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二十八年五月初八,先帝葬入皇陵,初八早上,所有的皇室宗亲全部在大殿候着,等候皇上读悼文,而后入礼,再扶灵送入皇陵。
汐雅看着一身龙袍的上官漠,站在大殿前宣读悼文,细数先帝一生,心底百般滋味。
人在被很多人照顾时,总是容易出岔子,等真的没人守候了,却是连求死都死不了。汐雅想着从那一天起,她那般痛不欲生,可也不敢真的动了刀子或其它结束自己的性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这些汐雅记得。可是那会汐雅总想,自己那般弱的身体,经历那般悲痛,又无求生之心,必死无疑了吧。可是她竟然好好的活着,真是可笑,可悲。
汐雅是昨儿知道先帝驾崩,心里悲痛,想起以前的相处,汐雅更是痛苦悲伤,而今天看着先帝的灵柩,汐雅又觉得没那么悲痛了,碧落黄泉,他们三人不会孤单吧。
“起灵”洪亮的声音想起,汐雅回神,看着皇上抱着灵位,上官炎和三皇子,五皇子还有六皇子于灵柩两边抬灵,汐雅看着上官炎,心中一痛,他好憔悴,抬灵的还有其他太监,一共十二人,浩浩荡荡的往城郊皇陵而去。
短短两月,汐雅失去父王母亲,现在还有姨父,竟然还送了两次葬,这一身素镐也穿了两月,汐雅看着被侍女扶着的皇后,如同随时都要昏倒,已经靠着别人帮忙迈步子,汐雅想起母亲,她随父王而去,是不是会比较不痛?
看着墓门落下,皇帝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上官炎也在身后跪下,其他的皇子全都跟着跪,汐雅看着上官漠微红的眼眶,想上前去给他点力量,可是还有同样憔悴悲伤的上官炎,汐雅心里默默的道歉,跪在上官漠身边,将手伸给上官漠,紧紧的握着低声的说了一句“还有我”
上官漠没有说话,只是汐雅被他握着的手,狠狠的痛了。
先帝大丧服丧三月,安庆二十八年七月初一,天下百姓才除了丧礼。
汐雅走在桃林,看着已经结果的桃树,心底一阵刺痛,往昔的一切都只能追忆,而每份追忆都让人悲痛,洛王府今非昔比,门庭冷落,王府的仆人汐雅全都遣散了,包括管家和小雅,汐雅都是给了卖身契,给了银两,让他们离去,汐雅知道洛王走后,一定会有人接管洛王府,汐雅不希望原来跟着洛王的人,将来难过。
“郡主,皇上太后召见”太监前来禀报。
汐雅转头看着跪地的太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雅走上来扶着汐雅“郡主,奴婢带你去更衣吧,郡主素服总不好见皇上太后呀”
汐雅点头,随着小雅回房,更衣后,坐上前来接她的马车。
汐雅看着面前的宫门,她是第一次注意到这宫门,那般的高。
“郡主,太后娘娘等着郡主呢”太监小心翼翼的提醒。
汐雅看了太监一眼“走吧”
太监忙着带路,步子还不敢快,一直等着汐雅,汐雅现如今没有洛王撑腰,但是总是先皇封的郡主,还有太后这个姨母和皇帝这个表哥,汐雅依旧尊贵无比,谁也不敢怠慢轻视。
太后已经搬离翊坤宫入住太后的寿康宫,汐雅第一次来,跟着太后身边的荣姑姑进了门,太后端坐在坐榻上,虽然过去三月了,神情还是悲伤憔悴,在看见汐雅的时候,才有一丝喜悦,笑着招手“雅儿,快过来”
汐雅走到太后身边,坐下,心底也有些激动,这个姨母是她现在最亲近的人了“姨母,你要好好保重,汐雅身边只有你了”
太后拍着在自己怀里的汐雅,笑了“傻孩子,以后你还会有夫君,他才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汐雅更加抱紧太后,不说话。
太后倒是高兴了起来“雅儿,姨母将你许配给皇上,当他的皇后可好?”
