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酒醉的人睡眠质量就不好,再加上这两天三良心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多,肚子里的酒精也慢慢发挥了作用,向四肢百骸散发出来,火烧火燎的难受,根本睡不踏实,半睡半醒间也做了几个杂乱无章的梦,半夜里还被渴醒了好几次,他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爬起来喝了多少次水。几瓶矿泉水下肚,缓解了酒后略微脱水的状态,身体的灼热也似乎减轻了很多,他终于沉沉的睡着了。
天快放亮的时候,肋条的雾灵从鬼隐里出来,左看右看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宾馆客房里。要知道,在鬼隐中除了能闻到上等法器的灵力外,只有三良刻意想跟肋条沟通时,他才会收到信息有所感应,所以他并不知道三良是如何来到这个客房里的。
他见三良正在熟睡,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酒气,知道他昨天一定喝了不少酒,便不去打扰他,从三良的背包了拿出通天神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翻看起来。虽然上面记载的法术只能由人类或者人类的活魂才能修炼,可上面的法术原理却是道家一路,是相通的,而他此时已经把两片神龙元丹炼化,灵力已经增加了不知多少倍,以前玄青子也教过他一些心念合一的法术,所以多看看上面的原理对他的修炼也大有益处。
三良昨晚回来倒头便睡,没有拉窗帘,此时天已经转亮,一缕淡金色的阳光已经偷偷爬到了房间的窗口,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肋条看书看的忘情,完全忽略了这一点。阳光伸着懒腰向房间的深处缓缓爬升,直到照在通天神笈上时,白色的纸张仿佛变成了一面粗糙的镜子,反射出来的光一下就钻进了他的眼睛。很久没见过这么刺目的光芒了,他这才猛然醒悟,慌忙闭了眼睛,向后凌空一翻,躲在了角落里。
他怔怔的看着房间里铺撒开来的光线,已经有一小半的房间被阳光占据了,自己正站在另一半没被照到的地方。他抬起手仔细看了看,刚才捧着通天神笈的双手并没有什么变化,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刚才阳光进来时他没有发觉,如被照在身上很有可能魂飞魄散;喜的是,他当时是坐着看书,说明阳光是从他的脚和腿开始一路摸索向上才会照在通天神笈上,而他居然毫发无伤。
他寻思半天,没有更好的解释,料想是因为神龙元丹的缘故。神龙乃是神界的灵物,吸收数十万年的日月天地的精华才可修成元丹,这元丹之中定然含有阳气成分,难怪自己分片吞食的时候会有异常强烈的灼痛感。他刚才可以抵住阳光照在身上的阳气,想必是他在鬼隐中炼化元丹时已经适应了阳气的缘故。
他狂喜之下,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脚缓缓的向被阳光照到的地方挪了过去。脚尖碰到了阳光,没有丝毫不适。他把脚踩进阳光里,又抬起另一只脚,向前迈了一步,没事。他按捺住突突乱跳的心情,又向前走了一步,两步,直到把全身完全沐浴在温柔的阳光里,还是没事!
他欣喜若狂,七年了!七年来他一直被迫躲在鬼隐中,从没有看到和煦温柔的初日,没有体会到阳光的暖意,没有见过在灿烂光线下的花花草草、莺莺燕燕了!
他一顿脚,在原地化成紫色雾灵,疯狂的在满是阳光的房间里飞旋打转,带起一阵巨大的呼呼风声,吹翻了桌上的几个被三良喝空的矿泉水瓶子。这风声无疑是欢快的,得意的,仿佛在向世人宣布:我,肋条,从今天起,彻底解放了,自由了!
三良睡得挺死,听见房间里有风声,以为是外面起风了,从窗户里刮了进来,连眼皮都没睁一下,把被子蒙住脑袋继续睡去。
肋条闹腾了一阵,又幻化成自己的样子,走到窗前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看着楼下绿荫夹道的大街上,在这个大好晴天的清晨里来来往往的人们和各式各样的车辆,觉得像重获新生一样的痛快!
他急切的想跟人分享这一喜悦,回身来到三良床前,撩开被子,狠狠的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并大叫道:“酒鬼,起床了!”
三良被他一脚踹的不轻,翻滚着倒在了床下。他睡的正香,突然就到了地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睁开被酒精泡红的眼睛,迷迷糊糊的扶着床爬起来,看见肋条正站在床前得意的望着他。
他感觉屁股有点疼,用手揉了揉说:“奶奶的,看来真是喝多了,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都不知道,还把屁股摔的生疼。现在几点了,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说完下意识的朝窗外看了看,立刻吓的清醒了不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跳到窗前把窗帘拉了个严实,回头生气的吼道:“你小子不要命了,敢在大白天出来!”
肋条笑嘻嘻的说:“我的命早就没了,现在不过是个鬼而已,有什么要紧?”
“嘴就硬吧,等什么时候阳气把你屁股烧开了花,你就知道厉害了。老实在这儿呆着,我去洗漱,等会儿有事要告诉你。”他又用手揉了揉屁股,走进了卫生间。
肋条心中偷笑,又把窗帘拉开,用法术挪了一张椅子放在窗前坐下,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的迎着光亮看起了通天神笈。
三良今天要约会,刷了牙又洗了个澡,冲洗掉毛孔里残留的酒气,裹了浴巾拿着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瞧见肋条在阳光下看书,不觉愣了下,然后才恍然大悟,狠狠的把衣服掼在床上,过去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兴的嚷道:“好你小子,不叫你刚才那么肆无忌惮的从鬼隐里出来,原来有恃无恐呀。”
肋条扑棱着脑袋笑道:“是呀,哥们儿终于刑满释放了,今后不管白天黑夜,你走哪儿我跟到哪儿,你要是敢背着路昭雪和风翎泡妞,我就隐了身在一边捣乱,弄翻个杯子、盘子,在桌上倒立双筷子什么的,看我吓不死她!”
