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学期期末,学校来了一位变态老师,据说是教育局某位领导的亲戚家的孩子,刚从师范学院毕业。在上他的数学课的时候,我照例睡着了。那老师走到我面前,将厚重的数学书卷成卷,重重地打在我的脑袋上。我下意识地说了句粗口。事端就从这里开始了。
“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了?”
“来,你站起来。”
我乖乖地站起来,但下意识一个不屑的眼神激起了他作为人民教师的盛怒。
“你再看一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记耳光打得我脸庞刺痛。小艾在一旁直直地坐着,看得愣神了。
“你干嘛打人啊?”我质问老师。
“我打你?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不服啊?”
那老师说着举起书劈头盖脸地打下来。生平最恨老师打学生的我那次没有忍辱负重,而是奋起抵抗。我先是推了他一下,然后举起凳子朝他扔了过去。那老师先是用胳膊一挡,椅子砸在旁边男生的身上,好在没受什么伤。老师瞪着我,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作为学生,当时我有些被那气势吓到了,站在座位上没敢动。老师上来就开始抽我的脸,边抽边“教育”我。当着小艾和段杨的面,被他抽了十几个耳光之后,我终于爆发了,和那老师厮打起来。那老师个头虽然不及我,但他依仗自己发育成熟,在力量上占了优势。我被他揍了几下脸,他的脸也被我抓伤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有点卑鄙了,因为从伤势来看,别人能看出我是打架造成的,而老师可能会被不知情的人误会成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后来,老师终于觉悟,气愤地走出教室,找到了管德育的主任。这件事在学生当中传开了。就这样,高二下学期结束,我就被学校开除了。因为我是借读生,开除我是极其容易的事情。父亲为此费尽周折,无奈我对于实验中学来说,实在是无足轻重的一粒沙。学校不敢冒险让我留在这里,怕影响到其他同学的学习。那个被我抓破脸的老师,背景估计也十分硬气,最后,学校不准我在实验中学读高三,我与小艾和段杨不得不暂时告别一阵子。
那个暑假,小艾经常在晚上给我打电话,所谈之内容无非是让我再努力一下,看有没有留下来的可能。当时,因为不能和段杨及小艾在一起,我十分后悔。可是看到父亲为我所作出的努力,我又不能不接受这个现实。父亲动用了很多关系,最后依然没有成功。
小艾总是对我语重心长地说:“佳跃,你再跟老师好好说说嘛!”
“我爸都找校长谈了,就是不行,我有什么办法。”
“真是的,你当时干嘛要那么冲动啊!”小艾在电话中喊道。
“你怎么了,本来我现在心情就不好,你还冲我喊。”
“对不起,我就是替你担心而已。”
“别放在心上,不就是高三一年时间嘛,在哪还不是一样,有空给我写信好了。”
“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失去很多乐趣的。”
“拿我当玩具吗?你个天杀的。”我道,“正好趁这个机会,努力把成绩巩固一下,上次期末考试你的成绩可不如以前了。”
“你也是啊,别放松自己。”
“放心,我没问题。”
“哼,你倒是想得开……”
除了不能和好兄弟在一起之外,其余的我倒并不关心。可母亲为此却着实上了一阵子火,她觉得头两年的借读费算是白花了。为了让自己的耳根子清静一些,我只好安慰她说,课程几乎都讲完了,高三那一年主要用来复习,所以,在哪里上学都是一样的。即使这样,母亲仍旧不依不饶,并把这股怨气转移到父亲身上。足足一个星期,我是在二人震耳欲聋的吵架声中度过漫漫长夜的。
人这种生物很奇怪,起初我还想得开,可是在母亲的熏染下,我竟然也开始觉得整件事情对我来说很不公平。但随着生活的继续,愤懑的情绪逐渐风平浪静。这种风平浪静体现在我对待实验中学的态度上,自从离开那里以后,我就不曾回去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