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潘巧云暗算柳漳沅
柳漳沅打着哈欠从家里走了出来。现在他的主要任务是挖野菜喂那十多只兔子。他看了他们,没有说话而是一屁股坐在漳福的那棍条子上,用手搓弄着惺惺的双眼。
“小子,还没醒过来”贺更笑着说。
“谁象你样整天无觉睡冯大爷还没来?”漳沅又是一个哈欠。
“他比你还安时几点了?”贺更又问。
“出来时,还差十分钟就到四点了”
“今又不挖菜去了?”镰刀头问。
“今头午挖了不少,等凉快凉快后再去。”漳沅说,切,在位秀儿的身上挖了不少。“先听冯刚大爷个小段”
“怎么不去你光祖老爷爷那去听他的了”广明笑着说,他又开始了另一个篓子,而商四十八的那个半载篮子还没有做完呢。
“他还敢去?”镰刀头冲漳沅笑了一下。
“又向他的锅里扔泥包子了?”广明笑着说。原来放羊的光祖老汉住在羊圈对面的那间圆形平顶的颇象炮楼子的房子里,他又在临林搭了一间无门的小伙房。一天,他们几个趁他放羊在外之际,就和泥包了泥包了和泥馒头给他放到了锅里,弄得他生气。
“这次倒没有。让他自己说”镰刀头又笑道。
“有什么好说的,太没面子了”漳沅不好意思地说。
“小毛孩子还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镰刀头笑着说。“那晚不是我找到他们那儿,他们还不敢回来”
“他竟讲一些鬼和狐狸皮子的事,吓得我和燕玲子姐不敢回来亏了还是四大爷寻到那里从那我再也不去他那间破屋了。”他说。“他讲是啥,还不如冯刚大爷讲得好呢”
听完他的话,那四个人哈哈大笑。
漳沅人小眼尖,远远地就看见冯刚老人一手扇着折扇一手提着个马扎子沿苇塘旁的那条小路缓缓走来。他穿着白色的跨肩背心和她老婆给他缝的浅色的粗布大裤衩子。远远望去,他长得慈眉善目;若不是走得进了看到他左腮上的那条长长的刀疤谁也不相信他曾经干过那么多的事。无论对大人小孩,他总是笑哈哈,剃着发亮的光头就纯像一个弥勒佛。商四十八看到他来到近前,连忙站了起来。冯刚向摇了摇,他就坐在了自己的马扎子上,之后四十八才坐回自己原来的地方。
“冯老哥,再来一段”镰刀头迫不急待地说着,递给了他一支自己卷得喇巴烟。他是一个标准的听书迷。贺更子也是如此。
冯刚点上了烟,慢慢吸了一口,然后笑哈哈地说。“也没有什么多少好讲得了我才有多少故事呢?”
“冯老哥您就别再卖关子了”贺更子说。“别钓心了昨儿那段不是您老没讲完吗?”
冯刚笑了笑,却对漳沅说。“快开学了吧”
“老师还没找到,还开什么学”漳沅说。村子已经把村东头原先柳家的家庙也叫做长柳寺————曾经当过仓库用————改做学校办小学让那些未满十八的没上过学的读书。
“不是要请你们家连祖老先生做先生的吗?”冯刚又问。连祖、光祖和外号叫老猫的文祖是目前柳姓的辈分最高的。连祖和文祖是亲弟兄俩,也是当初柳老太爷的两个最小的儿子;广明老汉的爷爷为长,而漳沅的曾祖为次。而光祖则和他们是再从兄弟,说起来和广明他们恰到五服上。
“我七爷才不干呢?”广明说。其实广明受支部书记的委托曾去劝过连祖,可倔强的连祖老头对他说————他们填了我们家的河,平了我们家的山,拆了我们家的房,占了我们家的庙不说了,现在让我去教他们的孩子门都没有。我们家是地主,可那是从太始公起一辈一辈过起来的,他们凭什么?说到打仗,我们家打鬼子打国民党死的人也不少。当初我们救他们的时候怎么不说,反过头来说打倒就打倒。若只教我们柳家的孩子我早去了。怎么教好了他们的崽子再来治我们。广明子你告诉他们,有本事把也治得跟光祖样的,就是把我毙了我也不干他现在没事整天在家里就凭着记忆画那幅柳家大院图,其实他真正在乎是占了家庙和烧了柳家那么多的古书还他祖父的手泽尤其他老人家临的兰亭集序。
而广明接着说:“他老人家现在眼都花了,就是毛笔也几十年没拿了,何况用粉笔呢”
“我懂”冯刚若有所思地说。
“冯老哥,快开始吧”贺更又催着说。
“好吧”他一下子合上折扇,清了一下嗓子。“自古姻缘天定,不繇人力谋求。有缘千里也相投,对面无缘不偶。仙境桃花出水,宫中红叶传沟。三生簿上注风流,何用冰人开口?说的是人的婚姻乃前生注定,非人力可以勉强的。今日就听老汉我从《古今故事》上看的故事,叫做《乔太守乱点鸳鸯谱》。若问这故事出在哪朝哪代?哪个地方?这出故事发生在大宋朝景佑年间杭州府。话说有个人姓刘名秉义,是个郎中,老婆谈氏,为他生了一对好儿女————”
正在漳沅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燕玲子背着一个篮子,拿着一把镰从家里走了出来。她虽然才只有十六岁,可是她已经长得非常美丽了就象一枝花。她的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桃花一样的腮上各长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一笑就会露出来两个可爱的小虎牙。长长的秀发,婀娜的腰,挺拔的乳房,丰满的臀,那几个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家伙都被她迷住了,只可惜同产于一个柳家族,只有远观干眼馋的份。她穿着大裤叉和红色的半袖背心,粉嫩的胳膊和腿真使人想到弹风就破。
她来漳沅身旁,没有说话而是用光着小脚丫穿着凉鞋的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坐在条子上的屁股。
“干啥?听说书”
“听什么书挖菜去”
“等完了再去”
“你不去,我自己去”她撅起了小嘴。“我以后再不和你一快去了”
“好好”他站起来,跑进自己的家里。
镰刀头对着令他骄傲和自豪的女儿笑了笑,而贺更却干咽了一口唾沫。一会儿,漳沅也背着篮子拿着镰刀出来了,他们一起沿着小胡同向南走去。
他们看见柳漳停那白净圆脸的老婆潘巧云正坐在她家大门口却是广次家的那棵大槐下衲鞋底,而她的那个可爱的十一岁的女儿美霞却在一边玩拾小沙包呢。潘巧云也看到了他们。她笑迷迷看着燕玲说:“到哪儿,燕妹子?”她长得确是是漂亮,虽然她想把她说给自己娘家弟弟的试图失败了,但她看到燕玲仍非常喜爱。
“挖菜去”她笑着说。
“美霞子,跟你姑和叔也给我们的小猪挖菜去吧”
但是美霞却摇了摇头。
“既然不愿意和我们一块去,我们走了”燕玲子看了美霞一眼就和漳沅走了。
“你这妮子,前几天还好好,为啥不去了呢?”她白了一下女儿。
“我才不呢”她嘟哝着。
“他们欺负你了?”
“没有”
“那为啥?”
她看了一眼母亲,说:“上午,漳沅子叔往我尿尿的里边尿尿,尿得我这里头涩疼的。我才不和他们一块呢”
“真的”
“嗯”她点了点头。
“这个鸟东西,”她低声嘀吐着,“毛还没有,就胡扑弄。有空我非得收拾你一下不可”她狠狠地瞪了他的背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