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机才透过沈碧落看见屋里的那个男子,见他气宇非凡,不似寻常百姓,倒也不说自己是不是他要寻的那个人,只是说让沈碧落扫扫屋子,沈碧落听完捂着嘴偷笑,连声说“是是是,马上就扫!”,那公子徽也不恼,微微向天机老人做了个揖,微笑着说了句“改日再来拜访。”,擦过沈碧落身边之时,淡淡的说:“小丫头,听说过三顾茅庐么?”
天机老人在公子徽走后冲沈碧落挤眉弄眼的问:“落儿,莫不是我这几日没太在意你,你自个儿不知在哪拐了个情郎解闷?公子如玉,看着倒挺好,比那段小子好得多,哈哈哈••••••”
沈碧落正想着刚才那公子徽说的“三顾茅庐”,想到至少还得见那个家伙两次面,就猛喝茶水想缓缓自己的怒气,听见天机老人此时的调侃,还没入喉的茶水一口气全都喷了出来,猛咳了几声,忽然发现自己喝茶的这个杯子貌似就是刚才公子徽用过的那个,沈碧落这次不仅是吐水了,感觉自己都要气得吐血了。
沈碧落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狼狈过,这公子徽是不是也和段青衣一样和自己不对盘啊?思及此处,沈碧落深深地为自己的八字捏了一把汗,这可真是和谁都不对盘,将来怕是找不到夫君了吧,然后便嚷嚷着要天机老人为自己算上一卦,占个姻缘。天机老人听完却笑得极为离谱:“哈哈哈••••••你这小丫头这是春心荡漾了吧,不过我这卦可不能用在这种女儿家的小事上,我的卦都是卜天下的,这一生我只卜三卦,过去几十年早已卜了两卦,现在只剩这一卦了,你这小丫头还是为这天下想想吧。”
往后几日,那公子徽倒没有出现,天机老人还是一样早出晚归,沈碧落一人在山上倒还真觉得有些寂寞,往日还有段青衣和自己斗嘴,可如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倒还真有些后悔,当初真该和他们一起去北国京都的,就算冷点也没关系的,真的。就在沈碧落蹲在地上对着一株兰花吐诉衷肠时,公子徽在暗处看着此时那个身穿白衣的女孩,心里有一种感觉,自己一定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可是是在哪里呢?
“那你就不知下山去玩儿么?”公子徽从树荫处走了出来。
沈碧落心下凛然,心想着公子徽的武功不知是有多高,自己竟一点没感觉到他的气息,要是他刚才是要自己的命,如今躺在这里的怕也就只剩一具尸体了。可她偏偏还嘴硬:“你干嘛从人背后跑出来吓人啊,这难道就是君子所为?”
公子徽不急反笑:“你前面是那竹屋,我又怎么可能从那竹屋里出来,除非昨夜我就宿在这里,不然我只能从你背后出来了。”沈碧落听完他的话脸有些红,那句“我就宿在这里”着实有些暧昧,沈碧落急忙说:“你自是不可能宿在此处!”
“那便对了。”公子徽微微一笑,大步走上前抓住沈碧落的手就要施展轻功,沈碧落急忙打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看着他说:“男女授受不亲!再说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你今日是白来了。”公子徽又来抓她的手,不紧不慢的说了句“我今日本也不是来找他的”,便带着她飞身入了山林。
沈碧落自己也是会武功的,轻功自然也是不错的,但如今她才知道真正的轻功好是怎样一个好法。片刻他们便到了一处湖边,一落地沈碧落就急忙挣开公子徽的手,还顺带用手捋了捋被他抓皱了的衣袖。公子徽在一旁冷眼看着沈碧落做的一系列动作,但脸上还是带着笑的,仿似他天生便是带着笑容的,不说话的时候嘴角也是上翘的,这着实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你看到这湖想到了什么?”沈碧落不着感情的问,望着那片湖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公子徽侧首看着她的脸,见她白衣飘飘,鬓角的发丝在她那白皙的脸上显得如此之黑,那些垂下的发不时因这微风轻轻抚上她的脸,她的眼神深邃的就像这一弯湖水一般,此时看来倒还真是曲眉丰颊,清声而便体,秀外而慧中。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公子徽望着那一片湖水平静的说,但见沈碧落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他挑了一下眉:“你这是要考我?”
