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并没有加入什么帮派。主要是他们不要我。这都是阎有才这个变态搞的鬼。我听巩向前说,阎有才曾很明确的对那些头头们说过,不许收我做小弟。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孤身一人。除了我之外,整个所里还有一个人和我一样也是单身。他好像是叫冷傲然。我见过他和别人打架。他打架的时候眼神好象狗子哥的眼神,但他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冰冷,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加入帮派。莫非也是没有人要他。正好和我一起做伴。不过我曾试着和他说这件事情,不过,我刚一开口,他就走了。他说他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他也太酷了吧。
自从和李刚他们打了几十架之后,他们已经不会主动的惹我了。因为每次他们都是惨胜,占不到多少便宜,他们也就不理我了。倒是那个变态阎有才,有事没事找我的麻烦。大不了挨顿打。反正也习惯了。如果几天不打一架,反而觉得难受呢。
李刚他们六个人当中,只有巩向前和我还比较说的来。有很多事都是他说给我听的,毕竟他比我早进来两年。听巩向前说,他爷爷是一个修锁匠,他从他爷爷那里学会了修锁,更学会了怎么开锁。他就是因为给老大开锁时被送进来的。其实巩向前是一个好人。真的很滑稽,少管所里的人是好人。可这确实是实事。巩向前的胆子其实很小,而且他戴眼镜的样子也很是文质彬彬,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会是一个小偷。人不可貌相啊。爷爷曾无数次告诫我。
少管所就像是一个容器,我们则是容器里的虫子,而且是那种有毒的虫子。在这里,互相吞噬,直到最后一个人。这个过程就像是武打小说里说的培养毒蛊的过程。我们就是一条一条的毒蛊。每个人都比以前要狠毒许多。爷爷和我说过一句俗语,叫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把这样的一群人关在一起,能学好才怪呢。反正对我来说,我是学坏了,彻底的学坏了。我有时都不敢认自己了,好像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在村里听广播的时候,曾听过这样一句话,一个男人一生应该去的三个地方,军队,大学,监狱。军队和大学我是没希望了,而监狱,我现在不是就在监狱里嘛。我期待着我出去的那天,出去以后,我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不管我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但无可置疑的是,我在这里学会了很多,很多,足够我使用一生。看起来,世界上没有单纯的坏事。老子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藏。还有个老外也说,世界上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好事,一件是即将变成好事的事。
打架,无疑是我学会的第一件事。打架不能害怕,要冷静,要狠。我很羡慕冷傲然,他在打架时能那样冷静,那么狠。狠,不仅仅是对别人,对自己,也一样。当然,打架有很多技巧。李刚教会我怎样打人最疼,阎有才教会我怎样打人不会留下痕迹,冷傲然教会我怎样打架最有气势。气势,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它怎么来的。但是当我发怒时,我就会感觉到它的存在。当我面对一个对手时,我就会感觉到它的存在。因为气势的关系,我不会去惹冷傲然。我没有他的那种气势。那是一种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势,他好像随时都可能和你拼命一样。我也曾试着去学习,但是很遗憾,我没有学会。巩向前和我说过,他曾听到冷傲然评价我,冷傲然说我绝对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还说,我一定会学会那种气势的。时候到了,就一定能学会的。
挨打,是我学会的另一件事。打架难免就会挨打。可以说,打架和挨打根本就是一回事。没打过架的人可能不知道,挨打比起打人来,更加的耗费体力。你打别人一拳和挨别人一拳所花的力气是不一样的。还得感谢阎有才,要不是他革三差五打我一顿,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学会怎样挨打。尽可能的保护好自己,尽可能的节省体力,尽可能的少受伤,用最不重要的位置去挨打。可以说,不会挨打的人也不会打架。
怎样去弄钱,是我在这里学到的另一件事。比如去偷,去抢,去骗,绑架,勒索,收保护费。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合法的不合法的弄钱方式。简直让人大开眼界。刚开始的时候,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他们这种思想。后来就好了。这里的所有的人都在说这些事情,我根本无法避免。所以我说,能在少管所里还学好的人,绝对是圣人无疑。
弄钱的时候,怎样不被人发现,是我学到的另一件事。每个人的口中都有自己最辉煌的案例可供学习,还有那些早就流传在少管所的高人的案例,和世面上流行的MBA成功案例一样,每个都是典型,每个都是经典。更重要的是,每个都有可操作性。不像那些MBA案例,都是特例,如果你按图索骥的话,除了赔光家底,不可能发生其他的情况。
在这样的大好环境下,如果还学不会的话,那只能说你笨了。我自认为我还不是一个笨蛋。所以,我很幸运的学会了。所以,我很不幸的学会了。我不知道我学会的这些东西,究竟会给我带来什么。可是,如果换了你,你会放弃吗?我是不会的。除了这些,这里什么也没有。我不想让自己最好的时光就这样虚度。至少,我还学到了些什么。哪怕我学到的这些会把我送进地狱。
少管所里的生活还是很悠闲的。至少比起打工的时候,还有一个地方睡觉,有人一日三餐管饭。眨眼间,半年过去了。还是没有狗子哥的消息。不过夏老师倒是说了件和狗子哥有关的事。那个包工头被人打了。腿断成了三截,腰也断了。这模样就和杨大叔的一模一样。警察怀疑是狗子哥干的,可是没有证据。而狗子哥也不知去了哪里。只好不了了之。
想起杨大叔,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爷爷来。不知道爷爷要是知道我进了少管所会怎么样,但愿爷爷不要有事吧。
陈不凡真是一个典型的狗头军师。听巩向前说,李刚就是听了陈不凡的话去抢劫,才被送进来的。这从每次打架就能看出来。陈不凡这小子每次打架都躲在最后,等到李刚把人打倒以后,他才出来踢上几脚,占点便宜。要是看到李刚被人打倒,第一个跑的,肯定是他。可不知为什么,李刚还是信任他。只能说是李刚傻了。
姜波也不是个好东西。典型的两面三刀。实在是他和李刚住在一起,不得不巴解李刚,要不然,天知道姜波会怎么把李刚卖了。
王建兵和廖学强都是很普通的人,没什么打志向,每天就是混日子。看上去,这一辈子都是当小弟的命。
李刚他们六个的这个小帮派好像叫青狼帮。可是由于这里有关老大叫狼哥,他们不敢叫青狼帮了,一时间又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名字,结果,隔壁的热血帮就给他们起了个黄狗帮的名字。为此,李刚他们没少和热血打架,可他们人没有热血多,每次都输的很惨。
说起狼哥来,他可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见了谁都是一脸的笑容,很亲切。可是打起人来,那简直就和魔鬼复身差不多。我见过他打人。前一秒钟还笑容满面,突然就一拳打了出去。我在旁边可以听到很清晰的骨头断裂的喀嚓声。狼哥打架的样子还真像是狼。满眼的血丝,那凶狠的目光就像他是一个野兽。一个饥饿中嗜血的野兽。打完人之后,他又会变会原来的样子,那么和蔼可亲。我想起了家乡的俗语,咬人的狗不叫。狼哥和冷傲然就是不叫的狗。我甚至都有些期待狼哥和冷傲然的那场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