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也和我一样,吓得面色惨白,哭丧着脸说道:“完了,这下完了!”
喀喇!喀喇!几具尸骨缓缓站了起来,对着我们发出难听的哭声。
我后悔的都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嘴巴!这次真的是太大意了,我们手里除了手电,干粮、火把、铁棒......一个工具也没带!
想到武器,我脑子里猛然灵光一闪,连忙大声对二娃喊道:“二娃,棍子!卜大师给的那根棍子!”
二娃连忙把那根古怪的黑色棍子拿在手里,我也凑上来,我们两个一起,用手触摸着黑棍,嘴里不停念着双碑上那两句口诀。
“圆通浮屠,菩提金刚!圆通浮屠,菩提金刚!”
我们嘴里不停大声喊着这两句口诀,希望能将这周围的一切邪物全都驱走。
噔,噔!低沉的脚步声在黑暗的前方响起,一个人影缓缓朝我们走来,似乎是被我们念口诀的声音唤醒......
人影终于接近,不知为什么,我和二娃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来人正是那个神秘的巡道工!
巡道工全身上下穿着一身黑,就连脸部也是整个缩进黑色之中,根本就无法看清他的样子。
我和二娃根本就不敢和他对视,更别说打招呼了。而他似乎也不想理我们,缓缓对着我们伸出右手。
我心里愣了愣,连忙把黑色棍子小心的递给巡道工。
巡道工把黑棍竖到地上,然后举起手里的铁榔头,对准黑棍猛然一砸!
轰!
一声巨响传出,我和二娃差点都没站住脚,没想到黑棍被铁榔头那么大力的砸了一下,居然没有半丝损伤。
而那些尸骨,蛆虫和蝙蝠,却全都被震住了,只是对着我们这边,发出愤怒不甘的呜咽和哭泣。
“圆通浮屠,菩提金刚。生死有命,黑白无常。闲魂野鬼,去往四方!”
巡道工双唇缓缓的一开一合,全然没有任何表情的念着这几句话,一边用铁榔头将黑棍往地上使劲砸。
随着他一下一下的砸动,洞中所有古怪的事物也慢慢跟着后退,黑棍就像钉子一样,被他慢慢的钉入地底。
终于,黑棍牢牢的钉住了,整个世界也清静了。
巡道工往前方伸手指了下,我们来时的那个洞口居然出现在了那里。
“莫回头,富贵生死各有由。往前走,阴阳无常不错漏。”
巡道工轻声说了这两句话,我和二娃急忙就往前跑,钻进那个洞口,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
我们顺着来时的路,急匆匆走回到那个神秘的车站,爬上站台,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平时着心里害怕恐慌的情绪,等着坐上黎明之前那趟鬼车,回到人间。
耳边不时传来轰轰的撞击声,似乎那个巡道工还在不停敲击着黑棍,确保它完全没入地底。
身边也清静了,不再有奇怪的呜咽和哭泣,不再有奇怪的人来缠着我们。
就这样又等了一会儿,我们坐上鬼车,沿路经过岔道,弯道,最终在双碑车站下车。
我晃了晃脑袋头,只觉得心里头堵得慌,真是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反而更多。
我和二娃出了双碑轻轨站,匆匆吃了碗热乎乎的小面,就算是把早餐胡乱对付了。
这几天真的是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不知道这种情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我们心里惦记着双碑那个鬼站台,也不知道那个黑棍子到底有没有用,轻轨还会不会闹鬼?
我和二娃直接赶到磁器口,来到卜大师的店铺,等到店员来开门,店员却告诉我们卜大师已经留下信息,喊我们明天去龙隐寺找他。
龙隐寺又叫宝轮寺,就在磁器口附近,是这附近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庙。
所幸晓晓目前还没有什么事,她的怪病也没有复发,第二天我们来到龙隐寺,庙里主持却一脸悲戚之色,告诉我们说昨晚卜大师已经在庙里圆寂了。
主持小心翼翼的递给我们三颗珠子,说这是卜大师圆寂火化后所得。
这三颗珠子晶莹剔透,浑身绽放着碧绿透亮的光彩,直径约莫在3至4厘米左右,大小和桃核般差不多。
珠子捧在手里,温润如碧玉,有一种温凉的触感。
我紧紧握着这三颗珠子,心里涌出一丝悲伤,晓晓的眼角挂着泪珠,卜大师就这么走了!
