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学忠知道雷关恒要来,便给自己的助理打了招呼,说今天不去单位了,单位有什么需要自己处理的事情让助理权且处理。然后他来到三良的房间外,见三良房门虚掩着,便推门走了进去。
三良这会儿已经吃完早饭,正坐在床边和风翎说着话,见风学忠进来,他赶忙起身,让风学忠坐在床前的雕花红木椅上,问道:“风伯伯没去上班啊?”
“嗯,今天不去了。三良你坐,”风学忠指了指床沿,看三良坐下,接着说道:“小翎应该已经跟你说了,待会儿雷关恒要来找你,跟昨天他接到的一件案子有关,可能会让你帮忙。”
“是不是那件灭门案?我刚才在新闻上看到了,你进来前我还跟风翎正说这事呢,实在是蹊跷的很。”三良说道。
“雷叔叔有没有说这个案子到底蹊跷在哪里?怎么会想到找三良帮忙呢?”风翎在一边好奇的问道。
“这帮媒体,这种性质的新闻居然也拿到电视上播。不错,他正是为此事而来,不过具体情况他在电话里没说。”风学忠慈爱的看着三良:“你元气恢复的怎么样了?”
“基本复原了,施行一般的法术绝对没有问题。这件案子如果我能帮上忙,我一定全力以赴。”
风学忠轻叹一声,对三良说:“几天前,我让雷关恒代你给你们学院院长请假时,跟他说过你就是抓住飞盾酒吧老板的人,他们能一举抓获所有买色杀人的罪犯还是靠你给他们提供的名单。当时他对你很是赞赏,还说有机会一定得认识认识你,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他摇摇头,苦笑了一声,看了看风翎,又把目光落在三良身上,不无愧疚的说:“你们还是学生,我并不想让你们纠缠到这种事情上来,更何况三良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但是出于公义,我还是希望你们能为你雷叔叔出一份儿力,毕竟他是为了维护社会治安和法度。”
风学忠的内疚溢于言表,他们二人岂能不知?风翎过来搂着风学忠的脖子说:“老爸,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女儿我虽是学生,但你可别忘了,我是风家子弟,咱们是玄学世家,再说,我还是公安系的学生呢!我们入学时班里同学那可都是集体发过誓的,”她抬起胳膊,单手握拳,俏脸上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正义,她徐徐念道:“敬业爱民,以打击罪犯为己任,誓与不法分子斗争到底!嘻嘻,老爸,这个巾帼英雄你女儿我是当定了,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她这一番话,加上英雄赴死般的表情,把三良和风学忠都逗乐了,三良笑道:“你还真来劲了,你是刘胡兰附体了还是怎么了?要不要我给你驱邪呀?”
“讨厌,人家是有感而发嘛!你还不让人家慷慨激昂一回?”风翎不依。
三良笑笑,转过头正色对风学忠说:“风伯伯,你别多想,我不知前辈子修来多大的福气才认识了你和风翎,又蒙她错爱赠我通天神笈,可以说我这身本领都是风翎所赐。从鬼界回来这几天,一直是你们在照顾我,把我当一家人一样,你们对我怎么样我心知肚明。私底下说,雷叔叔和你是朋友,他的事情只要能用得到我,我两肋插刀也是义不容辞。于公来讲,咱们修习法术本身就为了除魔卫道,所以,这样的事情更是分内之事,风伯伯要是再内疚,反倒让我难以自容了。”
风学忠和风翎却也料不到他此刻说出这番义正言辞的话来,风翎呆呆的看着三良刚毅的脸庞,一时间内心狂跳不已,只在心中微微叹息:这样的男子怎能不叫人芳心暗许,可惜……只可惜他另有所属……
风学忠站起身走到三良身边,拍拍他的肩头,大笑着点头道:“哈哈,不错,不错!不愧是我辈中人,不拘小节,不计自我得失,你这番话倒叫我这当长辈的汗颜了。走,你们跟我到楼下客厅喝茶,咱们一起等雷大队长,看他能有多大的事情能难倒你们这两个后起之秀!”
十点刚过,雷关恒如期而至。他夹着公事包迈着大步走进风学忠家的客厅,他敞亮甚至带点愉快的嗓音在大厅响起:“老风,你怎么没去上班啊,该不是守着你楼上书房的宝贝,怕被我顺走吧?小翎呀,瞧瞧,你这丫头越长越漂亮了,出落的跟一朵儿花似的,以后交了男朋友一定得带来给我瞧瞧,让我给你把把关。”
风学忠从沙发旁站起来,在茶几上倒了一杯茶给雷关恒递过去,笑着说道:“小翎的男朋友要是让你把关,我估计我这辈子都别想有女婿了,哈哈,来,喝茶。”
风翎和三良也都站起来,风翎皱着鼻子轻轻哼了一声:“雷叔叔你老是没个正经,一来了就揶揄我,哼,为老不尊。”
雷关恒故意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嗯?我很老吗?”说完他自己笑笑,眼神落在了三良的脸上,向三良伸出一只手去,说道:“雷关恒。”
从雷关恒一进门,三良便开始打量他。对方不到五十的年纪,个子中等,大概一米七挂零,上身穿着一件黑色布夹克,裤子是墨蓝色牛仔裤,脚蹬黑牛皮鞋,外表精明干练,尤其是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带有一种老刑警特有的洞察力,精明而犀利。从他的身上根本看不出因为大案在身而体现出来的压力或者忧郁,反而是谈笑风生,这种遇事不惊能沉得住气的气度很让三良佩服。他觉得对方是个爽快不拘小节的人,便也伸出一只手握住对方的手,说道:“蒲仁怀,你可以叫我三良。”
四人分别在沙发上坐下,风学忠对雷关恒说:“你时间宝贵,咱们就闲话少叙。你找三良到底什么事?”
