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儿,我和你爸,要你找到工作后再回来,不是因为路费贵,其实,我们也很想你回来。但是,有件事,我们想,只有到了现在,才能跟你讲。”
“妈,什么事,你说吧。”
“我和你爸,不能生育。你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送给我们的。”母亲边说边哭。
悸娜站在那不动,像古装戏中被点了穴道的人一样。
外屋里,悸娜的父亲吸着烟,Allen也被点了穴道坐在一旁。
“娜儿的亲生母亲,到底是不是抱她来的那个姑娘,我们不敢肯定。她抱娜儿来的时候,给了我们一些钱,说娜儿是个苦命的孩子,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照顾她。”
里屋。
“之后,她还托人拿过不少钱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又只照过一面,她的模样,我和你爸都记不清楚了。”
外屋。
“但是。看着娜儿一天天地长大。我和娜儿的妈就越觉得她像当初那姑娘。这么多年来,娜儿一直都很听话,也很懂事。从不问我们要好东西吃,也不跟我们要新衣服穿,我没能让娜儿过上几天好日子,真辜负了那姑娘的一片好心和苦心。我对不住她们呀!”
里屋。
“所以,你爸老说他对不起你们娘儿俩。现在,你上了大学了,有了份好工作,也让你爸的心少了些内疚。”
外屋。
“我这心里,也就少了些惭愧。我看得出,你是个心地好的人,你也会对娜儿好。只是,娜儿她现在还没看出来,不过,这孩子是知好歹的人,她一定会明白你的心的。”
“俞伯伯,请您放心,我会永远保护好悸娜的。”在遇到悸娜之前,Allen从不知道他可以为一个人付出所有,心里可以时刻挂念着她,做什么都为她着想,对她有一种很强的责任感要保护好她。
里屋。
“我们老两口活了大半辈子了,有你这么个好女儿陪我们过了十几二十年,就知足了。我们这一辈子,没有白来。”母亲为悸娜抹掉泪水。
“妈妈,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你都是我的好妈妈,你是我的妈妈。”悸娜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在妈妈的怀里哭。
上车前,悸娜紧紧抱着父母说,她会好好照顾自己,要二老一定要保重好身体。父母坚持要等悸娜上了车后再回去,一转身,悸娜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而几天后,她再一次从姑婆那里听说了这件事。
“希锐哥,你说,我要去找我的亲生母亲吗?”悸娜面对着大海问。
“这事我可说不好,如果是我,我就不去找,太麻烦了。我要跟她有缘份,见面是迟早的事。”
“你对现在的父母有了深厚的感情,当你找到你的亲生母亲时,感情不一定会比他们的深厚。是不是亲生,只是血缘上的一种关系罢了。”Allen买来饮料。
“嗯,天昊说的话,一直都是这么有道理。”希锐拉开易拉罐。
亲生母亲的一点线索也没有,真要去找,是件很难的事。这样的事,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与其耗费那么多精力在没希望的事上,还不如努力工作,让现在的父母过上好生活,享受天伦之乐。这样决定后,悸娜很快就把心思全用在了工作上,每月把工资的一半寄给父母,打电话告诉他们要吃好的穿好的,要养好身体,别再那么辛苦。
Allen在Vivien那里得知,Jenny因为涉赚敲诈而在法国的模特儿界无法继续下去。
“一会儿去打网球,怎么样?”Allen提议。“好,上次被你杀得鲜血淋淋,这次我要连本带利地杀回来。”“希锐哥,你就别再说大话了。你都说了好几次要杀回来了,可到现在还是被天昊杀。”“你就不会给我打打气?总是揭我的老底。”在驱车去网球场的路上,希锐接到李阿姨的电话,李阿姨要他马上回去。
