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临川镇上
作者:琉璃印 时间:2020-10-01 14:41 字数:3642 字

  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顾童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半夜迷迷糊糊中只听得外边一阵吵闹,觉得脸上毛茸茸的的,知道是小白又在欺负她了。她伸手想把小白拂下去,小白却急的直接在她身上跳来跳去的。

  房门外传来韩烈焦急的声音:“童童,童童,快醒醒!客栈走水了!顾童童?”

  顾童童听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这个“走水”是干什么的,直到闻到一阵呛人的烟味,才反应过来是哪儿着火了。她还没从被窝里爬起来呢,韩烈砰地一声撞开房门闯了进来,看见她正睡眼惺忪的躺在床上,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把拉起顾童童,抓起床边屏风上的外衫往她身上一罩,直接抱着顾童童就朝客栈门外飞奔。

  顾童童吓得一声惊呼,双手直接抱住了韩烈的脖子。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时,韩烈把顾童童放下,一边给她整理衣服,一边低声抱怨着:“怎么睡得这么死,叫都叫不醒,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说着,在给顾童童扣领扣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顾童童的脖颈。

  顾童童微微一缩,觉得现在的状况有点怪怪的。她低头盯着眼前修长白皙的手指,脑子里有点蒙,他们有熟到这种程度吗?虽然,她有给他擦过身喂过饭,但那时他是病人她是大夫,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

  顾童童一动,韩烈也突然愣了一下。他怎么会做出如此孟浪的举动?以往不要说给女子穿衣了,就是女子接近他一丈之内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此刻如此贴近顾童童,鼻端充溢着她悠悠的馨香,手指停在她眼前,心里不但没有厌恶,反而还有淡淡的欣喜,隐隐还有种享受的感觉。

  韩烈的手指停着没有动,低头凝视眼前的小人儿,心里的悸动压不住,却也不想压。心里有微微的酸,胀胀的痛,暖暖的甜,但这种感觉,该死的令人满足。韩烈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把眼前的小人儿紧紧的抱在怀里,填满自己不断悸动的心脏。

  “哎,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

  “真是倒霉,住个店还差点被烧死,老子正做梦娶媳妇呢,呸,晦气!”

  “爷,奴家好怕……”

  “各位客官,各位客官,对不住了,对不住了,火很快就灭了,今晚的房钱一律小店请了,各位多担待,多担待。”

  周围纷杂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那两个诡异的安静了好一会的人终于清醒过来。双双都有些不自在,微微拉开点距离,开始注意身周的声音和眼前的情景。韩烈却紧紧的握住了顾童童的一只手,低声道:“跟紧我。”

  顾童童看了一眼客栈前的混乱,也没有反对的任他握着。人生地不熟的,她还是紧紧跟着韩烈的好。

  顾童童听着客栈的掌柜和众人解释着,原来是客栈厨房夜里没有熄火,引燃了旁边的柴禾,蔓延到一边的柴房,惊起了客栈里住宿的客人。

  众人正议论纷纷,忽听有人惊呼:“呀,有小偷,快抓小偷!”

  人群里乱纷纷的,有人喊着:“抓到了,抓到了!”

  接着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打死他,打死他!”

  还有一道细细的哭声:“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

  顾童童好奇,想上前看看。韩烈紧拉着她的手,微微摇头。顾童童小声说:“听声音像个孩子。”

  韩烈看她一本正经的说着“像个孩子”,心下不禁好笑,你自己不也是个孩子吗?

  看顾童童满脸的好奇,韩烈笑着摇摇头拉着她向前走去。

  经此一闹,两人先前的那一点尴尬早已烟消云散。

  走进人群,只见众人围着一个瘦弱的孩子,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赤着一双脚,一双脏兮兮的小手里紧紧抓着两个馒头。头死死的低着,嘴里不停嚷着:“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

  “哼,你不是小偷,那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先前叫喊的人原来是客栈的小二。

  那个孩子见别人不打他了,立马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求你,求求你,我哥哥要死了,我只是想给哥哥找点吃的,求求你,我真的不是小偷,真的不是小偷!我明天给你干活来抵馒头钱,我会做很多活的。”

  顾童童听着心里发酸,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撒谎,就有心想帮他一把。转头看了韩烈一眼,在他眼底也看到了不忍。悄悄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顾童童征询的看向他。韩烈看见她灿若星辉的双眸满含同情与不忍,不由的就点了点头。

  “行了,他的馒头我买了。”

  “他拿的馒头我们买了。”顾童童见众人都望了过来,又说了一次。

  小二一脸鄙夷的说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偷而已,客官何必……”

  “不就是几个馒头嘛,我都乐意出钱买给他了,你还啰嗦什么?”顾童童脸色冷沉的打断了小二的话,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跪在地上的那个孩子,“都散了吧,别围着了。”

