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怎么会在周武手中?”谌玉自是百思不得其解。支着上半身,坐在软塌上望着燕十七。
燕十七见此,突然笑了,抚上谌玉散落的黑发,顺着后脑,一边抚着,一边笑道:“别急,听小爷慢慢与你道来。”这便又是尾巴翘上天了。
谌玉伸手狠狠地将在她头顶作祟魔爪拍掉,燕十七自是不会让她得逞,轻松便躲过。
“昨晚我们偷得的账本是周武的无疑,可昨晚咱们做得隐秘,连侍卫都不曾惊动。至此时,李唐也未曾发觉他藏着的周武的把柄已然不见,可是今日午后,燕楼的探子前来回报说,李唐运了两大车的金银珠宝,前去稽州。稽州离徽州极近,天黑之后便能到达稽州,探子时刻盯着才知这两大车的金银竟都进了稽州刺史府。”
谌玉此番便有些了然,既然李唐手里有着周武的把柄,为何还要低声下气地给他送去珠宝,不用想也知道周武手里有着一件更加“有趣”的证据。
似是为了证明谌玉心中所想,燕十七开口道:“李唐认为白日里不会有人明目张胆地进刺史府偷东西,再加上自己也要寻欢作乐,一大堆侍卫瞧着也不舒服,守卫倒要比入夜后少上许多,我便让燕楼的人将刺史府翻了个底儿朝天,却也没有发现万民书的踪迹。”
燕十七说着在谌玉后背多放了两个靠枕,拍了拍,示意谌玉靠到靠枕上,这样也可省些气力。
见谌玉乖乖的照做,半躺斜倚在靠枕上,燕十七便又继续说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万民书便在稽州刺史府里,只是李唐留的这一手,周武恐怕是不知晓的。”
谌玉一听,立刻又坐立起来,急声道:“那还等什么?快快启程去稽州吧!”
燕十七又立刻将谌玉按回软塌,语气中带了些责备:“小心又吹风着凉了!你这样的身体如何去的了稽州!”
“我没事!一有万民书的消息,我便全好了!”谌玉大声嚷着,像是要证明给燕十七看,也不管现下只穿了一件中衣便下塌在地上蹦跶两下,以示自己可以动身去稽州。
燕十七见此,眉头大皱。谌玉犹自转着圈,却不想一个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是自己已然被燕十七抱着放回了榻上。
“不要命了么!鞋袜未穿也敢下到地上,万一明日又发了热,看你怎么去稽州!”
这就是答应了!
谌玉喜上眉梢,笑意还未达嘴角,燕十七便说:“大夫说你背上的鞭伤,因这几日不注意,可能会留疤。你……”姑娘家的身上留疤总不会是高兴的,正想着安慰几句。
可谌玉是毫不在意地却说道:“无妨,不过是几条疤而已,左右死不了人。”
燕十七见谌玉不甚在意,心下也放宽了些。给谌玉盖好被子,掖紧被角之后才说:“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去稽州。”
谌玉应了一声,见燕十七飞身上了房梁才又安心睡去。
第二日一早,燕十七如前一日一般,打好了热水,又给谌玉净面净手,再去买了早膳,伺候谌玉用膳后又不知从何处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半哄半骗地叫谌玉喝下去。
谌玉在拾掇自己呃贴身衣物时,燕十七便去车马行买了一辆马车,虽然不大,可好在舒适。马车上铺了好几层的软垫,既暖和又能减震,正适合谌玉这样的伤病患。
燕十七这两日的精心照料谌玉嘴上不说,可都将这些看在眼里。虽然会有手忙脚乱的时候,可一想到燕十七坐拥清玄最大情报网的燕楼,向来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若说要他伺候人,恐怕她谌玉是第一个!
想到这里,笑意不自觉地爬上了谌玉的嘴角。
“若是觉着饿了,在小茶几下呃那个暗格里放了些点心,可以垫垫肚子!但不许多吃!”燕十七在马车外驾着车,闷声道。
若是什么时候燕十七不当燕楼的楼主了,谌玉倒想将他招进府里做她的贴身丫鬟,看着咋咋呼呼的一个大男人,竟然这点也想到了!
谌玉答了一声知道了,抽开暗格上呃挡板,果真一阵玫瑰的香气溢满了整个车厢,捻了一块放进嘴里,不知是否因此刻心中喜悦,这的玫瑰酥竟也在府里吃时香甜了几分。
不过半日,谌玉二人便已到达稽州。
从徽州到稽州呃官道虽然平坦且又宽大,可到底沿路坐满了难民,将原来的路占去了一半,不利于马车行驶,燕十七便走了小路,好在小路不算太颠簸,燕十七驾车又娴熟,谌玉在马车上看了一会儿书便迷迷糊糊靠着软垫睡了一路。
燕十七掀开车帘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光景。
墨发玉冠,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一袭水蓝色的锦缎滚边纹月衫,一手枕在脑袋下,一方搭在软垫上,肩背微微起伏,呼吸绵长。肆意,却又柔美。让燕十七倒有些不忍心叫醒她。
可也不得不扰她好梦:“小玉儿,我们到了。”
谌玉睡得浅,应声便起。睡眼惺忪,下马车时若不是燕十七接着,怕是要摔在地上。
燕十七此刻未曾易容,谌玉又生的秀气,两人一出现在稽州城内便引来一众姑娘和夫人的注目,不为其他,只这二人的容貌气度实在稽州城实在少见。姑娘是为了自己盘算点小心思,而夫人们则是在为待字闺中的女儿们相看。
只是,这二人一人生的秀气,可太过阴柔,比自家女儿看上去还要温婉些,容貌还压不住。而另一人,看此番动作,眼里心底可只有眼前这位阴柔的公子,该不会是……
思及此,夫人们的眼光变了一变,只是姑娘们便想不了这样多,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直至两人消失在云天酒楼方才作罢。姑娘们逐渐分开注意又开始做各自的事情时,有两名家丁装扮的人还在云天酒楼对面的茶摊上坐了一会儿,确定方才那两人未曾离开才放下几枚铜币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谌玉这厢,早上起早了,困顿不已,好在路上睡了大半日,倒有些精神了。只是现下和燕十七两人正抓耳挠腮地想法子要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刺史府邸,然后又该如何将万民书顺利地拿到手。不说找万民书了,但是第一项,如何进入刺史府才能不被发觉便让两人有得头疼。在路上燕十七就得到燕楼的探子回报,稽州刺史府机关重重,一不小心便很容易为机关所伤,现下谌玉身子又弱,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说谌天一了,绿芜那小丫头就有够烦的了。
“算了,先下去吃饭吧,边吃边想办法。”燕十七主动打破沉默。
谌玉则是懊恼地嚎了一声,自责要不是自己身子拖后腿,现在也不用这样伤脑筋了。
燕十七见此,顺手又给谌玉顺起了头发:“走吧,总会想到办法的!别着急。嗯~”
谌玉伸手拍掉燕十七在她头顶肆虐的手,这动作他倒是越做越顺了!一脸沮丧地率先离开房间,去楼下大厅点菜用膳。
谌玉本身吃的不多,今日兴致又不高,是以点的菜扒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一手托腮,百无聊赖地巡看着厅堂内的各色食客。
正此时,两名身着褐色锦布短衫,带着一定灰色毡帽,腰带裤腿还有靴子都是黑布料的小厮,款步走到谌玉和燕十七的跟前,其中一人双手一拱,不卑不亢道:
“二位,我家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