一个看上去很气派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希锐面前,但他却给希锐一种熟悉感。“你爸爸,他真的回来了,他是爸爸,快叫他。”李阿姨用纸巾拭着眼泪。
希锐收回宅异的目光,嬉笑着上前把手拱在男人的肩上:“哈,老爸,这几年在哪个山头混啊?”正处在被二十几年没见面的儿子这种言行弄得不知所措的父亲沈盼军,又被儿子紧紧抱住,“老爸,我想你。”“我也想你啊,希锐。”
晚餐后,大家都聚坐在一起,听沈盼军讲他这二十多年来的故事。在希锐才两岁多时,他在与同事闲聊中得知,同事的一个朋友在美国呆了两年,回国后便开起了公司,成了百万富翁。他便决定去美国闯出一番事业。可是,到了美国才知道,遍地的黄金都是别人的。他先去了美语培训班,两个多月后,通过了培训班的考核。但这时,他身上所带的钱已剩下不多了。他开始找工作,但单凭他的学历和能力,要找份轻松点的工作,是不可能的。有些稍微好一点的公司,甚至连门都不让他进。他只能靠力量挣钱了,他在一家餐厅里送外卖。一天下来,常常是累得全身酸痛。他对自己说,坚持就是胜利,等挣够了钱,他就回来开公司,把老婆孩子养得好好的,那时候就是苦尽甘来的时候了。
他过了那么多穷日子,终于等到了上帝的眷顾,让他遇到了贵人。这一天,在他去送外卖的路上,远远地看见几个大汉围着两个女孩。一个女孩苦苦哀求不要伤害她们,另一个女孩在胡乱的挥着手臂。他马上跑了过去,警告大汉不要胡作非为,同时,他知道了挥手臂的女孩原来是个盲人。虽然沈盼军个头不小,又有一身力气,但对方毕竟有三个人,在与他们打斗一阵后,沈盼军倒在了雪地里,外卖被打翻了一地。警察的及时赶到,救了他一命,但是,被打翻的外卖,却让他丢掉了工作。他不能停止工作,他现在离梦想还很遥远,他必须尽快找到工作。他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就又开始四处找工作。他找了一天,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站在电话亭边抽烟,烟刚抽到一半,几个全都穿黑色西装皮鞋擦得瞪亮的人把他架着进了一辆黑色轿车。他脑子里想着各种可能:报复?打劫?人体实验?他脑子里又一片空白,他觉得这些都不大可能,他无法预知自己的下一秒会是怎样。
那些人把他带到了一幢豪华的房子里,他看见了那天的盲女。盲女告诉他,她的父亲为他设宴感谢他出手相救,宴会上,他得到了许多有钱人的尊敬,他也吃到了将近二十年没吃到的美味佳肴。盲女的父亲是一家大企业的总裁,让他半年后与盲女结婚。可是,好景不长,幸福的生活还没过上五年,盲女和父亲就在一次意外交通事故中身亡。他得到了一笔钱,为了答谢他们父女,就在那里开办公司。最近,他的公司在销售上出现了不景气的情况,他这次回国,是为了拉拢资金以便周转,却不料,竟遇到了李阿姨。
所有人都为沈盼军所说的故事感叹,特别是李阿姨和希锐,二十多年来不完整的家庭不完整的亲情,也割不断一家人内心深处的爱和思念。
“在美国的每一天,我都想念你们。想你们吃好没,睡好没,想希锐上小学中学大学的样子。想老婆你一人照顾孩子,该是多辛苦,想你的脸上若是加几条皱纹,是不是还一样漂亮。我的生活安定后,曾托人找过你们,可没找到。今天能看见你们,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这真是太好了。”沈盼军紧紧拥抱希锐和李阿姨。
悸娜流着泪看一家人团聚的幸福,她自己只是个幸福的观赏者罢了。望着悸娜充满无助和羡慕的眼眸,Allen很是心痛。他想让悸娜躺在他的怀里,给她安定和幸福。
社会上的竞争日趋激烈,姑婆家的酒楼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我想搬出去住。”周末的聚餐后,悸娜端来水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