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蓝衣扶着苏白丁进了宿舍,虽然刚才的摔倒没有伤到哪里,但秋蓝衣还是很担心。一进宿舍,就让苏白丁坐好,来了个地毯式的检查,直到确认真的没事,才放心地松了口气。倒了杯水给苏白丁,便声色俱厉地看着她,一副审讯罄竹难书的罪犯模样,看得苏白丁直发毛,不由得想站起来。
“干什么?给我坐好了,我有话要问你!”秋蓝衣把要起来的苏白丁按在椅子上,假装严厉地问,像极了数落孩子的家长。
“什么啊?我没怎么啊!”苏白丁不停地眨着眼睛,扑闪扑闪的,一副可爱的委屈样。这样的孩子,就算真的犯了错,家长也舍不得苛责。
“别又装疯卖傻啊!快说,那个抱着你的无赖是怎么回事!”秋蓝衣看着苏白丁那无知样,只好直奔主题,她也深知不能和苏白丁玩含沙射影之类的游戏。
“哦,你说泽啊,就是那样啊,我的噩梦。”苏白丁说完就做痛苦状,那感觉就像挣扎在万劫深渊。
“什么泽?什么噩梦?”秋蓝衣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阵迷乱。
“哦,他是宇文泽,很小很小时候的认识,总是欺负我。”苏白丁还是迷迷糊糊地说着。
“他怎么到这来了?应该不是这学校的吧!”秋蓝衣继续询问着。
“是呢,他怎么到这来了?我也不知道啊,你说他怎么到这来了?”苏白丁皱着眉毛苦思冥想也想不出答案,反问着秋蓝衣。
“这是你的事啊!拜托,哲学家,能思考一下现实问题吗?你有时间也好好理理你的人际关系,我看越来越乱了。”秋蓝衣看也问出什么,心想还是算了,也知道他叫宇文泽,凭她的实力,两天就能理清。
“不过蓝衣,你要帮我啊,他估计待两天就走,我这两天就不出门了,你帮我带饭吧。”苏白丁想起宇文泽,又是一副惊恐状。就如躲在洞里的老鼠,知道门口趴着一只猫,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去觅食。
“不至于吧,他还能把你吃了?”秋蓝衣看见苏白丁那傻弱样,不由得笑了笑。
“真的,你说的太对了,他真能把我吃了。”苏白丁瞪着眼睛说,很是惟妙惟肖。
苏白丁看秋蓝衣不太相信,怕她不帮忙,便断断续续地把她和宇文泽过去的事告诉了秋蓝衣,秋蓝衣似懂非懂得听着。苏白丁的故事,都像打了补丁的衣服,不是缺棱少角,就是多余累赘,更无奈的是她这个裁缝的技艺很糟糕,总把情节缝错地方。还好秋蓝衣的理解能力比较强,勉强地把那些片段串联起来。听懂了苏白丁口中的“欺负”、“嘲笑”、和“噩梦”。听完苏白丁凝神费心的讲述,秋蓝衣明白了宇文泽的紧张,确认了他并非敌人的身份。
“蓝衣,你看我是不是很可怜,帮帮我吧!”苏白丁说完,便可怜兮兮地拜求着秋蓝衣。
“傻瓜,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秋蓝衣静静地看着傻傻的苏白丁,意味深长地说。
“幸福?蓝衣……”苏白丁被秋蓝衣弄得一头雾水,皱着眉头迷惑地看着她。
“是啊!傻瓜!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才会懂。”秋蓝衣没等迷糊的苏白丁说话,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去了水房。
秋蓝衣一边走着一边想,要是自己也像苏白丁那样“无知”,该有多好。虽然不知道爱为何物,但也就无所谓伤痛。
等到秋蓝衣回到宿舍,苏白丁已经趴在床上看书了。眼镜搭在鼻尖上,手里的笔不停地做着记录,那有滋有味的聚精会神样,俨然一个渊博的老学究。看到这个,秋蓝衣心想:苏白丁是属于书本的,也许世间的爱恨纷扰本就不该进入她的世界。
天渐渐地阴沉下来,看样子是要下雨。北方的秋天很少有雨,对于习惯湿润的秋蓝衣来说,此时的雨虽然阴冷,但多多少少也是一个慰藉。
不一会儿,零星的雨点打在玻璃上,雨越下越浓密,清冷也越来越浓密。阴暗的天气让夜来得特别早,黑暗不一会儿就把整楼的灯叫醒了。这时候的北方是最难熬的,气温降得特别快,又没到供暖的时间,一到晚上,就不得不钻进被窝。秋蓝衣一般不睡觉,是不会在上床的,但也实在受不了这逼人的寒气,裹到了被窝里。此时的苏白丁早把自己卷得连头都看不见,她虽然迷糊,但还能冷暖自知。秋蓝衣看看她,便放心地准备睡觉。
