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我家大人有请!”其中一名小厮双手一拱,不卑不亢地道。
谌玉收起脸上的情绪,不紧不慢道:“你家大人是何人?”
“稽州刺史,周武周大人。”提到周武,这两个小厮似乎特别骄傲,连语气中都隐隐透着炫耀呃味道。
谌玉眼前一亮,转头与燕十七对视了一眼,送上门来的机会?谌玉转回头去,分别上下打量了下两个小厮。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若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厮,姿色倒是不必小倌馆的伶倌要差。
谌玉顿了顿,再度开口道:“你家大人为何要请我们二人前去?”
“我家大人只是想和二位交个朋友,所以想请二位过府一叙。”谌玉仔细就近仔细观察着两个小厮的脸色,问到周武为何请他们去刺史府的时候,脸上闪过的是嫉妒。虽然转瞬即逝,可谌玉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嫉妒?初次碰面,他们有什么是值得被他们嫉妒的?
“若是想要结交,不应该是周大人拜访我兄弟二人么,跑去周府恐怕不太合适吧?”开口的是燕十七。他放下酒杯,抬头仔细端看这两个长相柔美的小厮,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二人的敌意,“况且,派两个小厮过来请人又算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过是一句不痛不痒的,用来故意激怒人用的话,果然先前回话的小厮便沉不住气,意欲抬手教训人,站在后方一声不吭的那人及时地拉了前头的人一把,这才忍住气,退到后方。
“小的们只是个下人,做的也只是传话的差事,主人家的心思实在不好猜,二位公子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让小的们为难。”说着竟是要屈膝向着谌玉二人下跪。
燕十七眼疾手快,立刻出手架住那小厮下跪的姿势,半跪不跪的最是辛苦,说道:“小兄弟何须如此多礼,我们兄弟而去准时赴约就是了,这边回去回了周大人吧。”
燕十七呃声音不大不小,只是自从方才这二人进入云天酒楼伊始,周围的人谈论的声音瞬时就小了几分,燕十七这声音此时恰好能传遍周围人的耳朵。
听及此,所坐在周边的食客露出的表情倒是令人疑惑得很,有的是怜悯,有的则是惋惜。好似他们要去的不是一州刺史府邸,而是刀山火海,一去便是有去无回。
谌玉看向燕十七,眼珠子往四周一转,示意此刻周围人神态不对劲。燕十七显然也注意到了。微微地朝着谌玉点点头,不用怕,见机行事!
待到暮色四合,云天酒楼门口就多了一辆云顶华盖的朱轮马车,引得行人驻足,附近有人家见是今日午后出现的那两名俊俏男子上了那马车后,尽都是摇摇头,轻轻叹着气,一脸惋惜。
“十七,你说这稽州城的百姓怎么都这样奇怪?为何我们一和周武搭上关系,他们就用这样不自在的眼光看待我们?”谌玉先上了马车,燕十七随后跟上。
燕十七微微掀开窗帘的一角,仔细地记着马车所行的路线,沉声道:“应是那周武有问题。百姓对他畏而远之,大概是他的问题。别担心,等会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离我太远!”
谌玉应了一声,便安静地坐在车上等候。
云天酒楼离刺史府不远,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谌玉扶着燕十七的手下了马车,抬眼望去,只见两尊威武大狮子镇守在三扇漆红金铆的大门之前,一块恢弘大气的刺史府牌匾位于正门之上。中间的正门不开,只开了左边的小门让谌玉和燕十七进去。
谌玉一边走,一边看着沿途的雕梁画栋。要说这稽州刺史府倒是比自家的相府差不了多少,甚至好些地方还比不上这刺史府邸的,想必像最后一笔五十万两的款项定是未曾少拿!