“额~难道你没有看见那水里的鱼么?多么鲜美的鱼啊?我不考你,我们烤鱼,你说怎么样?”沈碧落转过头朝公子徽笑得有些灿烂。公子徽苦笑一声,心里暗骂自己又想多了,这丫头不过就是一俗的不能再俗的俗人一个。他自己带沈碧落来着湖边本来就是打算烤鱼吃的,所以他随身带着许多烤鱼需用到的佐料,都用一个个纸包包得严严实实的。
沈碧落见他拿出这些东西,便要挽了裤脚准备下水捉鱼,但公子徽却让她站远一点,她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的照做了,连连退了几步,公子徽见沈碧落难得如此听话,转身对她笑着询问到:“你觉得你可以吃几条?”沈碧落自然回答说:“那要看你烤的怎么样了。”公子徽也不说话了,对着湖面连连出了几掌,顿时激起无数细小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七彩光圈,沈碧落远远的看着公子徽,只觉得这副画面真的是美极了的。伴随着水滴落地的还有五条鲜嫩肥美的大鱼,公子徽是想着自己吃三条,沈碧落最多也就吃的下两条。沈碧落心想幸好自己站的远,不然自己这身白衣••••••“站着干嘛,莫不是觉得这鱼它自己便会熟了让你吃?”公子徽见沈碧落一动不动的站在他三米开外的地方忍不住问。
“你这样捉鱼,它们会痛的。”沈碧落语不惊人。
公子徽听完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这鱼不是你要烤的么?既然要烤来吃,反正都会死,你还管它疼不疼,再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没准儿它倒还乐意在死前被敲晕了,至少还少了那开膛破肚的痛苦。”
沈碧落被他说得有些囧,急忙指着那些鱼说:“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它的痛苦,你看,那鱼的眼睛都睁着呢,这是在告诉你它们死不瞑目。”见公子徽不再说话,沈碧落觉得心情有些愉悦,便高高兴兴的和他一起剖鱼,最后还哼起了在北国时学会的民间小调。
“那鱼本就没有眼皮,什么时候都不会瞑目的。”公子徽见沈碧落如此高兴便平静的说了一句。
沈碧落不再说话了,歌也不哼了,只是对着公子徽冷哼了几声。转眼间鱼就烤好了,本就生着闷气,沈碧落一直埋头苦吃,还别说,公子徽带的料足,这鱼的味道还真的好,很快沈碧落就要吃完第二条了,但她却觉得还没有吃够,于是用余光瞟了瞟那火堆旁还烤着的最后一条鱼,正当她眼光在那条鱼上流连的时候,一只手却将那条鱼硬生生的从她的目光中带走,于是沈碧落有些伤心的吃着自己手中的鱼,不再看公子徽一眼。
不过很快那条鱼被递到沈碧落眼前,沈碧落抬眼看了看公子徽,见他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吃完鱼有些微红的朱唇张了张:“我今日午膳吃得有些多了,见你似乎还没吃饱,这条鱼你吃了吧!”
沈碧落瞬间对公子徽提高了几个好感度,充满感激的接过那条鱼,满心欢喜的吃起了鱼,却不知此时公子徽正用充满宠溺的目光看着她,见她吃得如此开心,自己的心似乎也装满了某种情绪,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赶紧望向别处,似乎想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公子徽送沈碧落回竹屋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可天机老人还没有回来,公子徽走出很远才用内力传音告诉沈碧落说:“小丫头,觉得无聊的时候就弹你那七玄琴,我便来找你,带你出去玩儿。”沈碧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会弹七玄琴的,见到那客厅里放着的那把琴时,脸色有些不大好,这么大把琴放在这里,任谁都知道她会弹了,那他岂不是第一次来时便知道自己便是那弹了一曲《良宵引》,解了他重重忧虑的人了。呵,现在这样倒还真和那些话本子有些相似了。
当夜,乌云遮月,时不时传来的虫蚁的叫声让沈碧落觉得有些烦闷,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许久都没有和段青衣联系了,便起身点了一盏油灯,沾了点墨,提笔给他写了封信,信中没有提到公子徽,但却处处透着沈碧落对段小爷智商高低的深深怀疑,甚至还透露出是不是自己和段青衣待得久了,连带着智商也被拉低了的意思。写完这封信,都已快到丑时,沈碧落吹了灯,躺在床上想象着段青衣接到这封信之后的表情,想着想着便不知怎么的笑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