  众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便三三两两的散开回客栈了。此时火已扑灭,天色已开始泛亮。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那个孩子听见有人出口帮他,飞快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一个丰神俊朗的小公子,连连磕头,满怀感激。

  顾童童蹲下身,和他平视,这才看见这个孩子一脸的黑灰,一双眼睛却很是透亮,两行泪水冲刷过的痕迹,露出白皙的皮肤。她微笑着说:“快起来吧,赶紧回去找你哥哥去吧。”

  孩子看着她柔和的神情,清亮的眼睛,愣了愣,心里忽然有个念头,这个人也许真的可以救哥哥。她再次深深的磕了个头,抬起一张脏污的小脸,满是坚毅的说道:“求公子救救我哥哥,小女子愿卖身为奴,一生做牛做马服侍公子。”

  “女子!”顾童童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眼前的孩子瘦瘦弱弱的,一张黑灰的小脸也看不出什么模样,只有一双眼睛看起来清透机灵。她不禁有点为难的看了身后的韩烈一眼,她刚才出于可怜才会帮这个孩子,只是不知道会遇到这种狗血的桥段,一开口就是“卖身为奴”,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帮她。她怕给韩烈带来麻烦。

  小女孩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韩烈,赶紧给韩烈磕头,“求求公子,救救我哥哥!求求公子,救救我哥哥吧!”

  顾童童听她声音哀戚,又实在看不惯这样跪着磕头,就伸手拉起她,“你先起来说话吧。”

  韩烈还没说话,旁边一直没走的小二就开口了:“臭叫花子,还不赶紧滚!”说着还上前踹了小女孩一脚。顾童童没防备,被带着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你干什么?”韩烈一把攫住小二的手臂,手下微微用力,痛的小二嗷嗷直叫。看着眼前这个清俊公子眼里一瞬间闪过的冷意,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由的开口求饶:“客官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顾童童也恼这个小二的无礼行径,但看他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就对韩烈说:“先放了他吧。”

  韩烈冷冷一哼,一把甩开了小二的手臂。小二揉着自己差点断掉的手臂,朝顾童童打躬作揖:“多谢客官,多谢客官。”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这边顾童童见韩烈冷着一张脸,以为他是怪自己多管闲事,正思索着怎么和他说眼前的事。韩烈已一个健步跨到她身边,紧张的问着:“你没事吧?”说着还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番。

  “啊?没事啊。”顾童童有点反应不能,她能有什么事呢?

  韩烈见她没事,没再问什么,转身面向那个瘦弱的小姑娘,“姑娘,我们也是路经此地,天亮就要离开了,你还是早点离开吧。”要不是看在顾童童热心肠的份上,他都懒得理会这些琐事。

  “公子,公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哥哥,我什么都会做的,真的。”小姑娘听韩烈没有相帮的意思,一急就拉着了顾童童的衣袖。

  顾童童看着那一双瘦弱的小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仿佛攀住一根救命稻草般那么急迫,想到她对哥哥的关爱,不由就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心里不由对这个小姑娘产生了一股怜惜。

  小姑娘看见自己黑黑的脏手在眼前这片淡青色衣袖上留下的一个个黑色印记,不由脸色通红,讪讪的的放开了手,连忙退后了两步。但她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抬起一双充满希冀的眼睛看着顾童童。

  顾童童看看韩烈,犹豫的开口:“要不,我们去看看?”

  韩烈看着顾童童眼底的怜惜和思念,有点莫名其妙,是可怜这个小姑娘吗?但他不想让顾童童失望,就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去看看。”

  小姑娘一听,高兴的直掉眼泪,领着顾童童和韩烈出了客栈。

  走了好一会,才到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小姑娘领着两人进了一个破败的小院落,摇摇欲坠的破木门,窗上没有几块完整的窗纸,晨曦的薄光透进屋里,照着床上一个人影。

  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嘴唇干裂,一身摞满补丁的旧衣包裹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屋内有淡淡的血腥味。顾童童和韩烈一进屋子就闻到了。

  “你哥哥受伤了?”顾童童问站在床边抹泪的小姑娘。

  “是,前几天哥哥为了给我找吃的,被街上的混混打伤了。”小姑娘拿出怀里的馒头,轻声的喊着:“哥哥,我找到吃的了,是白馒头,你醒醒啊。”

  床上的人费力的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小草真能干,你自己吃吧,哥哥不饿,哥哥很累,想再睡会儿。”

  叫小草的小姑娘固执的把手里的馒头喂进哥哥的嘴里,哽咽着说道:“哥哥胡说,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怎么会不饿。”

  那个哥哥试图抬手推开妹妹的手,可他没有力气,手抬到一半就颓然的落了下来,“小草乖,自己吃吧,哥哥真的不饿。”

  顾童童看着心酸,走上前,说道:“我先看看他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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