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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报复
作者:苏秦背剑 时间:2020-10-02 09:04 字数:6145 字

财政局就座落在广场南路的右侧,在它那装饰得极具现代化气息以及那种尽力想要显示出来的某种无形的而又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威的大门前,则是一片比较宽阔的场地,这一片宽阔的场地很是能够方便那些政府官员们每日所必然专用的高级轿车可以畅通无阻的且随意的出入。

透过两侧各站着一名站姿笔挺且双手笔直的贴在大腿两侧的卫兵的大门,在那高大的而又极富现代气息的新落成的财政局办公大楼的前方则是一片十分宽阔的院落,这片院落大得足以容纳下这座办公大楼内所有办公人员的车辆,包括轿车,摩托车,以及按比例来说那些仍是占着绝大多数的自行车在内,显然除此之外这一宽敞的院落还足以能够容纳得下的人数当不止于上千的人吧。

我穿过大门前那宽阔的场地,走向那道有卫兵把守的大门左侧的一道小门,当我走到门口时,那个站在左侧门旁的卫兵用他那犀利的目光迅速的看了我一眼,却并未见有丝毫的改变他那站的笔直的威武的姿势有任何的动向。

正在我想要迈进大门,用自己的目光在寻视着些什么时,忽然的从岗亭内传出一个果断而又坚定有力的声音。

“同志,您找谁”,对方既有礼貌而又保持着几分威严的态度对我说道。

我看向岗亭,见那狭小的岗亭内正端坐着两名卫兵,问话是从其中那名看起来皮肤比较黝黑的卫兵的口中说出来的。

于是,我便走向了那间狭小的岗亭的窗口处。

“我是来找吴德的”,我回答着刚才那名卫兵的问话,同时用眼睛瞟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那个略显文弱的有些书生气的长着一张雪白的脸的年轻卫兵。

“找吴副局长,那您请先登个记吧”,在他简练的说话的同时,他以一种同样简练的动作将他手中的一支笔和一本登记本递向了我。

我接过本子和笔,看了一眼那本子上的格式,然后拿起笔来,填上了我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日期还有吴德的名字。

填完之后,我将笔和本子还给了那名已经站起了身来的卫兵,他将笔和本子接了过去,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请拿你的身份证核对一下”,他对我说道。

于是,我便掏出口袋中的皮夹子,从里面将我的身份证件取了出来,并交给了他。

他接过了我的身份证,并在核对了之后,在确认了无误之后,他将我的身份证件还给了我。

并以一句比较有礼貌的话对我说道:“请拿好”。

我接过了身份证,将它在皮夹中重新放好的同时,我看见他也在我所填写的那一页纸上迅速的写了点什么,然后他将那页纸上的右小半边麻利的撕了下来。

“吴局长在二楼207室,请你出来的时候让他给签个字就行了”,他将那小半张纸条交给了我,并客气的对我说道。

我在接过了那小半张纸条之后,便转过身去向那座高大的新建起的有着恢弘气势的财政大厦宽敞的院落中走去。

在我走出了电梯,向二楼的过道走去时,我发现,在转向过道的旁边有一个接待台,在接待台内正端坐着一个无所事事的,正出着什么神,发着什么呆,不知道正在想着些什么的年轻的女接待员。

我并没有理会她,其实我也不想打搅她的思绪,于是我便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当我转过过道,走向第一间办公室的时候,我的身后却忽然的传来了那个年轻的女接待员因深感意外和失职时的那种内心担忧的询问的声音。

“同志,请问您找谁”?

