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很尴尬，幸亏程花早已熟睡。

　　程末挣扎了好几下要从凌寒的后背上下来，但凌寒不放手，就跟季衍打了个招呼就要走，也不知道季衍出于什么心思，竟然拦在了凌寒面前：

　　“既然来了，别急着回去，我有事和程末说。”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拦截太过于冒失吧，季衍又心虚的加了句：

　　“是关于花儿在康复中心的事情。”

　　和孩子有关的都是大事，凌寒无法反驳。

　　把程末背进季衍家后，季衍给凌寒倒了杯水，笑着说：“虽然你和我一样是个五大三粗的爷们，但你也有带孩子的经验，一起听听花儿第一天在康复中心的趣事也好。”

　　这话明显有些赶人走的意味，凌寒听出来了，起了身指着程末说：

　　“她旧伤没好，就麻烦你帮她清理一下新伤了，我先回去，小暖睡觉喜欢踢被子。”

　　程末忍不住提醒：

　　“徐宛央在你家睡下了，你是不是要跟她家里人说一声？”

　　一听到徐宛央在凌寒家过夜，季衍满眼都带着不安分的笑，随后拍拍凌寒的肩膀：“这样也好，明天我的设计师要回国，大清早我就要去送他，程末就在我家歇下了，你放心吧。”

　　这...

　　程末刚想辩驳，凌寒就先说了：

　　“末末毕竟是个女孩子，在你家过夜不方便，我是说洗漱用品什么的。”

　　连称呼都突然间变了，程末有些无所适从，虽然今晚的事情让她很尴尬，可是留在季衍家过夜，这让她情何以堪呐。

　　但季衍却笑着说：

　　“凌总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再说花儿住在我这儿，小末难免要不定时过来照顾她的，所以小末日常用的东西我都备了一套，包括她用的护肤品和贴身衣物。”

　　眼看着凌寒无言了，程末脱口而出：

　　“季总，我手机在大叔家。”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没有手机就相当于瘫了半个身子，这个理由绝对是不容抗拒的，但季衍有的是高招，笑呵呵的说：

　　“作为我的贴身秘书，怎么可能只有生活用的手机呢，公司给你备了部工作手机，凌总和杨晓的电话我都给你存进去了，就怕你这丢散落四的毛病。”

　　好吧！

　　程末闭了嘴，凌寒也尬笑一声，叮嘱她早点休息便走了。

　　客厅里的两个人，在公司的上下级关系就不太明朗，导致今天很多的人都误会了，公司里的员工更是津津有味的畅谈着他们俩的关系，此时的程末心里乱成一团，季衍倒是没什么，按照凌寒的吩咐，帮程末把腿上的伤口都清理消毒了，还不忘吐槽两句：

　　“这么大个人了，好端端的摔成这样，怪不得花儿宁可跟着我这个陌生人，也不愿意跟着你这个和她朝夕相处六年的小姨。”

　　程末撇撇嘴，换了平时她早怼回去了。

　　但今天她决定少说话，多沉默。

　　处理完后，季衍蹲在程末身边笑着探问：

　　“不哼声，是不是在心里埋怨我？凌寒家睡着一个强有力的情敌，我却用花儿的事情故意把你困在这里，挺恨我的吧？”

　　程末的注意力都在故意二字上，本来没什么的她不由得愤慨了：

　　“你什么意思？所以你压根就没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季衍耸耸肩，起身在程末身旁坐下：

　　“说没事吧，也有点，花儿今天在康复中心表现很好，和别的小朋友一样，不爱说话，但跟老师的关系还不错，还夸女老师长的和她小姨一样漂亮。”

　　这话明显是季衍在讨好她，程末听得出来。

　　但就这样？

　　没下文了？

　　程末等着季衍分享花儿和他的交谈，没想到季衍转念一说：“趴在凌总背上的感觉怎么样？是像个小女儿一样的觉得温暖呢？还是像个小女人一样的觉得幸福？”

　　这二者有何区别吗？

　　程末在心里想了想，二者都有吧。

　　和张霖在一起的这两年，别说让张霖背她了，就连牵个手散散步，首先喊累的永远是张霖。

　　面对程末的沉默，季衍忍不住打趣道：

　　“看你这样子，是情窦又开了吧，也对，这就是个萝莉爱大叔的社会，像凌总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和你朝夕相处，你不爱上都很难，更何况像徐宛央这样的白富美都垂涎凌总那么多年，可见凌总这个人还是很有魅力的。”

