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末毕恭毕敬的说了声对不起,我错了。
季衍的反射弧很长,愣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还是程末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突然坐在沙发上捧着抱枕一副吓坏了的模样,程末会心一笑,在季衍身边坐下:
“季总,是不是觉得女人认错的时候,比蛮不讲理的时候更可怕?”
季衍深有同感,和乔欢在一起多年,习惯了她的刁蛮任性,甚至他总结了一套女朋友生气了如何快速把她哄好的方法,但乔欢确实从未认过错,即使是她错了,也一定会反转回来让他知道是他错了,关键是他后来想一想,好像真的是自己错了。
此事就此翻篇,季衍保证不把这件事情说给凌寒听,程末也打消了暂时要租房子住的念头。
季衍说的有道理,陈律师那边虽然暂时稳住了那些债权人,也难免会有极个别的人做出极端的行为,程花的康复治疗才开始,虽然效果显著,但还是不太愿意和程末亲近,就算是为了程花,她也不该草率的改变程花好不容易习惯的生活环境。
既然和上司搞好了关系,这堆没用的合同自然就不用翻译了。
因程花不在,季衍也不好意思留她在家过夜,把她送到凌寒家后,心里总觉得别扭。
孟进一句话点破他,把自己喜欢的姑娘送上别的男人家,搁谁都会不得劲儿。
自此,季衍开始认真的思索喜欢二字。
他不是一个花心的男人,但他的心,好像真的有点小雀跃,为了一个认识还不到半个月的女孩。
为了确定自己的心意,他找孟进取经,这一次出差大概一周的时间,要如何不动声色的明白自己的情感,还要试探出对方对自己是否有意思。
孟进给出的撩妹套路,季衍都觉得太不认真了,但他又忍不住按照孟进的建议做着一切出差的准备。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程末起了个大早,准备在出发之前让季衍带她去看看程花,毕竟要出差一周,就这么把程花交给一个外人,她不放心。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强大的,昨夜程末就一直眼皮跳个不停,今早磨着季衍带她去见程花,刘素芹刚好要出门去买菜,三人在小区里撞上了,刘素芹的身后没有程花,难道她把孩子一个人关家里了?
刘素芹见到程末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过身去,被眼尖的季衍看到了,急忙叫了一声妈。
问清楚事情原委后,季衍埋怨刘素芹: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刘素芹心虚的说:“人家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就算法院把孩子判给了母亲,现在孩子的母亲去世了,抚养权自然就归父亲了,人家找上门来跟我要孩子,我一个不沾亲不带故的人,总不能阻拦吧?”
季衍也恼了:
“没说要你阻拦,但昨天发生的事情,你到今天都没有告知我们一声,要不是我们出差之前想来看看花儿,你是不是这一周都不打算跟我们说?我跟你讲的很清楚了,孩子的母亲是去世了,但她母亲把抚养权给了程末,孩子的父亲现在自己的生活都无暇顾及,哪有精力去照顾一个有自闭症的孩子。”
听说前姐夫王叙和姐姐离婚后又找了个女人结了婚,如果程花被他接了去,还不知道那个后妈会怎么对待一个孩子。
程末心里着急,转身就跑。
她知道王叙的住处,多少个夜晚姐姐在洗手间小声抽泣的时候,她都想去问问王叙,为什么婚姻就走到了尽头,难道只是因为没能给他生个儿子吗?
季衍也跟上了,两人开着车火速来到了王叙家。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程花撕心裂肺的哭喊。
程末急的去拍门,屋里传来女人的声音,但好几分钟过去,没有人搭理他们,住在旁边的邻居开了门后,很不耐烦的嚷嚷道:
“这一晚上哭丧呢,就没消停过,能不能安静会儿?”