我没有回答她,却看见了在第一间办公室的门上所标着的201的数字。

“您找谁,我带您去吧”,显然,女接待员感觉自己有些失职,而又极力想要弥补的赶到了我的身边。

我知道,这是政府部门所设立的一个专门为了方便来访者的职位,她除了做一些简单的接待与引见之外,还包括为各个来访者做些端茶倒水的服务,以及维护各个办公室内的整理和卫生的清洁状况等等辅助性的可有但却不可无的工作。

我还是没有理会她,我径直的向前走去,我在心里数着我所走过的每一个房间,而那个女接待员仍然是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

“同志,还是我先替您联系一下吧”?为了要挽回自己的过失,为了逃避掉因过失而将随之而来的上级领导的责备,甚至是奖金的扣发等等,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利益,于是她便带着些急促而又象是恳求的语气对我说道。

“不必了”,我说,我的心思并不在她的身上。

我继续的向前走着,数着身边所走过的每一个房间。

女接待仍跟随在我的身旁:“同志,如果是这样,那就请你离开吧,要知道你的这种做法是很不礼貌的”。

因为我对于她的置之不理,而已经致使她生了气的那位女接待员已开始用一种不太客气的语调对着我说道。

在“207”室的房门口,我停了下来,我站在门前,望着门牌上的标签,只见那上面写着“副局长室”几个端庄的正楷字体,那么,这就是吴德的办公室,已确定无疑了。

“你不能进去”,女接待见我并没有要敲门的意思,便急切地说道。

她快速的跻身上前来想要赶在我的前面敲响这间办公室的房门,不过,她还是晚了一步,我伸出的右手已经握住并拧开了这间房门的把手,然后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走进了吴德的这间宽大而又明亮的办公室,但我并没有心情去欣赏着这间属于他的宽大的布置的有些特别讲究的,体现着一个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的所有有意义的象征性手法的办公室,而是用我的眼睛急速的去寻找着吴德所处在的方位。

也就是说,我想尽快的看到他。

在我看见吴德正端坐在靠最墙里端他那宽大的办公桌前,坐在他那舒适的黑色皮垫的转椅里时,那个女接待员也跟了进来,就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没有去辨认我眼前的这个吴德是否跟十几年前的那个吴德在外形上有着些什么样的区别和变化,因为在我看见他的那一刹那间,我的愤怒已使我的眼前只有着一个我所十分仇恨的人的身影,至于其它的一切我都已视而不见了。

“吴德”,我愤怒的冲着他大喊了一声。

吴德正在批改着手中的什么文件,听到我这一声的大喊,他似乎是大吃了一惊。

他抬起了头来,循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来,却正好迎上了我那双含着无限怒火的眼睛。

透过他那副透明的近视的夹鼻眼镜后面所隐藏着的那双眼睛,可以看出,他正用着一种既感意外而又显惊异的目光打量着我,很显然他还并没有认出我来。

“财政局吴副局长,就不认识我了吗”,我边说着边向他一步步的走近。

在我向他一步步走近的同时,我看见从他那双惊异的眼睛中迅速的透射出了一种惊恐的神色,因为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这样怒气冲冲的来找他到底想要干些什么,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感到害怕。

“吴,吴局长,这个人硬是要闯进来找你”,那位女接待员见如此的情景便显得有些慌乱的走上前来对吴德做着解释。

我走近了他的身前,用双眼怒视着他,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眼前的这个吴德再也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又黑又瘦又卑怯的吴德了,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白脸微胖的,带着满脸红光的,官僚主义气息浓郁的,有着那种傲慢的有些不可一世的神气,而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夹在他鼻梁上的那副透明的带着金丝边框的近视眼镜。

他在我愤怒的注视之下,惊恐的缓缓的站起了身来,他看着我,脑海中正在迅速的盘旋着,并在不断的搜索着有关于我这个人在他脑海中的所有记忆。

“苏—醒”,终于还是被他想了起来。

“苏醒,老同学,多年不见了,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来,来,请坐”,顷刻间他便化惊恐为微笑了。

我可不理会他这一套阴奉阳违的虚假造作,我伸出了左手用力的抓住了他穿在身上的那件雪白色衬衫的衣领,并咬牙切齿的,以双眼圆睁的神色怒视着他。

“老同学,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可以好好说嘛”,他有些害怕了起来。

我用力的将吴德的头向我自己的身前拉近,使我们脸对着脸:“老同学,我来问你,九年前你对小欣做过什么”?

