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阿秦的话听得我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做事这么没品,活该让人绑架。毕竟总在河边走,哪有不湿了鞋子的时候?
但鬼医阿秦也没说错:我的确是有求于他,所以也没有选择,只能乖乖来救人。
我问道:“你到底想出了什么见鬼的治疗方案?”
鬼医阿秦皱起眉头,抗议着,说我的语气太缺乏尊重。
顾梵冷笑一声,一挥手,一道金光化作细小的利剑嗖地一下将鬼医阿秦的黑袍钉在了地上。
他收回手,冷冷道:“不要挑战本君的耐心。”
“我自然是不敢冒犯阴君大人您的。”面对顾梵的怒火,鬼医阿秦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他带着近乎谄媚地笑容,小心翼翼地将黑袍从金光化作的利剑里扯了出来。黑袍被撕开的地方冒出一股股黑烟,竟然是浓重的鬼气!
我不禁多看了他一眼:看来阿秦控制的鬼物都藏在那斗篷里?但若真是那样,蒋功成又是怎么控制住他的?
鬼医阿秦冷笑一声,说:“这家伙用毒,使的是下三滥的招数,不然我也不会被他给控制到。”
我一听,顿时觉得这方子我拿来用恐怕会有奇效,顿时好奇地问蒋功成:“你从哪里学到的那种药方?”
蒋功成老实地回答:“那婆娘临死留下一本医术。呵,她本事,以为将书藏在身上就能一起火化,可还不是被我找出来了。只可惜,拿出来的书只剩下几页没有烧毁,其中就有这压制魂魄的药方。”
“听到了吧?”鬼医阿秦可怜兮兮地冲我撇了撇嘴,“就因为这个人,我这段时间可是像是畜生一样被绑起来了呢。而且,他竟然还把我放在一间摆满了佛像的房间当中,真是太没有人性了。”
“多嘴。”顾梵打断了他的话,动作间,手指中便又一次浮现了金光。
鬼医阿秦似乎特别被佛家的法术克制,一看顾梵要动手,顿时不再油嘴滑舌了。
他说,蒋功成的儿女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先天缺陷,是因为承受了蒋功成自身的阴债。
“他过去做了什么我是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不过人类贪婪,犯下什么罪都不稀奇。”鬼医阿秦振振有词地说道。
当谈及自己的专业领域,鬼医阿秦的确有几分高人风范。
不等顾梵催促,阿秦就接着说道:“父债子偿,这是一句老话。蒋功成自己曾经犯下大罪,所以生下的孩子也天生遭受折磨。他们的魂魄并非不完全,而是……这样说吧:他们的魂魄天生就处在中毒的状态。我倒是很想要知道,那边那位姑娘身上的魂毒是怎么解开的。”
“哼,这事情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冷冷说道。
鬼医阿秦对医术的追求早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甚至于他使用的治病救人的手段,都已经不能算是纯粹的医术了,说是邪术也不为过。就好像之前,他根本就不是想要帮助火车上那个难产的孕妇,而是想要趁机从她身上收走尚未开眼的婴灵。恐怕这一次,鬼医阿秦也同样另有打算。
但这话他自然是不会回答的了。
反倒是蒋功成在顾梵的询问之下,老老实实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了。
我听他自己忏悔,也觉得比听鬼医阿秦胡扯要来得更靠谱。对于我们这样的态度,阿秦也只是无奈地啧啧摇头不止,却并没有插嘴多说什么。
蒋功成说,鬼医阿秦最先想到的是用以毒攻毒的方法,试图将魂毒给逼出他儿子的身体。
但是这个魂毒果然霸道古怪,不管阿秦使用什么药材,最后,那毒素也只会被他儿子的灵魂给吞噬融合而已。
这么听起来,他儿子的情况倒是和我的魂魄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我的魂魄吞噬毒素是为了酝酿毒火,可他的儿子只是个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儿子能够将性命延续至今都已经是个奇迹了。
同时,我也愈发好奇东方家的手段了:这样的魂毒他们都能凭一己之力去除,难不成他们是神医华佗的后代吗?
鬼医阿秦接着蒋功成的话头说:“苏红草本身除了有剧毒之外,同时还有着吞噬魂魄的效果。你应该知道猪笼草吧?苏红草的原理是一样的:它会通过美好的幻觉来引诱一个人的魂魄离开肉身进入自己内部。你所找到的苏红草,是绿色的不是吗?而吸收了魂魄之后的苏红草会变成红色,只有那样,药草才算是真正完成了。而它本身,其实也是用来炼制魂毒的重要的一味药材。”
我顿时冷笑起来:“看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了。”
“不不不,我的的确确是想要救人的。等用苏红草把这孩子的魂魄分离出来,我才好对付他体内残留的魂毒啊。”鬼医阿秦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是在说我怎么可以这么猜疑他的用心。
我轻哼一声,移开视线不去看他那惺惺作态的嘴脸。
在我看来,他跟蒋功成本来就是一丘之貉,两个人都自私到了极点。只不过蒋功成身边有小叔叔“辅佐”,所以鬼医阿秦才吃了个大亏。
我又问道:“为什么说,如果中断换血他们两个都会丧命?”
鬼医阿秦说道:“因为现在他们两人的血液已经完全融合起来了。同样融合起来的还有魂毒本身。虽然这女孩子身体里有特殊的药物和能量在保护着她的魂魄,但这魂毒多年以来也在这男孩体内成长了许多。”
鬼医阿秦深吸了一口气,总结道:“现在他们两人的身体里,各自有一半被魂毒侵染的血液,相当于毒素被稀释了。你看到的这些仪器被我改造过,能够强化这小姑娘魂魄的力量和体内的药材精华。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两人的血液输送持续不断,这个平衡就不会被打破。否则……魂毒发作起来,他们都无法幸免于难。尤其是那个小姑娘的魂魄已经消耗了那么多,根本不可能抵御住毒素的入侵。”
“果然,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我厌恶地看着鬼医阿秦,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需要假借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