雷关恒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三良,他看三良一表人才,但毕竟年纪尚轻,居然能独自揪出飞盾酒吧这样一件大案,心里难免有几分怀疑,但他知道风学忠不会轻易也没必要拿这种事跟他开玩笑,便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开口说道:“好,那我就直说了。我这次来,一是为了飞盾酒吧的事情向三良道声谢,要不是因为三良和小翎,还不知有多少无辜女孩会死得不明不白。二呢是为了昨天凌晨发生在我市的一件灭门案,不知道这个案子你们听说了没有?”
见三人点头,他接着说道:“本案的凶犯已经抓到……换个说法,与其说是抓到,还不如说他就一直呆在家里等着我们来抓。”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其实是凶犯自己报的警,我们去的时候,门是开着的,显然是凶犯自己开了门等我们来。我们进到他家客厅时发现他家里的所有灯全都开着,灯火通明,他早已把他父母、妻子和两个孩子的尸体搬到了客厅排成一排,而他自己就坐在五具尸体前发呆,脸色煞白,像是大病了一场的样子。我当刑警近三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凶犯有这么惨无人色的脸。我们问他什么话他也不回答,没办法,只好先把他押回局里审问。”
他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看着三人说道:“从现场证据来看,这个凶犯绝对是杀了他家人的凶手,在局里审问时,他也供认不讳。但问到他的杀人动机和杀人手法时,他什么都答不上来,只一再请求赶快判他死刑,他说他想死,却没有自杀的勇气,否则早在我们去现场前就自杀了。可审到最后,他又痛苦流涕的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杀了人,自己晚上睡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清醒的时候他正握着沾满鲜血的刀站在自己床边,而床上躺着妻子的尸体。他又跑到父母和孩子的房间才发现他们也已经被杀了。以我多年的经验,他没有说谎,他说他不知道自己杀了人,我相信他。所以,只有一种解释,他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或许他是在梦游的状态下杀了人。我们赶忙请了我省最权威的几个精神科医生给他做精神分析,通过几个小时的测试,他根本没有精神病,更没有梦游的先例和可能。”
“到这里,疑点就来了。”雷关恒说:“你们说,一个家庭关系很好,又为人和善的人,而且在没有精神病的情况下不知不觉、无意识的杀了自己最最亲近的人,这在什么情况下会发生呢?老风,我干这行已经很多年,曾经也遇到过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案件,以前一直是你帮我分析,这次你怎么看?”
风学忠拧着眉头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对三良说:“你看呢?”
三良并未回答,他知道风学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看着雷关恒的眼睛问道:“雷叔叔,你相不相信有很多灵体存在于这个世界,比如咱们经常说的鬼魂?”
雷关恒看了风学忠一眼,笑道:“三良,你认为我跟你风伯伯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见识能比普通人少吗?我不止相信鬼魂,而且还亲眼见过。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听老风说你在法术上有相当的造诣,说不定你能帮我们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三良有些脸红:“雷叔叔谬赞了,我年纪轻轻刚接触这个行当,哪里能谈的上有什么造诣,只是初识皮毛而已。听你介绍的情况,我能想到的只有鬼魂附体杀人,一定是这个所谓的凶犯得罪了什么人,被某个道学败类指使恶灵附在此人身上行凶作恶,再或者是被人施了什么邪咒,在被蛊惑的状态下杀了人,而他自己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风学忠也点点头,说道:“三良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风翎愤愤的说:“若真是这样,这帮家伙也太狠了,咱们得想办法把他们揪出来,就像在飞盾酒吧一样,把他们一网打尽。”
雷关恒把茶几上自己茶杯里的茶一口喝干,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说道:“好,既然你们的认识一致,我估计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么回事。我这就回去,抓紧从那个嫌犯那里得知他都有哪些仇人,然后依次排查。我负责把真正的疑犯找出来,但是抓那个施法作恶的人或是抓鬼的事情已经超出我能力范围,还要靠你们帮忙才行。”
风翎高兴的说:“好啊,雷叔叔,你就负责把疑犯找出来,先不要打草惊蛇,只要知道他常去什么地方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就行,剩下的嘛……剩下的就包在三良身上了。”
雷关恒笑道:“好好,你倒先替三良答应了。三良,你怎么说?”
三良站起来,微笑道:“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