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

　　李瑞是这村子的小村长，李大庄口中所说的水蛇娘娘的祭祀，他恐怕是最清楚的。

　　我本以为李瑞所谓的有话要对我说只不过是一个噱头，想要引我落入他的陷阱当中。但现在从他的殷勤程度看来，恐怕未必是这么一回事。

　　至少，李瑞的目的与我所猜测的应该有些不一样。可能，他并不是我想象当中悄悄把村民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恶徒。

　　“为夫可就先回避了。”顾梵又吻了吻我，然后促狭地笑了笑。

　　我没来得及抗议他肆意吃豆腐的行为，他便已经隐去了身形。

　　我释放神念感应了一下，却发现捕捉不到顾梵的气息。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顾梵觉得我如今很靠得住、足以独当一面了呢？要知道，李瑞可很可能是深藏不露的反派来着！

　　这么一想，我的心情忽然有些雀跃起来。

　　看来，被信赖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我主动站起身，开门将李瑞迎了进来。

　　李瑞局促不安地站在屋子里，下意识地往四周看着。

　　很显然，他并不常来李大庄的屋子里，此时此刻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我好奇地问道：“怎么，你和大庄叔的关系不太好吗？”

　　李瑞叹了口气，说：“大庄叔毕竟是我的长辈啊。小的时候，他听我爹的话，对我可是非常严厉的。所以承认之后，我的确不常往他家里走动。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大庄叔家里的情况你应该不知道吧？”李瑞当然不知道李大庄已经把底细都和我交代过了，简单地又讲了一下他那痴傻儿子的事情。

　　接着，他叹了一口气说：“妹子，你不要当我是坏人。我也知道，咱们村子里做的这些事情肯定是不合-法的……但除此之外，我们也没有亏待那些新媳妇们，对吧？”

　　对于这样的强词夺理，我只能一笑置之：毕竟，要和受害者心理作祟、明明犯了罪还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很仁慈的人来说，讲道理是绝对没有用的。

　　李瑞没注意我的表情，最后不安地问道：“能不能请你跟我走一趟？你放心啊，我不是要害人。只是……美芳姐刚出事，这里又毕竟是大庄叔的屋子……”

　　“没关系，我跟你走就是了。”说完，我放心地跟着李瑞走了出去。

　　期间，我悄悄用魂念重新又扫了他一下。

　　但我得出的结论和上次一样：李瑞的身上没有任何灵气波动，纯粹是个普通人。即便与那水蛇娘娘有关，李瑞充当的也应该是不起眼的外围角色。

　　李瑞带着我往村子里走去。

　　我停住了脚步，问道：“不是去你家吗？”

　　李瑞摇了摇头，说：“莎莎不舒服刚刚睡下，我们还是不要进进出出了。不然动静太大，又把她吵醒了。”

　　莎莎。

　　我的脑中顿时浮现出之前那个病美人的模样来。

　　我说：“莎莎的脖子上也有刺青，你难道不担心接下来她会出事吗？”

　　李瑞一下子顿住了脚步，惊恐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莎莎可能被盯上了？”

　　说话间，他的瞳孔都收缩了，满脸惊恐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作假，反而看得我有些过意不去。

　　我斟酌了片刻，说：“这事儿虽然不怪我，但那作祟的东西估计和观天星脱不了干系。他与我之间多少还有半点祖孙情谊，我的人现在住在你家，莎莎嫂子应该还是安全的。不过……”

　　李瑞紧张地问：“不过什么？”

　　我说：“不过，我不是说了吗？我在等我那个当医生的朋友过来。为了治病，咱们可能得搬到观天星的住处去。”

　　李瑞皱起眉头，语气里满是急促不安：“可你若是不在，莎莎她……”

　　“村子里的每一个女人，脖子上都有刺青吗？”我问道。

　　李瑞愣了一下，然后说：“十八岁之上、五十岁以下的女人，身上都有刺青。”

　　我好奇地追问：“五十岁之后呢？”

　　李瑞迟疑了片刻，最后说：“咱们村子里没有五十岁以上的女人。”

　　我猛地停住了脚步，心中推测着：这话是说村子里的女人都活不过五十岁的意思？

　　我将这事儿记在了心里，而后催促他往前走：“你不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

　　“是、是……”李瑞点了点头，又快步往前走了起来。

　　我扫了一眼田地里开始农作的男人们，并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这倒是挺独特的。假设那刺青与水蛇娘娘的力量之间有直接的联系，那村子里的女人也就可以算是和水蛇娘娘相连。

　　不管这水蛇娘娘是鬼是妖，她总归不是活人吧？

　　但凡不是活人的东西，气息都是不一样的。相对的，那些女人们朝夕相对的丈夫们也应该会因此受到影响，最简单显著的一个特点就应该是身上的阳气比普通人要虚弱。

　　然而，在二道坡田地里辛勤劳作的男人们哪里有半点阳气衰弱的迹象？他们一个个热火朝天的，个个儿精神都好得像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

　　我收回了视线，继续跟着李瑞走，最后来到了两道山坡接触的地方，也就是八字形较小的那一面开口。

　　这个开口的地方同时也是将村子切割成两半的河流的源头。

　　这里的景色很美，碧水青山像极了高清电影里的场景。

　　李瑞让我稍等，自己在河边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然后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他做完这一切，四周都没有任何动静。但李瑞却站起身来，说水蛇娘娘已经听到他的汇报了。

　　我问道：“你每天都要这么做吗？”

　　李瑞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每天都发生这样的事儿，二道坡早就没人了。大多数觊觎咱们村子的山野精怪，都畏惧娘娘的力量不敢靠近。其他偶尔的问题，这些年来也有观道长来解决。水蛇娘娘的存在，只是荫庇村子的收成和安康。”

　　我笑了起来：“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情报。但我好奇的是——你是不是太配合我了一点？我可是个外来人。”

　　李瑞苦笑一声，说：“那……当然是因为我有事情要拜托妹子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