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色如霜。花随风坠,满地梨花的雪白间夹杂几瓣血棠的落红,凄迷如雨。当入幕清寒的夜风缠绕着花香,卷着落花吹进院落时,林晓雪摊开手心,恰时几片白色的花瓣便落于其手心上。此时林晓雪精神尚佳,脸色却依然苍白,身体无力的倚在窗棂上,一阵阵的倦意不时的侵袭林晓雪的大脑,可是林晓雪却倔强的不肯闭上眼睛,只怕闭上了,就在无法睁开。心里是惧意,是深深的惶恐。
楚敌移步进来,看见坐在窗边的林晓雪,有些嗔怒的关上了窗,也不顾某人的反抗,打横的抱起林晓雪那娇小的身体轻轻的放在床榻上,“身体都这样了,还折腾什么,你真的想死啊?”
楚敌的话触碰到了林晓雪紧绷的那根弦,哇的一声,林晓雪也顾不得形象了,便嚎啕大哭起来,世上那个人不怕死,说不怕死的都是骗人的,那是没摊在自己身上,林晓雪越想哭得越凶,还不客气的把鼻涕眼泪一并抹在楚敌的衣襟上。“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我不想死。”楚敌没法办,只能用手帮着林晓雪顺着背以缓解林晓雪不稳的气息。良久,那本来那双璀璨入星的凝眸,此刻已然成了两个核头。
哭了不知多久,可能是哭累了,林晓雪便在楚敌的怀里沉沉睡去。那红肿的眼角仍挂着泪痕。楚敌俯首温柔的吻去林晓雪眼角的泪,在心中默默起誓,“我不会让你死的。”
翌日,皇城内戒备森严,一来是掳走雪妃的凶手尚未抓获,二来今日便是那华府千金出阁的日子,虽说华青蝶并没有如念雪般尚未入宫便已封妃,却也是皇室娶亲,定然少不了风光无限。
太师府华青蝶的闺阁内,吉服、凤冠、首饰宫里早已来人备好,珠光宝气耀人目,尽显皇家气派。
华青蝶端坐在铜镜前,由着宫里来的姑姑为自己装扮着,先梳了一个繁复的龙凤同心鬓,接着在净面上脂粉画盛妆,妆成后换上正紫镶金的吉服,最后在发上戴上七凤朝日冠。凤冠前密密垂下三层珠帘,既阻了新娘看向外界的实现,也当了外界所有欲窥新娘的视线。整个过程,华青蝶都不曾有过一丝姑娘出家的喜悦,细心的观察,华青蝶的眼角似乎还有淡淡的泪痕。这场政治的婚姻,不是华青蝶想要的,可是当自己的母亲跪着哭着求着自己的时候,华青蝶无法拒绝,而生为庶出的自己,终究摆脱不了被父亲牺牲的命运。
为了拉拢华太师的势力,南宫煜算是给足了华太师的面子,整个仪仗壮观的不亚于公主出家。而此时华青早已笑得合不上嘴,那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笑意。
华青蝶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张灯结彩的太师府,环顾一周,府上上上下下的人都聚在门口,宫中的姑姑催促道:“姑娘请登辇,别误了吉时。”
华青蝶随着她移步,登上玉辇,当宫女掀开珠帘的刹那,华青蝶回眸,瞥见那站在角落里素洁布衣的亲母,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涩,即使是自己的女儿出嫁,身为亲母的她也只能站在角落里无法堂堂正正的站在太师的身边相送。这样可悲的命运,华青蝶不要,既然已经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但至少在宫中也要挣得一席之地,绝不会像她母亲般寄人篱下一辈子。爱情,对于她是奢侈品,既然无法得到爱情,那么至少要得到权势。当华青蝶登上玉辇的刹那,华青蝶的心中如是想。
可是华青蝶还不知道,当那抹身影闯进那紧闭的心房,时时萦绕在心间,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多么渴望爱情。
玉辇浩浩荡荡在皇城的街道上行进,街旁是围观的百姓,华青蝶无心观望,自己这场盛大的婚礼,只是一人在轿辇内发怔。
突然轿辇一沉,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的刹那,轿辇中便多了一抹身影,华青蝶惊恐的看着凭空出现在轿辇之中的两人。而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敌和林晓雪。
“你们是什么人?”还未等华青蝶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冰冷的剑锋已然迫在华青蝶的白皙的脖颈之间,似乎还能感觉到丝丝的凉气。“如果不想我在你漂亮的脖子上开个口,最好闭上嘴巴!”楚敌威胁道。在楚敌那威胁的目光下,华青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深怕眼前之人一个不留神,自己的小命就不保。
“这是皇家的轿辇和仪仗,无论你的盘算是什么,你以为你能得逞?”华青蝶摒着呼吸,仍条理清晰的分析当下楚敌的处境。
楚敌的嘴角轻轻一牵,邪魅的勾起完美的弧度,“我只是想和小姐打个商量,并不想把小姐怎么的。”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相信你不会伤害我?”华青蝶眼睛撇着楚敌抵在自己脖颈的冷剑。
楚敌手上的剑并未移动分毫,开口道:“这样说,我比较安全感。”
“说吧!”华青蝶看到楚敌如此坚决,也妥协道,谁让自己的小命掌握在别人手里呢!
“在下只是想请姑娘送我二人出城而已。”
听了楚敌的话,心思细腻的华青蝶打量着眼前的两人似乎看出几分端倪,“你便是掳了雪妃的色徒?”
“在下只是帮姑娘扫清障碍而已,不是吗?”楚敌的话正击中华青蝶的要害,这次秀女进宫,就属亲王府的念雪是劲敌,当听闻念雪不知被何人掳走,华青蝶的确在心中暗喜过,竟然进宫是必然,那么少一个竞争的对手必然对于自己能得圣心更把握一成。可是念雪未进宫便封妃,华青蝶深知,自己便输了一步。想要得到圣上的专宠,那么念雪这个人必须消失才行。华青蝶在心中盘算着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