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冷哼一声,看着我的模样仿佛是看着一堆垃圾。
我记忆力那个和蔼慈祥的老人,看来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我仔细一想,事实上村长和婆婆之间始终都不是最和睦。
尽管如此,村长对于小孩子却是真的好。
这其中的原因,听说是村长曾经有个老婆,但后来难产一尸两命。
那之后村长再也没有娶妻。
甚至村子里有些人花钱从别人手里买来老婆,村长也没有跟风。
他将自己所有的心血都放进这个村子里了。
理所当然的,在所有村民之中,村长对槐树仙的信仰是最纯正深厚的。
我记得,村长和婆婆曾经因为婆婆修炼的药道产生过争执。
当时村长说的是,婆婆要怎么修炼他管不着,但是希望她不要插手村子里的事情。
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让婆婆不要动手解救被鬼魂或是山野精怪缠身的村民了。
我一直都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我看来,婆婆做的是大善事,而村长要阻止,自然就不算是什么好人。
但村长虽然嘴上不赞同,却从来没有从中作梗干扰过婆婆。
甚至村子里有人丢了魂或是撞了鬼,村长还会主动把人介绍到咱们这里来。
这么说来,他和婆婆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一个好坏能说得清的。
但此时此刻,村长对我却是活脱脱的憎恶了。
真有意思。
槐树仙昨天还跟我告白,难道今天就要看着他的信徒们将我抽筋扒皮?
当然我也不是指望着槐树仙来救我。
有顾梵在,我自觉很安全。
顾梵说过,施法的人和法术之间是有感应的。那么,咱这边的防护阵法被破,他肯定已经发现到了。
所以,我才不担心。
我看着村长,怜悯地勾起嘴角:“村长爷爷,您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村长举起手中的拐杖,将末端稳稳当当地对准我,仿佛拿着一杆狙击枪似的。
他一字一顿说:“我不能让你们祖孙两个,毁了这江槐村!”
“是这样吗?”我苦笑一声,不再与他多费口舌。
果然如柱子嫂所说的,村子里的人已经完全被槐树仙蒙蔽了双眼。
如果说顾梵只是喜怒无常,但因为自己的高傲,很多事情还是很有原则。
那相比起来,槐树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了。
他那满面温柔的作态也好,轻描淡写的语气也好,其实都只说明了一个问题:
他根本就不在乎江槐村里头的人的死活。
他甚至也不在乎我的安危。甚至于此时此刻的闹剧,说不定也是他在幕后操纵着。
和顾梵比起来,槐树仙才更加不值得我信任。
因为他根本不需要什么作恶的理由,哪怕只是一个情绪波动,都足以让他理直气壮地去害人了。
我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开始这村子里死了人,就是我们祖孙的错了?以前,难道不是我的婆婆一次次救了村子里的人吗?”
听我提起婆婆,村里受过我们恩惠的人脸上显得有些不自然。
村长冷哼一声,说:“如果不是槐树仙的指示,我们怎么会让你住进村子里来?真不明白那位大人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让你这个不吉利的祸害住进来!”
“这话倒是新鲜。”我忽略了槐树仙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抓着引起自己注意的话追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是不吉利的祸害了?”
村长还没有说话,死了老娘的两兄弟便异口同声地骂了起来:“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娘怎么会死?”
“柱子叔尸变,这也能怪到我的头上?”我冷笑一声,“你们做了些什么事情自己清楚。竟然与害人的妖怪狼狈为奸,如果说这里有什么不吉利的祸害,那也是你们造成的!”
讲真,村里的老实人要跟我论嘴上功夫,那真是差得远了。
可问题是,村里的老实人们压根就不需要跟我讲道理。
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就是这么个道理。见和我说不通,村长直接指挥着村民拿着麻绳冲上来要绑我。
我冷笑一声,从他们嚷嚷的话语里听出端倪来。
他们竟然说什么柱子叔尸变是因为我触怒了槐树仙,所以现在他们要将我送过去给槐树仙赔罪?
这棵树真本事,将一群活人玩得团团转。
我冷笑一声,喊道:“花嫂!”
花嫂一瞬间现出原形来,两层楼高的身躯在周围盘了一圈,完全将我护在其中。
“妖怪啊——!!”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村长倒抽一口冷气,几乎握不住拐杖:“妖孽,果然是妖孽!”
“妖你妹。”我毫不客气地冷笑。
就在这时,一团黑影从天而降。
花嫂裹着我猛地推开半米,原先我们所在的位置轰隆一声被砸出一个大坑。
我瞪着眼睛,只看到尘土之中浮现出一对红色眼珠。
柱子叔的嘴巴张得老大,猩红的舌头垂了下来,末端不断留下腥臭发黄的唾液。
这就是僵尸?
我恶心地皱起了眉头,但大概是有花嫂保护的关系,并没有觉得太害怕。
更何况,这应该就是刚才顾梵在追踪的东西了。
既然如此,他应该就在不远?
可就在这时,远方又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
花嫂亮起碧绿的千里眼看了过去,但很快痛呼一声,整颗脑袋都垂了下来,巨大的蛇眼里留下两行血泪。
“您没事吧?”我不安地替她擦掉了血泪。
花嫂摇了摇脑袋,眼中的光退去,露出两只眼睛里各浮现的一道黑色裂口。
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村长激动了:“妖孽,看你这次还有什么办法!哼,我早已经有所准备了!”
“是吗?”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指被声音吸引、转身就往村民们扑过去的柱子叔,“让自己身边的人全部变成僵尸的饵食,难道也是你计划里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