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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冬青仍在,人何去?
作者:飞涛舞浪 时间:2018-05-17 06:00 字数:4451 字

三良和路昭雪刚走过停车场,一辆大红色甲壳虫就从停车场出口缓缓驶出,很快就融入公路上的车流朝北驶去。

此时主干道的车流量逐渐增加,车速不上去,甲壳虫的车主半开了驾驶室左侧的玻璃窗,左肘靠着车窗,左手支在脸上,心不在焉的用另一只手开着车。她漂亮年轻的俏脸上带着怅然若失的神情,眉宇间透露着些微失意,微风从半开的车窗荡进来,拂乱了她的长发,她抬起左手轻轻把头发别在耳朵后面,然后又支了腮帮想着心事。

她的车内CD里正播放着老鹰乐队的《HotelCalifornia》。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到这首歌后就喜欢上了它,尤其是开头那段精彩绝伦的吉他独奏和手鼓的配合,配上男主唱沧桑忧郁的声音,每次听来都是一种新的感受。她开到一个十字路口时,遇到了一个七十多秒的红灯,她踩了刹车,等待的空闲听到CD中正唱到这几句:

“HermindisTiffany-twisted,shegottheMercedesbends

(她带着仿佛如纱般缠绕的思绪,她开着一辆梅塞德斯?奔驰)

Shegotalotofpretty,prettyboys,thatshecallsfriends

(她还带着许多漂亮迷人的小伙子,她都把他们当朋友)

Howtheydanceinthecourtyard,sweetsummersweat

(在庭院里他们舞的多么欢快,挥洒着夏日甜味的香汗)

Somedancetoremember,somedancetoforget……

(有人在狂舞中唤起回忆,而有人狂舞着是为了忘记……)”

此时她的心境就像这歌词一样,虽然和他有过几天可以忘记一切烦恼的开心日子,但最终恐怕还得在顾影自怜的独舞中选择忘记。

她出神的望着路旁人行道上手挽着手,边走边说笑的男男女女,别人的幸福时刻就像一个琴师的指尖,触摸到了她心里那根只能发出嘶哑声音的琴弦,顿时有说不出的难过。她想的有些痴了,猛然听见后面车辆发出侧耳的鸣笛声,这才惊觉指示灯已经变成了绿色。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松了刹车,往市公安局刑侦处所在的北城区开去。

车主正是风翎。

昨天她在学校食堂跟三良分手后,闷闷不乐的回了宿舍。当时只有两个舍友躺在各自的铺位上看书,见她回来,就关心的问她这几天去了哪里。她就回答说着凉生病了。舍友看她无精打采的,都信她,又关切的问了几句,只觉得她话变的少了,以为她还没有痊愈,就又各自躺回铺位上看书。

下午跟着舍友强打精神,勉勉强强的上了两节课,老师讲了什么内容,她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总是看着窗外墨绿的梧桐树叶发呆。直到下午课上完,因为是周末,宿舍的几个姐妹中,有男朋友的就跟着男友出去潇洒了,没男友的也兴高采烈的商量着去哪里吃晚饭,然后去哪里玩。她们商量好了地方邀请风翎一起去,她推辞说自己还有些不舒服不想去。姐妹们也没有勉强她。

宿舍里待了一会儿,觉得很无聊,也没有胃口吃晚饭,便一个人穿过学校操场,顺着学校小路漫无目的的走。心里好像想了很多心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整个思绪都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只是那样走着。走到一处花草浓密的地方才发现自己不自觉的信步走到了东花园。

她站在那里发了一阵呆,看到了和三良第一晚相约见面时的那丛冬青树,心里突然就痛了一下。她怅然的走过去,在那里的一张长椅上坐下,回忆当晚的情景,想来想去才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在那天晚上就已经把自己的爱意牢牢的系在了那个白痴的身上,原来一见钟情以至于梦回萦绕并不只是写在小说里的故事,原来对一个只见过几面相处过几天的人也可以死心塌地,至死不渝。

其间有几个男生路过,都诧异的看着坐在长椅上发呆的风翎。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她处于失恋状态。他们看她长得漂亮,气质高雅,有一两个胆大的男生走过去搭讪,想要风翎的电话号码,她兀自坐着,也不走,也不搭腔,他们只能尴尬的离开。