吴德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不由得一愣,掠过了一丝的慌乱,不过他却还是很迅速的恢复了他那固有的常态:“没——没做过什么呀”。

“没做过什么,你个王八蛋”。

我松开了握着他衣领的手,右手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他的面颊之上,吴德的身体重心向后迅速的倒了下去,摔倒在他的皮垫沙发内,他的眼镜已经掉落,并不知去向,当他在落稳之后,抬起头来再次的看着我的时候,由他的鼻孔内流出的那丝丝鲜血正在一滴滴的滴落在他那前胸的白色衬衫之上。

“老同学,我们真的没做过什么”,他仍在为自己辩解着。

可是这种似是而非的辩解却引起了我更大的愤怒,我冲了上去,伸出左手迅速的抓住了他的衣领,用力的将他拉了起来。

“起来,你这个畜生,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将他拉离了他的办公桌。

女接待员见事情不妙,便迅速的跑向了电话。

我对着吴德脸上又是一拳,吴德晃动着他的身体向后退却了几步,我再次的向前,提起右脚向他的胸口狠狠的踢去,于是吴德的身体就象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迅速的向后退去,并跌倒在了那排黑色的显得气派十足的靠墙边的沙发中。

看着他的狼狈相,愈加的引发了我要狠狠报复他一回的yu望。

“快,快,打人了,打人了,207室,快点”,我的耳畔传来那位女接待慌乱的打电话的求救声。

我走向那个躺在沙发中的吴德,伸出左手用力的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再次的提了起来,使劲的把他转了一个方向。

我对着吴德的脸又是狠狠的一拳,他摇晃着后退了几步,我紧追不舍,冲上前去,照着他的脸上又是狠狠的一拳,这一次他失去了重心般的迅速的后退着,在绊着了他身后的那张低矮的小茶几之后,他整个的身体便仰面的倒了下去,将那低矮的小茶几彻底的压散了架,同时也发出了一声比较巨大的声响。

当我再定睛看着他时,他已经躺在地上痛苦的扭动着,显得是那样的徒劳和无力,他的脸上除了先前流出的鼻血之外,又新添了从口中流出来的鲜血,外加那双已经有了些红肿的眼睛,和那胸前白色的衬衫上所映着的那个模糊的鞋脚印。

这时,门外已经有了几个围观者,他们将他们的头以好奇的方式探了进来,正以旁观者的身份幸灾乐祸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而显得无动于衷。

我走上前去,弯下身去伸出了左手,紧紧的扣住了他的衣领,我再次用力的将他拉了起来,我依然怒视着他,而他的表情已经变得无比的软弱,他正用一种几近哀求的目光看着我,希望我能对他不再动之于武。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心中的那股无名怒火还没有得到丝毫的平息呢,看着他那喘息着的细微的溢着鲜血的脸,以及那件沾满了点点红色血迹的白色衬衫时,我的心中忽然间便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感觉,说实话,我真想击碎他的这张看起来是如此可恶的脸。

正当我欲挥拳痛击他时,从门外闯进了两名挤过了围观人群的卫兵,他们冲进了屋内,迅速的奔到了我的身后,他们伸出了手来各架住了我的一只胳膊,使我动弹不得。

于是,我便使力的挣脱着他们“放开我”,我口中不断的这样叫喊着。

虽然在他们将我不断的向后拖动的同时,虽然在我不得不松开了那只本来是握着吴德衣领的左手时,我仍然在努力的尝试着去如何的完成痛击着他的yu望。

我看见,我的身体虽然被他们向后拖去了,可是,有另一个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却脱离出了我的形体,仍然留在吴德的身前,他仍然在不断的愤怒的挥动着他的拳头,踢起了他的腿,痛击着那个站在那里已经是毫无生气了的小人吴德。

我愣愣的看着那个从我的形体中脱离了出来的我,由于他的无形,他的透明,他的毫无质感,他的虚空,从而导致他的所有动作都是徒劳的,对于那个我们一起所痛恨的小人吴德却造不成任何的伤害。

我愣愣的看着那个从我的形体中脱离出来的自己,我真不敢相信我眼前所见的事情的真实性,而就在这顷刻之间,那个从我的形体中所脱离出来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是我的幻觉呢,还是我自己看花了眼呢,可是那短暂的一幕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我安静了下来,回味着那个已经消失了的影子。

