要用法术压制他的意志是不可能的。
“但是……一只靠蝼蚁的信仰成精的家伙，竟然能够抹杀炼化实打实的妖物，这也是罕见的了。”顾梵喃喃自语道。
我问：“难道，这槐树仙其实还有后台？”
顾梵轻笑一声，模棱两可地反问：“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