后来有一个男生独自走过,看见风翎后便笑嘻嘻的直接坐在长椅的另一侧,说着自认为高明的搭讪的话。风翎被缠的不耐烦,偷偷的双手结印,默念了一会儿口诀,施了一个驭火法咒,点燃了那男生斜挂在身后的小牛皮包。

她不懂得通天神笈上的掐诀技法,只是靠风学忠所教的方法双手结印,比起三良的单手掐诀,又耗时,效果也不大,但也足够令那男生出丑了。他正很高兴的给风翎吹嘘自己多优秀多有钱,说的吐沫横飞。因为风翎点燃的火苗小,被烧的也不是他的贴身衣服,所以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风翎觉得好笑,暂时忘记了内心的情结,微笑的对他说:“同学,你说了这么多,口渴不渴?”

男生见风翎终于开口说话,喜上眉梢,急忙点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渴了,我请你去喝点东西吧。我知道一家很好的酒吧,那里的东西虽说很贵,但为你这样的美女花再多钱我也甘愿。”

风翎摇了摇头,露出贝齿轻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问你渴不渴是想知道你还剩多少口水,够不够灭了你那小包上的火。”

男生愣了愣,果然闻到了牛皮被燃烧的味道,回头去看,见自己心爱的皮包不知道何时已经着火,火势渐大,急的他赶紧站起来,把包摔到地上,用脚去踩,踩来踩去火星乱溅,不得已又跑到花丛里用双手挖出很多的泥土洒在包上,这才把火弄灭。他满手烂泥,还习惯性的去擦额头上的汗,弄的额头上到处都是泥,发觉不对后,又慌里慌张的撩起衣服的下摆去擦脸,脸是弄干净了,却蹭的衣服脏不堪言。

风翎实在忍不住,早在那里咯咯的笑出了声。男生自觉狼狈,捡起地上被烧被踩的已经不成样子的的包胡乱拍了几下,掏出里面的钱包、钥匙等物,还好里面的东西没被烧坏。也算这个男生有些修养,并没有恼羞成怒,只是狠狠瞪了风翎一眼,扔了破包,拿着抢救出来的东西,仓皇离去。

男生走后,她心情舒畅了很多。又枯坐了一会儿,这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东花园里来了不少谈情说爱的情侣,她怕触及自己的伤心,便离开了。

周末夜色中的校园里一片欢腾。操场上一群男生踢足球玩得兴起,天黑了还在互相推推搡搡的死命追逐着被踢得体无完肤的足球;操场边上的草地上有些大四的男女生七七八八的聚在一起,喝着啤酒,其中有人弹着吉他,有人放声高歌,唱几首校园民谣。

风翎走走看看,有时也被他们吸引,站在远处听他们唱歌,听他们尽情的欢笑,越发感觉到自己的寂寞。她本是很坚强的女孩,如果让她去缉捕罪犯,再难再险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无奈此次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感情的寄托,却眼看成了镜中花水中月,这份落寞的心情是一般人都难以承受的。她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与男女的爱情上却也不能免俗,落入了自己营造的悲伤气氛中。

等操场上玩乐的人都陆续散去,已经不早了,她才缓缓向自己宿舍方向走去。在路上,依稀看见四个男生东倒西歪的在前头走,他们唧唧歪歪的说着话,还不时对骂两句,大笑几声。她听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便紧走几步,在路灯下看见这四个醉醺醺的男生里有三个是她见过的,就是三良的舍友。他们只顾蹒跚的走路和嬉闹,根本没有看见风翎。

她爱屋及乌,虽跟他们才见过一次,打过一圈麻将,却也觉得他们挺亲切。本想上去问问三良去哪里了,有没有跟他们一起喝酒。可刚紧走了几步,又把步子放缓了,最后停了下来看着他们消失在暗夜里。

知道了他的行踪又能如何呢,在他面前继续强颜欢笑吗?她仰起头看了看天,漫天星斗,夜色撩人,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自己的心情能否像明天一样晴朗起来呢?天知道!

