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仁在看到医生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站起来然后冲了上去,结果一听到医生说的话,腿就直接软了,她差点站不住,幸好医生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
她的眼睛无意识的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着的,属于萧湛的鲜血,一时间脑子里居然奇迹般的什么都没有了。
白晨拉扯着医生的手:“你说什么?”
医生无奈又重复了一遍:“匕首直接刺破了伤者的肾部,伤者的肾部受损,现在急需要匹配新的肾源,否则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换句话来说就是,很可能醒不过来。
杜晓仁的脑海里嗡的一下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眼前只剩下最后萧湛扑向自己的那一幕。
如果,如果他出什么事了,自己要怎么办。
他都是为了自己才这样的。
想到这,她脑袋发昏。
景天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不对劲,赶紧扯了下白晨的手肘,白晨顺着景天的目光看了过去,对上了杜晓仁空洞的双眼。
刚要开口,这边医生开始催促了。
“伤者是O型血,你们谁是相同血型先跟我去做适配,然后通知一下伤者的家属,亲属之间的肾源匹配率会比较高一些。”
医生说完之后直接走了,白晨卡在嘴里的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直接拉着景天离开,一遍走一遍说:“医生,我是O型血。”
杜晓仁像是忽然活过来一样,赶紧跟了上去。
她的脑海里回旋着医生说的话。
她跟萧湛的血型不一样,可她也想帮一下萧湛,不论做什么帮助都好。
检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白晨虽然血型跟萧湛相同,可匹配肾源还需要HLA抗原配型等,结果检测不达标,但医院的库存又告急,三人急的团团转。
这时得到消息的白雨也赶了过来,看三人这种表情,一问之下得知了之后,直接走进了配型室:“我跟伤者的血型相同,让我试试。”
三人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结果,天无绝人之路,白雨的肾源和萧湛完美匹配,杜晓仁哽在喉咙里的那口气就咽下去了,压在心口的大石头忽然被挪开,她松了口气,然后看向白雨。
白雨垂眸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闪着一抹精光。
“我们谈个交易怎么样?”她倏然抬眸看向杜晓仁,杜晓仁愣了下,然后扫了一眼白晨和景天,点了点头。
白晨和景天识相的走到了一旁,离两人远远地。
十分钟后,白雨躺到了手术室里,麻醉剂打进她的身体里,没一会儿就是去了知觉。
她盯着亮的有些刺眼的手术灯,挽起唇瓣笑了,而后闭起了眼睛。
睡吧,睡一觉起来什么都会变好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对于站在外面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一种煎熬,杜晓仁自从跟白雨谈完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看着很是不对劲。
白晨和景天有心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但她闭口不言,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亮起的手术灯,静心等待着它灭掉。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灯终于在她期盼的目光下熄灭,然后萧湛和白雨一前一后被推了出来。
杜晓仁的眉头还是紧皱着的,看着萧湛毫无血色的脸色,眼泪忽然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在萧湛从受伤到出来的这段时间里,杜晓仁硬是忍着一滴眼泪都没有,现在就跟开闸的洪水一样,一泻千里。
再也忍不住的痛哭起来。
周围的人看了都不由得动容。
萧湛被送到病房里,白雨就住在他的隔壁,她醒的很快,睁眼的时候杜晓仁正站在她的病床前,看着她。
眼睛里带着一些白雨看不明白的晦暗不明,但白雨一点也不关心,因为这场战役她打赢了。
想到这,她忍不住又笑了,眼底藏着一些胜利者独有的得意洋洋,她说:“喂,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要说话不算数啊。”
“放心。”杜晓仁开口,她似乎在嘴里尝到了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苦的都要忍不住哭了,她双眼猩红着,看到白雨无事,便转身打算离开。
结果白雨叫了她一声:“你打算什么时候做个了断啊?”
杜晓仁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住,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隔了好久,她才开口:“等他出院。”
白雨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不能逼得太狠,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从白雨的房间里出来之后,她就一直坐在萧湛的床边,视线就没从萧湛的身上离开过。
她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不舍,似乎要将他的脸雕刻进骨头里一样,又怕下一秒他就消失不见,所以半点目光也不敢挪开。
就这样一直到老吧。
杜晓仁近乎绝望的想,要是能有什么办法让我们不分开就好了。
终究还是要把六年前的事重新过一遍,她几乎已经能预想到分别那天会是怎样的场景,仅仅只是想着,她就受不了了。
害怕、恐惧铺天盖地的向她席卷而来,沉重的压力将她逼到了死胡同里,眼前是黑暗,背后是深渊,由不得她。
正这时,紧握着的手忽然动了一下,霎时间,黑暗退散,深渊里似乎飘来了阵阵花香,云开见月明,抬眼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她动了动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萧湛想要说话,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的位置,轻微的皱了下眉。
杜晓仁连忙握住他的手,喜极而泣:“没事就好,你先别着急说话,把伤养好,我...我也没事,你...”
她有些语无伦次,正在组织下一句话,萧湛忽然伸手反握住她的手,从她的指缝里挤进去,十指紧扣。
无声的安慰和陪伴,她努力扯着唇角笑了下,却不知道这表情看在萧湛眼里笑的比哭还难看,萧湛只是以为她是担心自己,没有往别处想。
杜晓仁握住他的手,把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寂静无言。
心里的不舍在萧湛醒来之后无限扩大,她既想要他早点康复然后出院,又想那天慢些到来。
有些快要疯了。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