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娟低着头，眼泪已经往外涌。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停地道歉，还是不敢抬头看宋承煜和江然。

宋承煜皱紧眉头，终于开口。

“王姨，你先别哭。”

“王姨”是宋承煜一直对王春娟的称呼。

王春娟听到他这样叫她，心中更加愧疚。

“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做假证……”

她一边抽噎，一边开口说着。

她抬眼，泪眼婆娑，苍老的脸上满是愧意，她看向江然，显然那句对不起，也是对她说的。

江然始终拧着眉，其实在她心里，早就知道了答案，刘驰没必要说谎，所以王春娟做假证一定必有其事，她来找她，是问她前因后果，而不是听她道歉。

江然开口，语气冰冷至极。

“你说，到底是谁让你做假证的，是谁给了你五十万，你到底有没有看到事情发生？有没有看到我父亲伤害宋夫人！”

最后那句话，俨然是她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了耐心和冷静。

王春娟一边抽噎，一边开口。

“我也不愿做假证，是宋先生…宋先生让我做的…”

她的话一出口，就如同一个强劲的炸弹，直接在宋承煜和江然的耳边炸开。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宋承煜暗中咬紧牙，太阳穴处的青筋暴起，他极力忍耐，可开口时，语气还是有些不稳。

“你说…你说是谁？”

王春娟抬头，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说了一遍。

“宋先生…宋天城。”

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宋承煜皱紧眉头，开口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江然在一旁倒抽冷气，连忙开口。

“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王春娟顿了顿，随后开口。

“我只知道一次太太出去之后，再回来，情绪就不太对了，然后先生说太太生病了，嘱咐我看好她，之后就突然舆论曝出了照片，太太知道后，情绪失控，然后……江峰就对外承认是他做的，当天太太和江峰在房间里见了面，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之后太太就一直想寻短见，先生就让我绑着太太，关在房间里，没两天，我给太太送早饭，没想到闻到一股烧焦味，打开门，屋子里已经烧起来了，火势很大，我连忙打电话叫了119，谁知刚挂了电话，就看到江峰冲进去了……”

王春娟一边说，一边哭着。

江然握紧拳头，心口发闷，她冷声开口，接着说。

“之后呢！”

王春娟继续开口。

“等消防队到了之后，已经晚了，先生回来的时候，房子正在灭火，先生就把我叫到一边，问了我情况，然后吩咐我让我在警察面前说是江峰去太太房间图谋不轨，太太至死不从，发生争执时无意间起了火才发生火灾的……我当时不明白为何要说谎，但是先生说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做了，他就会给我五十万，然后送我安全离开…我就心动了……”

江然紧紧咬着下唇，眼泪已经涌出来，她抬着下巴，试图把眼泪重新憋回去。

宋承煜脸色阴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逼人的寒气。

王春娟抬手，捂住老泪纵横的脸，然后愧疚地道。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

她说完，顿了顿，随后就转身朝一边走过去。

她拿出钥匙，走到一个带抽屉的桌子旁，把一个抽屉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什么。

那是一封纸张泛黄的信封，还有一张银行卡。

“这封信……是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在我的床头枕头下发现的，后来我想，太太可能早就做好了自杀的准备，才提前准备了这一封信，放到我床头，应该是让我转交给你的，当时我走的急，没有机会给你……”

王春娟说着，就伸出两只手，颤颤巍巍地将信封递给宋承煜。

宋承煜抬眸，眼神里是冰冷，是诧异，是痛苦……

他看着那封泛黄的信，看到上面的几个字时，眼圈红了。

“致亲爱的儿子，承煜”

是他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地字迹，正是他母亲孟慧心的字迹。

他深吸气，伸出手去拿那封信，手有些颤抖。

江然站在一旁，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句话都不说。

宋承煜拿过信封，慢慢拆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信纸。

“亲爱的儿子，

很遗憾，我不能陪你度过余下半生，我做错了事情，一步错，步步错，但是不管怎样，生下你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我认为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所以，别记恨我离你而去，因为如今对我来说，只有这样才算是解脱，你不小了，开始接触生意，日渐成长，但是我想告诉你，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利益熏心，丧失人性，人生在世，金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情，所以，儿子，别被物质化，别被肮脏熏染。

江然是个好姑娘，我知道，她对你有情，你对她也有意，不要因为身份和其他东西阻碍你们的情感，她的父亲江峰是个好人，一辈子老实沉稳，是个值得请教的长辈。

儿子，其实我并不要求你多优秀，但是你一定要明辨是非，不管是另一半，还是其他生活中的选择，每一个都要慎重。

没有我，之后的人生也一定要幸福。

母：孟慧心。”

一封信看完，宋承煜的眼睛绯红，他努力忍着眼泪，却还是觉得鼻头发酸，不受控制。

五年前的大火事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哭过，如今，他掉眼泪，是真的不受控制。

江然看了信，心脏开始不停地抽痛。

王春娟说的话，还有这封信，已经足够证明她父亲江峰的清白了。

江峰不是为了侵犯宋太太而死的，而是为了去救宋太太，宋太太早就有了要自杀的想法，连遗书都已经准备好了。

宋太太在遗书里，亲口说江峰是好人，所以就不可能存在江峰侵犯宋太太这一说法了，而且，信中并未提及宋天城，这才是最大的疑点。

而王春娟刚才就说，是宋天城交代她做的假证，所以，这一点也完全能够对的上。

她握紧拳头，看着王春娟，一字一句地问。

“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