　　这酸不溜秋的劲儿听着就让人想笑，程末把矛头转到他身上：

　　“像你这样光有一副好皮囊却缺少有趣灵魂的男人，是不是应该好好反省反省？”

　　季衍下意识的问：

　　“反省什么？”

　　程末一针见血直戳他的要害：

　　“反省为什么一个深爱你多年不舍撒手离开的女人，却不愿意为你生儿育女。”

　　这话有点毒，程末以为季衍会有种受伤的表情，但他没有，而是很警觉的问：“乔欢又来找你麻烦了？她说什么你都别在意，我跟她算是情深缘浅吧，三观不合的人要硬挤在一块，会很累。”

　　程末不以为然的吐给他一句：

　　“口是心非，明明你也爱着她，为什么你们都不肯让步，你有没有想过，她不愿意生孩子，或许是她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阴影，或者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压根不喜欢孩子，我们活在这世上，最难改变的是别人，最捷径的办法是改变自己，如果你真的爱她，把她当女儿一样养着也挺好的啊，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给你生个孩子？难道你们家有什么传宗接代的古老思想？”

　　季衍不想谈这个话题，打个哈欠避而不答。

　　程末鄙夷的看着他：

　　“你知道为什么大叔比你大了这么多还离异有个孩子，却深受女孩子喜欢，而你又高又帅又富有，却没有真正愿意为你付出所有的女人吗？”

　　这是个扎心的问题，季衍有些生气了，猛的凑过去，程末吓了一跳，本能的往沙发上一躺，伸手挡住季衍的胸膛：

　　“你干嘛，不带你这样生气的，我们这不是在讨论问题吗？要想解决问题，就得先找找自己身上的原因，季总，我有种预感，只要你收敛你这女儿控的思想，用不了多久，乔欢就会心甘情愿的为你生孩子的。”

　　季衍完全忽略了乔欢那一茬，抓住程末的手挑衅的说：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花儿吗？”

　　程末惊恐的摇摇头，莫非他是个恋童癖？

　　季衍弯腰，俩人姿势暧昧窝在沙发里，季衍在她耳边轻声说：

　　“上学的时候，语文老师有没有教过你一个成语？”

　　程末局促的问是什么？

　　季衍答道：

　　“爱屋及乌。”

　　这话的意思程末不敢懂，偏偏季衍却解释道：“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知道只要对花儿好，我就能抓住你的心，你信不信？”

　　呸呸呸！

　　程末用尽全力去推季衍，却被他紧紧的欺压在沙发下。

　　这人说话总是一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样子，程末完全分不清他哪句话是开玩笑，哪句话出自真心，但是季衍的表白，程末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在这一点上，程末觉得还是凌寒比较好，凌寒很真诚，对待一个人好的方式就是做到无微不至的照顾，并且这种照顾不会给人压迫感，反而暖暖的，很贴心。

　　再看看身上的这个家伙，典型的花花少年纨绔子弟，表面看着清爽利落，肚子里指不定藏着多少坏水。

　　要不是看在他是真心喜欢孩子的份上，程末才不想在他身边做什么贴身秘书呢。

　　季衍也是有困惑的，这么多年了，他只爱过乔欢一个人。

　　他本以为再也没有别的女人能让他多看两眼多加在意的，没想到这个带着外甥女闯入他生活中的小白痴，不过认识几天，就总是在他脑海里浮现不停，这几个夜晚他都在思索一个问题，如果是跟她生活在一起的话，有程花就够了，她要是像乔欢一样不喜欢生孩子，可以不生。

　　意识到自己原则性的要求已经发生改变后，季衍已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要个女儿，还是想要个女人了。

　　他也无数次的想过，如果程花是他的女儿该有多好，他一定会用命去保护她的。

　　至于程末，到底是因为程花的缘故而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还是...

　　程末深叹一口气，她都快被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了，这家伙竟然在发呆。

　　季衍回过神来时，程末已经满脸通红，他忍不住调戏她：

　　“脸红了？”

　　程末真想爆粗口了，但理智告诉她，这是上司，这是花儿的靠山，这是自己的财主，要忍住，要优雅，要温柔。

　　所以她柔声细气的说：

　　“季总，我喘不上气了。”

　　这么庞大的身躯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没被压死就是命好了。

　　就这么两句话，还是憋足了气息才说出来的，等季衍反应过来，程末的手臂都麻了，然而，狗血的戏剧性的一幕，往往就在生活中最尴尬的时候出现。

　　就比如现在，程末在下，季衍在上，两个人的姿态还来不及改变，就被在那扇关键时候锁不住的大门口，被人撞了个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