三良想起今天和路昭雪约会的事,苦笑道:“泡妞是不可能的,就是我今天跟昭雪的约会有了你这个透明灯泡,那些肉麻的情话叫小爷如何说的出口?”
“哦?她今天来找你么?那也怪不得我,我只能保证不插嘴说话,不让她知道我在你们身边,但我可管不住我的耳朵。‘昭雪,我爱你,’‘昭雪,你是我见过最美最可爱的女孩儿,’‘嫁给我吧,昭雪,我愿意爱你一生一世,’哈哈,就算比这肉麻十倍的话,你说了我也不会笑你的,真的,哈哈。”肋条幻想着三良约会时说情话的情景,自己笑的几乎流出泪来。
三良气的吹胡子瞪眼,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说:“你还真别激我,到时候你敢听,我就敢说,反正小爷脸皮厚,看我膈应不死你。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昨天我回到宿舍后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把昨天中了幻术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肋条。
肋条听后也觉得奇怪,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猜测道:“施术者是什么人咱们无从知道,但你在这个幻术中无法唤我出来,大概是因为施术者只把你带入了幻境中,既然是幻境,那你见到的所有场景就是施术者想让你看到的东西,他不想让你联系我你当然做不到。你在幻境中用了行止咒,那是你自身的技艺,就连施术者本人也是无法阻止的。”
当然这也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猜测。三良虽然会布罡迷魂咒,但跟自己经历的这个幻术比起来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法门。两人探讨半天也没个结果,只能作罢,该来的冤家总会来,想破天也没用,等人家找上门来,再想办法对付吧。
三良又跟他说了那个灭门惨案,肋条的想法和他一样,也认为是恶灵附体行凶,他想帮忙,三良却让他好好待在鬼隐里炼化元丹,如果遇到极难的事情再唤他来帮忙。他相信三良的能力,就点头答应。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三良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是路昭雪打来的,说她已经到了,让三良来学校外的公用电话亭找她。
三良松了浴巾,换上衣服,接过肋条递过来的通天神笈塞进背包,就要出门。不料肋条笑眯眯的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要和他一起出去。他知道肋条玩心已起,一定要参和进他和昭雪的约会,怕他捣蛋,心里很不情愿,突然想起件事情,从背包里拿出一颗夜明珠对他说:“我最近没钱花了,你也知道我的性格,跟昭雪约会,怎么好意思让她掏钱?这颗夜明珠,你拿去帮我找家拍卖行托人拍卖了,弄两个钱花花怎么样?”
肋条嗤笑道:“我见你包里还有几千块钱,怎么说没钱花了呢?你这是把我支走好跟路昭雪卿卿我我吧?”
三良被他看穿也不觉得难堪,嘿嘿一笑:“你这几年都没逛街晒太阳了,这不正好是个机会?你跟着我和昭雪,难道不觉得无聊吗?我包里只有不到四千块钱想给昭雪买个手机,完了就剩不了多少了,这可是我所有的积蓄了,你想让我喝西北风啊?”
肋条故意刁难他,非要跟他一起去捣乱。三良说了很多好话,肋条才笑着接过夜明珠,三良见他答应,便迫不及待的跑出门。
路昭雪正等得不耐烦,正左顾右盼,忽然看见三良从对面马路的车流中穿行过来,飞快的朝自己走来,就高高兴兴的迎了上去,三良刚站住脚,她就用双臂缠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嘴上轻轻亲了一下,问道:“你们学校在这边,你怎么从对面过来呀?”
这时已有九点多光景,街上人来人往,大都是旁边院校的学生,早已经对恋人当街接吻司空见惯了,更何况他们只是轻轻一吻。可三良的感触就不同了。他以前在中学虽然调皮捣蛋,打架斗殴,那都是跟一帮男孩儿混在一起,真没跟女孩儿有过什么肌肤之亲的举动,就连上次在葛镇路昭雪学校里和她吻别也是初吻,还没有适应这种甜蜜。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路昭雪主动一吻,脸上不由发烧,心里却是很甜蜜,听见路昭雪问自己,便如实答道:“我在对面的宾馆里登记了一间房,预订了两天,昨晚跟舍友们喝完酒就在那里住了。”
“嘻嘻,看来我今天不至于露宿街头了,哎,几天没见,你想没想我呢?”
问题是对方先问的,他要是说想,就有被胁迫的嫌疑,怎么听来都不像真心话;当然更不能说没想。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便随口说道:“估计我想你的次数要比你想我的次数多一些。”
路昭雪仰起头,对这个答案不怎么满意,她盯着三良的眼睛,故意说道:“那就是说你只想过我一次?”
三良也故意拉长了脸:“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没有想我?可我已经想你了上万遍,那我是不是很吃亏?”
路昭雪这才笑道:“笨蛋,我不想你怎么会在这几天里连着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你却老是关机,鬼才知道你真的有事还是另有新欢。”
“你说对了,只有鬼才知道。”三良不想再继续这样毫无意义的谈话,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说:“走吧,你想逛哪里,我今天豁出去磨破这双鞋了!”
“这才像男朋友的样子嘛!我早上要赶第一班公车,出来的早,没吃早餐呢,咱们先随便吃点,然后好好的逛它一整天!”她紧紧依偎着三良,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橘子香水味道清爽宜人。
三良闻着她甜美的味道,不由心神激荡,搂着她肩膀的手不由又紧了一紧,隔着衣服感受到她温软且富有弹性的上臂,立刻心猿意马起来,但看到路上的行人,赶紧收敛心神,带着她经过校外的停车场,进了一家兼营早餐的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