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云月回过头,眼角却是一片濡湿。
叶子萧的心微微地震荡了一下,初始见这小女孩进退有度,颇为欣赏,才会答应师兄帮这个忙。可是自从那晚见她流泪之后,却愈发觉得这个忙是帮错了,自己竟见不得这样的眼泪:“月月何时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他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带有些许轻薄之味。
“我终于见到了炼情草,”易云月这时才惊觉自己的失态,赶忙抬手擦拭掉眼角的泪水,伸手指向了瀑布边的赤色两叶草,“赤草两叶,分亦炼情,合亦赤毒。”嘴里说着,眼睛却仍凝视着那赤草。
“这草是上代领主种在印狐潭的,并且严令任何人都不得碰触。现在想来也很奇怪,就这么一小片,却一直不曾败落。”叶子萧从小来这印狐潭便注意到了这诡异的草,却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渐渐地也就不再好奇了。
“这草是我姨妈种的,虽然她没有和我说过,但是我知道普天之下只剩印狐潭留有此草。我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姨妈自著的药书中看到了这个草的描述,”易云月一想到姨妈就莫名一阵伤感,顿了一顿接着道,“炼情草,一人同食一株便是天下奇毒,两人各食一片则终身不得互触,否则也与同食效果相同。所谓炼情,也就是炼狱之情。”
叶子萧听她这么说,心下也已清楚,她定是认为上代领主与莫云便是分食了这炼情草。怕她再度伤心,便拉起了她的手道:“月月随我吃饭去吧,乖乖已经等了很久了。”言罢,不由分说地把她带进了屋中。
屋内布置甚是精良,竟全为纯白之色,帐幔帘纱,就连那竹节窗棂都是如此。那少女已经摆好了饭菜,站在一旁似是等了很久。叶子萧微微示意之下,她便自旁门退了出去。
“叶公子看来甚喜白色,”易云月淡淡地说道,“就连给我准备的衣物都无一不是皆身纯白,”她听着屋内置景轻柔的流水之声,觉得心中这几天的积郁慢慢消解了一般,“这一路如此地顺畅,想必应该跳脱不了二皇子的授意吧?”由于一路的惊恐奔波使得自己根本没有心绪仔细思考这件事,但刚才在瀑布边慢慢地回忆整个过程,却俞发觉得进行的异常顺利。
从他自秘道所走,就应该知道,他和二皇子关系甚不一般。再来这一路如此顺畅,竟没有任何的追踪和拦阻,就更说明了二皇子在发现自己的秘道被人开启,皇子妃失踪,却仍不作任何反映,想必一定是早就知晓了这件事,或者应该说策划了这件事。
“这点我倒一直没有隐瞒过,”叶子萧为她夹了几样菜,便放下竹筷道,“也许你是一路都在想着我,所以才一直没有明白这样明显的事情吧。”他的眼睛一直望着易云月,竟是幽然流转的目光,如玛瑙般泛着异常华美的波光。
易云月不再说话,只是听他这么直白地承认了这件事后,心中莫名有一些失落。再一想到二皇子竟然真的把自己囚困在此,如同物品一般任人摆放,神色变得更加黯淡。拿着竹筷拨了半天,却一口也没有吃下。
叶子萧明白这件事情的确是让她伤了心,便起身走出了屋子,对着在门侧的少女说道:“乖乖你去陪陪她,也许会好一些。”说罢便沿着走道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乖乖看着他的背影不觉露出了些许笑意,自己家的公子什么时候也会因为女人变得无措。看来里边的这个绝色少女真的是让公子上了心。她转身推门走了进去。看见桌边的女孩黯然失落的样子,竟觉得自己也有些心疼一般,赶忙走了上去,道:“姑娘赶紧吃些东西吧,你和公子劳累了一天,却到现在仍粒米未尽。”
易云月听得说话声,抬起了头,礼貌性地笑了笑,道:“不要再叫我姑娘了,我已是嫁了人的了,不过,可以直接称呼我月月。”话语间却颇有些心酸。
乖乖略微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看来我们公子真是越发不羁了,怎么连人家的老婆都掠了来,直呼名字还是不妥,我就叫你月月小姐吧。”说罢,走上前,为她重新盛了一碗米,端起菜欲转身出门。却被易云月一把拉住,道:“不要热了,现在还可以吃的。”一边说着,一边真的径自吃了起来,只是仍还是刚才的那个神态,吃了几口便道:“我已经吃好了。”便放下了碗筷。
她回头对着屋内摆放的琴道:“这可是你们公子的?”
“我们流岛的男子皆喜音律,岛主和公子便是最得师父的真传。”
易云月站起身走到了琴边,她是从姨妈那里习得,却自从姨妈死后自己被送回家,便再也没有碰过琴。皓腕轻转间,声音便委婉而出。仿佛处处流凄,声声泪血。而一旁的少女则怔在了那里,竟和公子平日最喜欢弹奏的曲子一点偏差也没有。
幽冥之声蔓延在整个寝殿中,低徊不已。
此刻的叶子萧正和返回的妙妙说着话,却不由也是一愣,双眼染上了一些萧索,但立刻回复了深敛之势,道:“妙妙,岛主现在已经行进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