汐雅心跳停了一下,她是喜欢上官漠,可是现在三年孝期没过,怎么能谈论婚嫁,而且还是当皇后。
太后看汐雅半天没反应,以为汐雅害羞“好了,去见皇帝吧”
汐雅想跟太后说,说要等三年孝期过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她可以等,皇上大概不能吧,封后是皇帝登基后第一件事,齐家治国平天下,昊国祖训。
太监带着汐雅去太和殿见皇上,汐雅心中一直在想这件事,突然听见谈话声音。
“太后想把汐雅郡主许给皇上当皇后,皇宫都传遍了”一女子说道“是啊,听说皇上能登基,还多亏洛王当初在先皇面前支持呢”又一女子接话。
“砰”茶杯落桌的声音,又一个女子声音想起“哼,她算什么?她现在父母双亡,不过是个无权无势有空名的郡主,难不成谁还怕她,皇后,哼,她想得美”
开始说话的女子又说“可是现如今太后是很疼爱她的,皇上也不能违背太后吧?”
另一声音附和“是啊”
生气女子的声音又出现“太后和皇上当初是看中洛王的兵权,现在洛王死了,兵权回到皇上手里,太后和皇上还顾及什么?难不成那倒霉死的洛王还能跳出坟墓来?”
“啪”汐雅直接冲出去一巴掌打在说话的女子脸上,亭子里的三位女子都惊呆了,另两个是被汐雅的怒气和掌掴的举动吓傻了,挨打的女子则是没想到还有人敢打她。
太监跑来,惊恐的喊了一声“郡主”
另两女子反应过来,这突然出现的就是她们谈论的汐雅郡主,忙跪地请安。
被掌的女子也知道来人是谁,但是还是硬撑着怒的想打回去,却被汐雅又一个巴掌扇在另一边脸上“你竟敢说我父王,你是想死吗?”汐雅咬牙问道女子已经被两巴掌打晕了,他是齐王的女儿,从来没人敢打她,而且当着这么多人,她丢不起这个脸,回神就想打汐雅,汐雅早有准备,跟她扭打起来。
太监见势不好,早去太和殿请皇上,这两个主子,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住手”皇上和齐王问询而来,看着亭子里扭打的两个人,还有跪在一旁早已傻了的两家小姐,婢女。
齐王忙着跑上去拉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头发凌乱,脸颊有巴掌印的女儿,瞪了汐雅一眼,早在来时就清楚汐雅的身份,他虽是王爷,也不敢怎么着汐雅。
上官漠上去扶着汐雅,看着汐雅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是头发凌乱,衣衫凌乱,低声问候“雅儿,你怎么样?”
汐雅看着上官漠,强忍着所有的委屈和泪水,心里想着不能示弱,摇头。
上官漠看着齐王扶着的自家女儿,明显动怒“齐王,你家小姐真是胆子包天啊,汐雅郡主是她能动手的,洛王是她能说的?真是家教不错啊?君臣之礼,女子之仪,都是还给师傅了?”
齐王颤抖的拉着自己女儿跪下“皇上,是老臣教管不严,请皇上息怒”齐王跟着上官漠多年,知道上官漠阴狠的脾气,这一来,自己女儿是彻底进宫无望了。
上官漠冷哼一声,罚齐王女儿跪在太和殿前,拉着汐雅回了太和殿,让侍女给汐雅收拾一下,确定没伤了,上官漠才拉着汐雅坐在坐榻上喝茶。
“雅儿,你别生气,朕一定好好收拾她”上官漠看着汐雅保证。
汐雅是被那女子说洛王的事气昏了头,现下自己打也打了,又被罚跪,那么多人看着,何况还是齐王的女儿,汐雅也不好在计较“皇上,汐雅没事了,不需要在做什么了,齐王是皇上的叔父,不好太过”
上官漠温柔的笑着“雅儿,真是朕的好表妹,以后也会是朕的好妻子,好皇后吧?”
汐雅听着上官漠的话,羞红了脸,没有在说话,只是喝着茶。
汐雅却渐渐感到疲惫,然后失去了意识。
汐雅睁开眼,陌生的屋子,汐雅感觉到手上的粘稠,低头一看吓得丢掉了手上的东西,汐雅满手鲜血,衣衫上也是,手里竟然还握着染血的匕首,汐雅余光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女子,汐雅忙跑去看,吓了一跳,竟然是齐王的女儿,身上全是鲜血“啊···来人啊”汐雅惊恐的大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