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一位佣人正手拿一把大扫帚,低头细细清扫游园,想要抓紧在天亮之前完成任务,好歇一会。
忽然,佣人觉得自己面前的树影有些不同寻常,像是吊了个人。心中千百种念头快速闪过,他颤颤巍巍抬头向树杈望去。
此时太阳还未升起,一轮明月正挂在夜空,投下一片银白,元程令的脸因为长时间供血不足而充血变成了紫红色,一头长发散开,垂落下来遮住半边脸,月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的印在另一半脸上,十分可怖。
佣人被吓得浑身一颤,大叫一声丢了扫帚就跑,边跑还边在嘴里喊着:“有鬼啊!”
当元程令沐浴着阳光洒下的光辉悠悠转醒时,树下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正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是皇家修的游园,里头的人自然都认识元程令,可能戏弄皇子的必然也是身份高贵之人,佣人们害怕胡乱出手又得罪了什么贵人,一时间竟无人上前解开那结。
元程令刚醒时还有些迷糊,只感觉周围伺候的人比平时多了些,待到彻底清醒看清自己的处境,自心间涌出的羞恼与愤怒几乎要将他吞没。
元程令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皇家气度与风骨,破口大骂:“都是木头吗,还不快滚过来给本王解开!”
一旁的佣人捡起被随手丢在地上的衣服递给他,想先让他遮遮身子,却被他一脚踹开,骂道:“本王是什么身份?敢拿粘了灰的衣服给本王,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
骂完又抬头瞪向围观的众人,吼道:“都给我滚!”
人群瞬间做鸟兽散,只剩了元程令一人光着身子站在树下发火。
当元程令在树下被羞辱时,梁如猗一行已经走至游园的入口。
此时的梁如猗左手撑在马车内的案几上支着脑袋,巧笑嫣然望着元时靖,眼中透出小狐狸一般的皎洁,对他说:“算算时辰,元程令这时也应该醒了,真想看看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元时靖无奈,食指轻轻在她鼻梁上一刮,叹道:“你呀,就是个小淘气鬼。”
梁如猗被这么一刮,脸又红了,一把推开元时靖的手臂,急道:“你碰我作甚!”
元时靖挑眉,幽幽道:“我倒是忘了,前几日抱着我手臂,揪着我衣袖的是谁。”
梁如猗心中羞恼,转头面向窗外不想再看他,却看到那日在凤鸣楼见到的男子正往游园里走去,心中一怔,去拽元时靖衣袖叫他来看。
元时靖只当她是又看到了什么美景,探头去看,却见到那名大汉,眉头一皱,对梁如猗说:“是黑月教的人,这事牵扯甚密,你不要再插手了。”
梁如猗却转头看着他布满担忧的眸子道:“时靖哥哥,你其实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过的,所以我只能先下手为强,调查清楚。”
元时靖一怔,最终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到了粱府,正是辰时,梁云风与楚嬅儿正在院中用早膳,见到梁如猗皆是一惊,又看到跟在她身后送她回来的元时靖,眉头皱起。
梁云风见没有元程令的身影,问道:“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还是时靖送你回来的,元程令呢?”
梁如猗听着爹爹的关心,不禁红了眼眶,走过去扑入梁云风的怀中撒娇道:“爹爹,猗儿想死你了,一早赶过来还没有吃东西呢,都饿坏了。”
“才一天没见就想了,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办。”梁云风轻轻安抚着自家宝贝女儿,又命佣人添了两副碗筷,对元时靖道:“时靖还没吃早饭吧,来一起吃。”
元时靖看着梁如猗和梁云风撒娇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应了下来,心间却有些苦涩,不知这样的温馨的场景自己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席间梁如猗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与梁云风一一讲过,又炫耀似的讲述自己是如何整治了元程令,期间还不忘带上元时靖夸一夸。
梁云风与楚嬅儿听得一阵后怕,若是自己女儿没有机灵一点,元时靖也没有在那时赶到,此刻怕已是被人毁了清誉。
梁云风向元时靖投去带着感激的一撇,说道:“幸亏如猗机灵,才没着了这个小人的道,放心,此事爹爹一定为你讨回公道,我倒要问问皇上,是怎么教导着元程令的。”
早膳过后元时靖便离开了粱府,梁如猗将他送走后回了房休息,却想到自己在游园外看到的身影,思来想去叫来春兰吩咐了几句,又一个人坐在窗边细细思索了起来。
今日的早朝元程令没有出席,只于府中来了一小太监说三皇子身体抱恙,今日怕是无法出席了,梁云风在旁冷眼看着,没有言语。
早朝过后,梁云风留了下来,皇上看到便问:“爱卿可还有什么事要禀告吗?”
梁云风行了一礼道:“三皇子昨日下帖邀了小女前去游园,今日一早小女回来告知微臣,昨夜三皇子于小女杯中下药想行那苟且之事,此事臣不敢妄断,还请皇上彻查,给臣一个公道。”
皇上闻言震怒,起身问道:“此事当真?”
“乃小女亲口所讲,六皇子为证。”
皇上深吸口气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道:“若此事为真,必定给爱卿一个交代。”
元程令回府后在府中大闹一通,却又接到圣旨要他进宫。他不知事情是否已经败露,心怀忐忑的进了宫。
元程令被一公公领进大殿,刚一进殿就听到一声怒喝:“你给我跪下!”
元程令心中一颤,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问:“儿臣不知犯了何罪,触怒了父皇。”
“你还敢狡辩,我皇室之人,何时沦落为用那等下流手段去强娶一个女子,你这样做,将皇室脸面置于何地!”
元程令心中骇然,狡辩道:“是梁如猗她不知好歹,她还......”
“够了,从今日起,你就在府上思过一月,好好除除你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早朝也不用再上了。”说罢,皇上转身便离开了大殿。
元程令瘫坐在大殿上,目中猩红,含恨道:“梁如猗,元时靖,你二人且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