王叙不开门,程花哭的嗓子都哑了。
季衍跟邻居赔了不是后,跟邻居商量能不能借道,从他们家的阳台上翻过去,能到达王叙租的房子的阳台,邻居不同意,程末哭着把其中的关系都说了一遍,邻居想着孩子哭了一晚上也可怜,最终同意了。
只是他们住在十五楼,邻居一再强调,如果掉下去他们可不负责。
程末也有些怕,拉着季衍的手说:
“要不我们报警吧,警察来了他就不得不开门了。”
季衍比程末还着急:
“等警察来最快也要十几二十分钟,你听听花儿的声音,嗓子哑了,感觉没什么力气,你现在给胡律师打电话,他最熟悉你们家的情况,我怕找别的律师太麻烦。”
程末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不知道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律师,但季衍已经翻阳台去了。
尽管不知道给胡律师打电话有什么用,但程末还是这么做了,既然已经麻烦了别人,程末还给陈警官也打了个电话,都惊动了凌寒的两个好朋友,凌寒比他们都先到。
在凌寒到来之前,季衍进了王叙的家,为程末打开了门,此时的程花被王叙的母亲带进了卧室反锁了门,季衍着急的对王叙动了拳脚,王叙脸上挨了两拳,还是程末拦在了他们中间:
“姐夫,求求你,先让伯母把花儿带出来行吗?邻居说孩子哭了一晚上,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坐下来一起商量一起解决,不能这么伤害一个孩子啊。”
王叙耷拉着脑袋不哼声,季衍见了又想揍人,再次被程末拦住:
“当初,你说要和我姐离婚,孩子的抚养权是你自己不要的,离婚后,孩子的抚养费你给过吗?我们不提别的,就事论事,现在我姐没了,你要是想争孩子的抚养权,可以,我没意见,但你不能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来夺走孩子,你应该问问孩子自己的意愿,如果孩子愿意跟你,我不会跟你闹的,毕竟你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为了稳住王叙和他妈妈,程末已经尽了最大的耐心来和他讲道理。
但王叙是个闷葫芦,任由程末磨破了嘴皮子,程花在房间里哭着喊季衍哥哥,喊小姨,王叙都是无动于衷。
季衍暴躁的很,几次撞门未果后,拧着王叙的衣领警告他:
“如果花儿有半点闪失,我要你的命你信不信?”
王叙终于开了口:
“你是谁?”
季衍理直气壮的回了他一句:“我是你大爷,你把孩子还给我,有什么条件你提,只要合理,我都满足。”
就是这句话诱惑了屋里的伯母,她欢喜不已的喊:
“什么条件都满足吗?”
眼看着还有商量的余地,季衍松开了王叙,来到房门口,语气也和善了许多:
“阿姨,您先和孩子出来,我保证和和气气的跟你们谈条件,你们就这么把孩子关着不是办法,我是程末的朋友,我有能力满足你们提出的合理的条件,程末和孩子都是因为你们所欠的债务而流离失所,你告诉我你们还欠多少钱,我来还。”
程末上去拉了拉季衍的衣袖,摇了摇头。
但季衍还在好言好语的说:
“我不是充大款,我有一家公司,虽然不是什么上市公司,但你们家欠下的这点小钱,对我而言根本不是事,你把孩子还给我们,你们的要求我都满足。”
伯母很精明,一再过问季衍和程末的关系。
也不知道程花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聪明了,竟然改口叫了一声:
“小姨夫,救我。”
季衍就差没把这扇门给拆了,还好凌寒来了,一进屋就稳住了气场,威严十足的走过去跟王叙握了个手:
“您好,我是程末的朋友。”
王叙有些懵圈,看了看这两个人问程末:
“他们是?”
程末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凌寒给她解围:“人生在世,谁都有几个贴心的朋友,王先生,律师和警察都在来的路上,孩子的抚养权问题,如果您有什么异议的话,请您和我的律师去谈,如果谈不拢,我们随时准备迎接您的律师函,在此之前,请您归还孩子,不然我们有充足的理由告您虐待儿童,这是周围邻居的对话录音,事实证明,从昨天下午您把孩子接回家到今天上午,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内,孩子一直在哭闹,请允许我们以平和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争取把对孩子的伤害降到最低。”
不愧是大叔,一张嘴就让王叙目瞪口呆。
紧接着,凌寒走到房门口,很礼貌的敲了敲门: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您可以当做是威胁,我的律师正在来的路上,如果律师到来之前我没有见到孩子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全权交给律师处理,一切走法律程序,我和季总的经济实力,应付这么小的一场官司,绰绰有余,并且,我不会再给你们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请您慎重思考,现在,您还有三分钟的时间做出你的选择。”
此刻的凌寒,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光芒。
他语调沉稳,字字轻和,却令人畏惧。
几秒钟过后,门终于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