下过雨之后的清晨愈加寒冷,秋蓝衣起床后就看见苏白丁站在阳台上,在布满水气的玻璃上写着一些东倒西歪的字。仔细一看,才看清苏白丁写的是,“奶奶”、“蓝衣”、“爸妈”。能在苏白丁的世界里排第二,秋蓝衣感到很欣慰,不由得笑得很灿烂,那笑容像一江春水荡漾开来。
“白丁,外面冷不冷啊?快进来吧!”秋蓝衣笑着对苏白丁说。
“不冷,不冷,蓝衣,你也过来看看,楼下面停了两辆很奇怪的车,很可爱呢。”苏白丁指着玻璃,高兴地对秋蓝衣喊道。
“是吗?我看看。”苏白丁一般很少对这些外物感兴趣,听她这么一说,秋蓝衣也走了过去。看见楼下是停了两辆很别致的跑车,一个颜色猩红,一个颜色蔚蓝。
“你喜欢这个?”秋蓝衣略带疑地问道,因为她和苏白丁从来都对这些不感兴趣。看着苏白丁有点兴奋的样子,不禁有点怀疑。
“哦,我喜欢的不是这个车,而是这个场景啊。下过霜之后,地上一片白色,搭配这这一红一蓝,特别像雪地里的彩色蘑菇,是吧?”苏白丁一边说着一边比划蘑菇的样子。
“又在哪个动画片上看到的?”秋蓝衣听完苏白丁的表述,特别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咦,你怎么知道是我在动画片上看的?我跟你说,那个动画片可好看了,到处都是蘑菇……”苏白丁说到蘑菇,便神采飞扬,拉着秋蓝衣,就想叙述一番。
奈何秋蓝衣不给她机会,转身进了卧室。
“好啦!别想你的蘑菇飞人了,你电话响了。”
“哦,呵呵,肯定是奶奶的电话,今天是周六了,她肯定想我了。”苏白丁兴奋地跑进卧室,其实是她想奶奶了。她拿起电话一看是张阿姨,心想家里电话的电话又坏了,过年回去要换个新的。
“喂,是张阿姨吗?”苏白丁高兴地问。
“啊!白丁吧!我是张阿姨,那个,阿姨和你说点事,你别着急啊,那个奶奶……”
“奶奶!奶奶怎么了?”一听张阿姨这样说,苏白丁慌了,眼泪瞬间就用出了眼眶。
“那个,白丁,别哭啊,没事,奶奶就是有点不舒服。她本来不让我告诉你,怕耽误你的学业。但是你又委托我要照顾她,所以我就和你说了。”白丁一听到奶奶病了,哭得泣不成声生,撂下电话,就往外跑。她要去车站,她想回家。
“白丁!则么了?”秋蓝衣看着泪如雨下的苏白丁,也慌了,着急地问着。
“奶奶,奶奶……”苏白丁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宝贝儿!别着急,先穿件外套,我这就和你去车站买票。”秋蓝衣知道是关于奶奶的事,就明白苏白丁为什么这么紧张。便迅速穿了件外套,和苏白丁一起出了门。
“泽!拜托啦!你就去参加我的生日晚会吧!你看我哥哥都把的我生日礼物带来了,你一会儿开着,我们一起去兜风,好不好?”秋蓝衣和苏白丁刚走到楼下,就听见严诗诗油腻的撒娇声。
“苏白痴!我在这等你很久了”宇文泽一看见苏白丁,就冲了过去,准备把手里的一捧帮帮糖递给她。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宇文泽看见苏白丁红肿着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梨花带雨的泪人,六神无主地慌了起来。
“泽,奶奶,奶奶……”宇文泽听见苏白丁一直叫着奶奶,便大体明白是什么事,拉着苏白丁就往车站跑去。
“白丁!别怕!有我呢!我们马上就会见到奶奶了!”宇文泽一边拉着苏白丁一边坚定地说。秋蓝衣一直跟在后面,看见宇文泽这样,她纠结的心稍稍放宽了点。
他们三个人跑到车站,奈何一辆车也没有。今天是周末,出去玩的人太多,出租车都爆满。而该死的公交车,在你需要它的时候是从来不会出现的。急的苏白丁直打颤,看见苏白丁这样,宇文泽抱紧了她。
“泽!你在考虑一下吗?求求你了!”正当他们在等车时,严诗诗开着红色跑车停在了路边。
“好,让我去也可以,你先答应我一件事。”宇文泽看着发抖的苏白丁,突然有了想法。
“什么?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严诗诗殷勤得像见了皇上的妃子:为了获得晚上的宠幸,死乞白赖的讨好着。
“你把我们送到车站。”宇文泽冷冷地说。
“那……好吧,不过我不要枯柴女坐我的车,这是属于我们的车。”严诗诗鄙夷地指着苏白丁说,说完又立刻柔情似水地看着宇文泽,像极了京剧里的变脸。
“那她们怎么办?”
