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七年的第一场雪不仅来的很早,而且下得也很大。
清早,宫殿的门都推不开了。
罂粟吃下那些生鹿肝之后,身体的温度真的渐渐恢复了。她有些害怕的看着自己现在这副身子,为何这么娇美的女人会得这样的怪病。发病时,竟然要像野兽一向生啖血肝。
罂粟缓缓步出宫殿,这一次她全副武装,棉袍外还披着紫貂披风。银装素裹的世界,一身紫貂格外显眼。
按理来说,以罂粟现在的分位是没资格穿貂皮的。就算那是从自己家里带来的也不可以。
罂粟是不想惹麻烦的,今天的罂粟不想被那些宫里的规矩所束缚。
唯独今天不可以。
罂粟靠在晋阳宫外的石桥上,石桥下已经结了一层冰了。水面被厚厚的雪覆盖着,看不见流动的本色。
“玉秀,你不用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玉秀犹豫一会,在对上罂粟不容置疑的眼神的时候,玉秀只得退下。
下过雪之后的天一点也不冷,罂粟刚刚恢复力气的身子岂能在原地停驻。
嘎吱,嘎吱。罂粟的羊皮小靴踩在雪上,静静的穿梭在这皇宫大院里。身边不时擦过一些行色匆匆的宫人。
从七岁起,她就一直待在宫里,跟在慕容南迦身边。这座宫殿,她再熟悉不过。
一阵劲风刮过,夹杂着丝丝雪沫子,刮在罂粟的脸上,一阵微微的疼。
终于,罂粟在一座宫殿前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宫殿并不是最奢华的,甚至朱红的大门已经显现了斑驳,但是这座古朴宫殿的温情,在罂粟心里却永远不会褪色。
昭宁宫,我又回来了。
犹记十三年前时的今天,那时华裳皇后(《一袭华裳:倾城》的女主)回到皇宫时的情景。那时,她只是一个刚刚跟在南迦身边不久的小小暗卫。
那年的今天,天空也是灰色的。但是那天的昭阳宫却是人间仙境。是她和南迦共同缔造的人间仙境。
那天,她第一次看到南迦幸福的微笑。
也是在那天,罂粟第一次感到了幼年南迦的悲伤。因为,那天他的父皇刚刚驾崩。
这里,曾是她和他卸下伪装而共存的地方。
自从先帝和华裳皇后先后离开之后,每年的这个日子都是她陪伴在慕容南迦的身边的。
罂粟比谁都清楚,慕容南迦最渴望的就是那份亲情。可是他生在帝王家,他又有那样一对风华绝代的父母,寻常百姓看起来最天经地义的亲情,对他来说却是那样可望不可即。
而对罂粟来说,记忆里根本没有父母双亲这样的概念。但是在罂粟心底,同样渴望那份亲情。只是作为暗卫,她从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
但是这一天却是一个特例。
南迦,又到这一天了。没有我的今天,你是如何度过的呢?
罂粟站在昭宁宫的宫门口,轻轻伸出素手,却又在接近宫门的时候收了回去。
这座宫殿今天依旧没有守卫,那么南迦必然待在里面无疑。如果她真的推门而入,接下来她真的要直接摊牌了吗?
罂粟在内心发问。
自从得知白蔓君的怪病之后,罂粟内心就有一种恐慌。因为白蔓君这副身子不仅仅是病弱。怪病发作之时,那种彻骨的寒冷真的令人绝望。而且,据玉秀说,这次发病还不是最严重的情况。
作为暗卫,曾经的罂粟最相信的是自己的身体,也只有自己能保护自己。面对现在这副随时出现变故的身子,罂粟越发觉得,她的时间紧迫。
而且,以现在这副身子,想要一步步爬到高位,不知还要多久,而且期间不一定还有多少变故,现在,罂粟不想等下去了。
犹豫片刻,她终于轻轻的推开宫门。
忽然, 一声厉喝,罂粟反应过来,一柄利剑已经架在脖子上。
“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