谌玉心下窝火,若不是沿路走来亲眼所见,她还真的想象不出清玄王朝竟还有如此萧条之境。
穿堂绕廊,好不容易才到了刺史府待客的正厅。
“哎呀,两位小兄弟可算是来了!让周某好等啊!”周武一上来便是一堆客套话,说起来还勾肩搭背的,谌玉能躲则躲,不能躲的燕十七总会不动声色地将它顶替过去。
“不知周大人请我兄弟二人来府上一叙到底所谓何事呢?”燕十七挡下周武的敬酒,开门见山。
周武似是早有准备:“二位小兄弟今日方才到的稽州吧?说来也巧,二位才下马车周某便正好瞧见二位小兄弟下塌云天酒楼。周某看二位相貌堂堂,品行亦是不凡,想来能结交一二,也算是周某附庸风雅一番了。”
附庸风雅?谌玉差点笑出声来,也亏周武脸皮厚说得出来,谌玉自身且不说,就单燕十七,平日里过得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哪来的时间吟诗作对?附庸风雅恐怕是用错了,别有用心方才是正解!
燕十七也不说破,只是喝酒吃菜并不多说。只说他与谌玉是兄弟,两人来南方做生意,其他的便也都不透露了。
谌玉不喝酒,只跟着燕十七吃菜,他吃了什么她便看着,随后就夹那几样菜,以免周武才菜里下什么药。
推杯换盏之间,燕十七面色坨红,说话也不大利索了,谌玉便以此为借口结束了酒席。
谌玉正要将燕十七扶上马车,周武便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道:“颜小兄弟,现下天色已晚,颜兄酒醉得厉害,不若就在府里住上一晚吧!”为了让他们看起来更像亲兄弟,两人早就商量好了,化姓颜,燕十七名昭,谌玉名白。
“这恐怕多有打搅吧。”谌玉故作为难道,在她轻松便扶住“酒醉”的燕十七时便知道燕十七是装醉,此刻又不着痕迹地捏了捏谌玉,谌玉便知他的意思了。他们二人等的就是这句话!
“诶~不打搅不打搅,我周武的府邸给二位小兄弟住的地上还是有的!”周武忙否定道。
谌玉面有难色,不过看了看燕十七,最终还是决定借宿刺史府。
“来人!将这二位颜公子带去铜雀居!”周武看起来很是高兴,可府里的下人,大部分都是低下头一脸嫉妒,应了一声“是”,小部分则是悄悄地叹了一口气。谌玉面色如常,就当做没看见,跟着带路的小厮一路到了铜雀居。
“你们出去吧,我来照顾我大哥。”一进屋谌玉便皱着眉头下了逐客令。
还未进得铜雀具的屋,谌玉便闻得扑面而来的脂粉和花香混合在一起的奇怪气味便知这所居院不对劲,一入室内,果真是……
进屋后尽是满眼艳红的床帏珠帘,浓郁的龙涎香不知提前点了多久,墙上挂的仕女图乍一看与平常无异,可实际却是衣着宽透,身下曲线若隐若现,还有那用来格档浴盆的屏风,其上之画作也是淫靡令人不敢直视。
“颜小公子,还是让奴才们来吧,您的房间可是在隔壁……”
“我说让你们出去你们就出去!还有,将这劳什子的香给灭了!”不知是否是眼前的景象还是浓郁到刺鼻的龙涎香的刺激,谌玉现下烦躁不已,还未等下人说完,便是一声怒喝。
几个跟来的小厮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退出屋去了。
“小玉儿,你怎么了,脸上怎么这么红?”燕十七听见下人悉数退下,一改方才的迷糊样子。
谌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可能是因为这屋里的龙涎香太过浓烈了吧。有些头晕……”
********
“大人,那龙涎香已经点好,颜家两位公子好似还不知道这是什么香,虽然现下已经被掐灭,可未散去的余香也是足够的了,大人今日可尽情享用……”刺史府邸的管家周安拱手站在周武的下首谄媚道。
周武闻言,甚是兴奋,连声道:“好好好!周安,这件事你办得好!下去领赏去吧。”
“奴才谢大人!”周安又是拱手作了一揖,准备转身退下。
“等等,他们两个分别谁在哪个房间?”周武大悟,临了叫住周安。
周安却是一口媚笑,回答道:“现下两人俱在东屋。”
周武一听,便愈加兴奋:“都在一个屋……都在一个屋……走!去铜雀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