第二天,风翎一大早就起床了。

昨晚睡得不怎么好,失眠了,不知几点方才睡着,早晨也醒的很早,但是没有丝毫想睡下去的意思。略微梳洗了一下,就去操场跑步,几圈下来,身体虽然有些疲倦,但心情总归是好了很多。

她今天一天没事,去食堂吃过早饭后就给雷关恒打了电话,问了下那个犯人的情况。雷关恒告诉她:“目前还没有大的进展,那人的意识虽然已经恢复,话也能说的利索了,可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仇人,只说有几个生意上稍有冲突的人。他罗列了几个,我们跟有关部门联系后调来这几个人的资料,我现在正在翻看这些人的记录,逐一排查。”

她听后,不依不饶的非要去旁听审讯,还说这是为以后毕业打基础的见习活动。雷关恒缠不过她,想到这事最终还要她跟三良帮忙,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风翎从校外的停车场开车出来的时候,三良和路昭雪刚好从出口前经过没多远。她因为开着车,格外小心以防撞到往来的学生,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到了刑侦处,她找到雷关恒。当时的审讯工作已经完成,犯人被带回羁押室休息。她没见到犯人,有些失望,只能跟着雷关恒去会议室分析犯人提供的几个嫌疑人的资料,希望能从中找到真正的凶手。

会议室里坐了好几名刑警,房间里烟雾缭绕,挺呛人。显然这些人都是通宵达旦的在这里开会,研究资料,并抽了很多的烟。他们见雷大队长带进来一个亭亭玉立的女生,都不由眼前一亮,一晚的疲惫好像也减轻了不少。

雷关恒给他们介绍说风翎是她侄女,在公安系上学。当中有两三位正好是和风翎一个学校、一个专业毕业的师兄,对她都是非常热情,给她搬来椅子让她和他们一起分析案情。她连说了几声“谢谢”便偷偷的拽了拽雷关恒的衣服,把他拉到外面说话:“雷叔叔,你是怎么跟你部下说这件事的?”

“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呗。”

“那他们能信吗?就算他们相信,到时候结案的时候怎么向上面汇报啊?还有那些媒体。若真的查出来是别人指使恶灵干的,那么眼前这个犯人就是无辜的,就这么放了他,你怎么跟媒体说?”

雷关恒微微一笑:“这样怪异的案子我以前在你老爸的帮忙下也办过几个。你以为我的上级还有我上级的上级,他们就没有遇见过吗?等结案的时候,这些灵异事件的卷宗都有专人负责保存,属于机密档案,一般人是见不到的。媒体那里,我们无需给他们出示卷宗,只说是真凶已经找到,先前那人是被人嫁祸,是无辜的,已经释放就行了。媒体要的只是一个故事,只要能编给他们一个合理的杀人动机,他们没有不相信的。”

风翎眨眨眼睛,似乎明白了,又问:“要是媒体要求采访真凶呢?那不就露馅了?”

雷关恒用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傻丫头,你的机灵劲儿都跑哪里去了?权力在我们手中,让不让他们采访真凶,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风翎便不再多问,跟着雷关恒回到会议室,跟刑警们一起分析,排查,遇到不懂的地方,她主动请教别人,也学会了不少排查的技巧。到了下午两三点光景,他们终于从犯人提供的那张名单中锁定了最可能作案的第一嫌疑人和第二嫌疑人。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队里的刑警们为了这个事情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现在嫌疑人确定,便各自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宿舍睡觉。因为雷关恒命令他们晚上十点钟集体出发,拘捕第一嫌疑人来局里审问,所以他们每人必须要在行动前补一觉。

风翎要走,雷关恒打着哈欠说:“我们晚上的行动,你约了三良一起来吧。万一这第一嫌疑人是个会法术的,我们去的人再多也可能捉不到他。有你们帮忙的话,事情好办了很多。你去吧,我就不留你了。我都快困死了,想美美的睡几个小时。”

风翎点头答应。回到自己车上,她掏出手机按了号码,想给三良打电话通知一下,突然想起三良昨天在食堂说今天要去看女朋友,说不定人家两个现在正浓情依依的坐在哪个山青水净的地方谈情说爱,这个电话打过去,岂不是给他们添乱给自己找不痛快?昨晚自己没睡好,这会儿也有点乏了,不如先回宿舍睡上一会儿,等晚上八点左右估计他回来后再打吧。

她合上手机盖,轻声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发动了车子,往学校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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