原来我和二娃从双碑轻轨那个鬼站台出来后,昨天卜大师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把重庆所有的轻轨线都乘坐了一遍,每到一站就下车,在站上默念几遍超度经。
大师也因此心神剧烈损耗,等他做完这些法事,整个人已经油尽灯枯了。
大师强撑着赶到龙隐寺,当晚就此圆寂坐化。
我们心里都感到强烈的自责,主持却摆了摆手,说卜大师早年和其祖师妄图窥探天机,早有报应埋下,本就活不长了,这回做下一场大功德造化人间,却是一件好事。
“虽未寿尽死,却得福业报。”
主持说道,卜大师的寿元虽然提前耗尽,但却为后世留下功果福报,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卜大师已经具有佛的境界,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无论怎样,我都高兴不起来,其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坐轻轨,也不敢吃米饭了,我只要一看到这些东西,心里就会......
卜大师走了,却在我脑子里塞下一堆的疑问。卜大师临终留下遗嘱,把磁器口那间古玩店赠予二娃,又给我留下了几本古籍。
这件事过后,双碑那个神秘的弯道和鬼站台,似乎真的沉入地底下不见了,重庆的轻轨不再有闹鬼的怪事发生,晓晓的怪病也好了,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双碑轻轨的事暂时解决,我们“板得很”也终于消停了一阵子,安安静静的过了一个礼拜。
……晓晓最近变得越来越奇怪,她似乎是被鬼上身了!
二娃和我打电话说晓晓有些异常,让我去他家住几天看看情况,晓晓二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也早已把她当成我的妹妹。撂下电话我二话不说就到了二娃家里。
第二天,晓晓一大早上起床就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老半天,乒乒乓乓的在里面弄出一些响声,我和二娃下床,问晓晓在里面做什么,是不是不舒服?
晓晓拉开门,头发奇怪的高高挽起,结成一个古代女子那种发髻的样式,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盒脂粉,正用一片小圆片,一点点沾着往自己脸上涂抹。
“公子,奴家美么?”
晓晓望着我,痴痴一笑。
我当时心里就是一惊,啪的一下,狠狠给了晓晓一耳光,大声喊道:“哪里来的到哪里去,不要来缠着我们!”
晓晓似乎被我打醒了,瞪着一对恍惚的眸子,奇怪的看着我。
她的眸子如往常一般清亮,只是里面却藏着一丝我很陌生的感觉。
吃完早饭,晓晓又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件红衫子,红的像是火,又像是血......
这件红衫子披在晓晓身上,就像是火在燃烧一样。
我不敢再打骂晓晓,生怕激起她身体那个鬼的仇恨情绪,整整一早上我都心绪不宁。
这时二娃打来电话,说他那几个朋友今天出殡,让我和晓晓陪他一起,去送送这几个朋友。
那天他们几个人一起在双碑看见神秘弯道,结果只有二娃安然无事,那几个朋友相继死了两个,这件事一直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二娃的心里......
重庆本市最大的殡仪馆叫重庆殡仪馆,共有两个馆址,一个在菜园坝,一个在沙坪坝。
我们现在所在的殡仪馆就位于沙坪坝新桥,现在的人无论做个什么事都讲究忌讳,也许是觉得殡仪馆这几个字听起来实在是太丧了吧,所以如今人们都不叫殡仪馆,而是改口叫安乐堂。
一向冷清的新桥安乐堂最近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前段时间接连死了好些人,馆里大早上的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就跟喧闹的菜市场一般,来来往往的到处都是人,活人,死人......
“乱了,要乱了啊......世道要乱了啊......”
人群中,几个人头上戴着孝,匆匆而行,其中一个年长的男子回头对身后几个小辈说道。
“什么世道要乱了啊,三伯伯?”
一个小孩奇怪的问那年长男子。
“唉,”男子叹了口气,蹙着眉头,“安乐堂的生意都开始热闹起来,又是一个死人的季节啊,你们说,这世道能不乱吗?”
新桥安乐堂很大很豪华,进了大门,里面装修的富丽堂皇,看上去就跟豪华宾馆似的,前台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靓丽的接待人员,全都穿着以白衬衣打底的黑色制服。
大厅正中有一块大大的金属牌子,上面铭刻着几句充满鸡汤意味的话语:
“告别,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生命最美的绽放。
亦生命最宝贵的传承。
一场追忆,一曲华彩,一生记忆......”
里面餐饮,购物,休憩,WIFI......各种娱乐设施应有尽有,俨然自成一个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