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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章 五郎
作者:阿碗九 时间:2020-07-03 04:16 字数:2122 字

  任周确认了车上并无卫旷或是卫伯,仅仅与阿铎寒暄了几句,便放阿铎前行了。

  任周看着远去的马车,马车压过了一道深深的车辙,他踩上那道车辙,脚下大力的碾平,面色却平静,手指紧紧捏着紫檀手串的顶珠,面色却云淡风轻,对身旁小厮道:“你带人去卫府门口盯着,卫旷一回家,我便立刻要知晓。还有刚才那个女子,你找人查清楚她的底细,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些什么花样。”

  任周是任家的庶子,在家里排行老五。

  他本唤作任庭周,在族谱里排“庭”字辈的,但十八九岁上混账事做了许多,在一众庶子里也不甚起眼,故而被父亲清出了族谱。被清出族谱后的,他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任周,带了个包袱卷和母亲留下的遗物,从任府的角门,一身单薄的青色衣衫,身边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唤作阿培。

  没有管家跟着他,也没有任何人拦着他不让他离开,他在不在任家,任家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每日花房还是会给当家主母呈上当日的鲜花,供主母簪花用,每日天还没亮,王管家就会趿拉着鞋催促丫鬟烧起热水,因着父亲最喜爱的便是早起喝一盏渠江薄片,每日寅时,大哥与二哥会在院子里舞剑背文章,父亲会在一旁面露赞许,静静看着。

  那种场景,他晓得,也见过很多次,小时候父亲也总是对他温言:“我家周郎背了这许多文章,等长大后,定是要入仕的。”

  他后来觉得,父亲当时不过是骗他而已,他是撒谎成性的人,从前骗了阿娘,也骗了少时的自己。

  商宦子弟想要入仕,实在太过于艰难,父亲怎么可能为他——这么一个无用的庶子去费这种心思?

  母亲去世后,父亲便再也没有踏足过他住的峥甯院,他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仿佛任家从来没有他的阿娘,从来没有他这个孩子。

  二十岁这年,他离开了任府。

  他亲手关上了那扇角门,门“吱呀”一声然后合上,严丝合缝,遮住了院子里本已盎然的景色,他转身抚了抚衣衫上的尘土,似是不愿沾上半分任府的气息。

  阿培看着任周,怯怯地问:“以后……小的该怎么唤五郎君呢?”

  任周的脚步顿了顿,然后便是毫无留恋的向前走,声音更是无甚起伏:“就唤作阿郎。”

  唤作阿郎,他就与任府再无瓜葛,从此自立门庭,自为一府主君。

  阿培一边抓紧跟紧自家公子的步伐,一边点头答道:“小的知晓了。”

  ……

  阿铎这边却很是焦急,但在李幼及看来,他的表现已不能仅仅用焦急来形容了,而足可以上升到焦虑了,其具体症状和她上高中时的班主任有一拼,絮絮叨叨,用优秀同学的勤奋刻苦事迹对比自己的不思进取,再从自身出发,把她八百年前人品爆发考的好成绩与本次考试成绩对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你无可辩驳。

  不同的是,她听班主任训话需要面对班主任诚挚的目光,让班主任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一丝悔改,而现在,在帘子后面的她只需要扮演一个捧哏的,时不时回复一句“对”“好”“可不是么?”等捧哏常用词汇。

  千年后的相声艺术,捧哏“赞、疑、吐、惊”的四字真理,帮了她这样一个穿越到唐代的女大学生多大一个忙啊!

  “若是我家阿郎知晓我给他平白填了个未过门的娘子,他非得扣我工钱,非得把我这不值钱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不可……李娘子你也是冲动,你可知那任家阿郎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呵?我家阿郎说了……”

  “你家阿郎说什么了?”

  “我家阿郎说轻易不要招惹这位任五郎君,现今我为了你骗了他,这可如何是好……”

  李幼及从歪在车上毫无知觉的曾瑜身上翻到了他随身带着的零食荷包,从里面掏出了两个火晶柿子,一边在衣袖上蹭了蹭,一边不以为然地道:“你把事情往我身上赖好了,赖的时候记得不要提到卫伯,就说是我娇气,非要管卫伯借这辆车不可,才酿出……嗯……如此大错,毁了你家阿郎的清白名声,实在很是对不住。”

  这场对话戛然而止。

  李幼及觉得阿铎可能在思索如何跟他家公子解释这件事,遂没有询问他,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思考罢了。

  到了京兆府,她把曾瑜丢了下去,细心叮嘱了门口把门的弟兄道:“你见了王大人,一定告诉他这小子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已经训斥过他了,还望大人看在小人的份上饶了他这次。”

  登上马车后,她有些不忍心,便与阿铎道:“停在升平坊坊门处便好,我等会儿去曾瑜家一趟,他娘亲在家可能会不放心。”

  阿铎闷闷地哼了一声,嘀咕道:“你倒很有些同情之心。”

  等到快到了升平坊坊门时,阿铎叹气道:“后日你来平康坊的云深楼,记得扮成男子模样,找一位唤作孟子岚的小娘子,你与她说你是给卫府办事的,她会引你到一个密室,你记着,月底之前定要整理完这些账本。”

  李幼及一面回味着刚刚下肚的两个火晶柿子,一边琢磨着这个孟子岚小娘子是不是卫公子的相好之一——她本来已经下车,都走远了好几步,又突然退了回来,忍不住问阿铎:“这位孟小娘子,是不是你们家郎君的红粉知己中的一个呢?”

  阿铎眼睛快要瞪脱框了,大声喝道:“怎么会!这差事郎君只交代了个大概,安排人和安排地方这些事情都是卫伯做的。”

  李幼及点点头,装作一副误会了他们家郎君的尴尬样子,行了个叉手礼道:“冒犯冒犯……”

  其实她脸皮很厚,对于这种八卦的事情向来百折不挠且思维很是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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