“让她们坐我哥的车吧,我去说一声就行了,快上来吧,外面多冷啊!”严诗诗狐媚地半闭着眼睛,笑开了花。
“哥!你把她们带上,跟着我就行了。”严诗诗和严语打了个招呼,转身之间还不忘给秋蓝衣和苏白丁一个白眼。宇文泽把苏白丁送上严语的车,不情愿地向严诗诗的车走去,秋蓝衣也跟着上了严语的车。
“你们好,我妹妹不懂事,被宠坏了,你们别介意。”严语温和地对秋蓝衣和苏白丁说。
“你客气了,是我们应该谢谢你。”秋蓝衣透过观后镜看见严语真诚的笑容,也很礼貌地笑了笑。苏白丁仍在一直掉眼泪,倚在秋蓝衣的身上,根本没心思理会什么。
“对了,我叫严语,语言的语,很高兴认识你们。”严语绅士地说到。
“哦,秋蓝衣。”秋蓝衣说完,轻轻地抚摸着苏白丁的头,轻声地安抚她。
“恩恩,蓝色,很美的颜色。”严语笑笑地说。看到秋蓝衣专心地安慰苏白丁,他也不再说话。透过观后镜,老练的他也不由得对秋蓝衣的绝世容颜感到震惊。况且此时地秋蓝衣正温柔地呵护着难过的苏白丁,美人的柔情向来是将军的坟墓。即使秋蓝衣的柔情不是因为他,他能看到,也足以融化他那早已沧桑的心。
正当他们着急地往车站赶时,萧微格和陈夕正在学校的超市里买饮料。陈夕有意无意地看了窗外一眼,正好看见三个人在奔跑。他对秋蓝衣就如训练有素的警犬对待毒品般敏感,凭直觉就知道后面跑着的是秋蓝衣。于是拿着手中的饮料,就冲了出去。弄的萧微格不知所以,只好帮他付了钱。
“什么情况吗?秋蓝衣和苏白丁上了一辆蓝色的跑车,跟着一辆红色的跑车走了,我都没说上话。苏白丁好像在哭,什么奶奶,车站之类的……”陈夕失落地跑回超市,正好碰见走出来的萧微格,便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萧微格一听“苏白丁在哭”、“奶奶”、“车站”,突然想起上次和苏白丁吃饭时,听到苏白丁两次说到“奶奶”,而且是一副很在乎的表情。他本能的判断,一定是苏白丁的奶奶出了什么事,所以才哭着赶回去。心想着这是了解苏白丁最好的机会,他便急忙地把饮料丢给陈夕,跑去车站拦车。他运气比较好,正好赶上一辆空的出租车,钻进去,就让司机快点开,尽量追上前面的蓝色跑车。
“喂,泽,你去哪?”到了车站,宇文泽就去后面的蓝色跑车接苏白丁,拉着她就往车站里面跑,根本不理会严诗诗的叫喊声。秋蓝衣赶忙和严语说了声谢谢,也跟着跑了。气的严诗诗猛拍着方向盘,乐的严语直挥手。
“喂!宋辰,我今天不能和你去小岛考察了,有个很着急的事,我要和白丁一起。”正在排队买票时,秋蓝衣接到宋辰的电话,才想起今天是第一次去小岛实地考察的日子。
“蓝衣,我没事,奶奶只是生病了,我刚才是吓晕了,你去忙你的吧,我知道这个项目对你很重要。”回过神来的苏白丁听到秋蓝衣和宋辰的电话,知道是为了玻璃房的事。她知道那是秋蓝衣很在乎的事,便劝秋蓝衣回去。
“宝贝儿!你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事!”秋蓝衣拍了拍苏白丁的肩膀,仍不肯离开。
“蓝衣,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也不能耽误你那么重要的事啊,再说了,奶奶只是病了,等我回去看看,要是真有事,我再通知你过来。”苏白丁恳求地看着秋蓝衣。
“是啊!你有事就先忙吧!还有我呢,那儿也是我家,我比谁都熟悉,你去了,说不定还添麻烦呢。”宇文泽看秋蓝衣那么在乎苏白丁,便也和声和气地劝阻她。
“恩,那好吧,那你们先去,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马上通知我。”秋蓝衣听到宇文泽这样说,才略微放了点心。等他们进了站牌,才担忧地走了。
还好司机的开车技术炉火纯青,萧微格总算赶到了。他看见宇文泽和苏白丁进了候车室,便买了同一趟车的票。等了不一会儿,萧微格低着头,跟着他们上上了火车,而座位就在隔壁车厢,他便更加小心翼翼。
此时,早上晴好的天气突然消失了,天气又变的阴沉沉,冷清清的。萧微格坐在窗前,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冲动的事。只因一个似曾相识,他便不顾一切地去追寻苏白丁的人生轨迹。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甚至怀疑回忆是否正如窗外的雨点,断断续续得连不成完整的思绪。但他阻止不了自己的好奇,他想知道,这个世界还能有怎样的一个地方,怎样的一个家庭,可以孕育出与她如此相似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