这时,从门口围观的人群中又挤进了一个貌似保卫科长的人物来,这从他那从容不迫的有些高傲的姿态中可以判断得出来,因为从他的身上正透射着一丝高人一等的,有着些小领导的风范与作风来。

在这个人向我走来的同时,那名女接待员象是盼见了救星似的,赶紧的迎了上去。

“卫科长,就是他”,女接待带着几分痛恨的语气用手指着我对那位刚进来的卫科长说道。

于是,那位卫科长便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我的身前,他用他那自以为有着无限威慑力量的双眼打量着我。

“你想干什么,想造反了不是,连国家干部你都敢打”,他用那种吼犯人似的语气对着我吼道。

我只是怒气未消的,带着种蔑视的眼神看着站在我眼前的这位显得有些不可一世的小小的卫科长。

他见我并没有被他的威慑所震慑住,他便转回身去走向了吴德。

“吴局长,你怎么样”,卫科长立即转变成为了一种极为尊敬的口气并讨好似的对吴德说道。

吴德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对之于沉默。

“吴局长,您没事吧,要不上医院看看”,卫科长仍带着一种近乎于谨慎的讨好的语气对吴德说道。

吴德虽然是缓过了一口气来,但他仍然是显得那样的痛苦和无力,脸上除了痛苦之外,他几乎是用一种面无表情的表情看了卫科长一眼。

“吴局长,这件事我会严肃处理的”,他有些讨好似的,又有些安慰似的对吴德说。

可是吴德仍然是一言不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他就将目光转向了我,他有些默然的看着我,似乎他现在所承受着的只是一种突如其来的痛苦,而在这之前他却是毫无准备的。

卫科长见吴德注视着我,他便也转回了目光,含着愤怒的神气看着我。

“把他带走”,他冲着那两个正架着我胳膊的卫兵大声的叫道。

那两个年轻的卫兵听到卫科长的这一声令下,便架起我就向门外拖去。

“放开我”,我抵抗着,挣脱着,和他们僵持着。

“算了,让他走吧”,传出了一句吴德还比较微弱的说话声。

两名年轻的卫兵听到吴德的这一句微弱的话,便停止了他们对于我的强制性动作。

“吴局长”,卫科长在用一种惊异的目光看着吴德的同时,也用着一种不可置信的带着质询的语气对他说道。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很显然,卫科长在考虑着这其中所存在着所有的利害关系。

这个时候,那个女接待员走近了吴德,将吴德那副早已掉落在地的眼镜拾起来并递还给了吴德。

“给,吴局长”,女接待员在她的面前小声地说道。

吴德接过了她递来的眼镜,并将它重新的戴在了自己的鼻梁之上。

“你听到没有,让他走”,吴德这次用比较大的声音对卫科长稍带着些怒气的说道。

卫科长有些无奈的回过头来,用一种比较愤怒的目光看着我,他的眼光告诉我他所想要说出的而又未说出来的话:“小子,这次算你走运,要是下次,我绝饶不了你”。

“放开他”,可这却是从他的口中实际上说出来的话语。

那两个年轻的卫兵便松开了他们抓住我胳膊的手,于是,我便整理起因挣脱时而变得凌乱了的衣服来。

在整理完自己凌乱的衣服之后,我双眼定定得看着吴德,整个室内已是一片寂静,而隐在我心头的那股愤怒却依然的没有消去,但是在经过了那一阵疯狂的宣泄之后,我有了种痛快淋漓的感觉,那或许是我的某个灵魂出于对耻辱的无情报复之后的快感吧。

“吴副局长,我不会放过你的,咱们走着瞧”,我留下了一句想要让他明白的我和他之间的斗争是不可能就到此为止的话。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向房门走去,在门口,那几个围观的人群见我走来,便含着些闪避的意思散去,在他们为我所让出的空间里,我快步的走了出去。

我想我之所以到这里来,似乎只是想给什么人一个交待似的。

又或者是一种纯粹的报复吧,对于给自己带来了重大耻辱的人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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