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男人内心深处都还只是一个小男孩儿!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在我看来这句话纯属扯淡。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究竟算是男人还是男孩儿,穿着成人的服装却整天做着孩子般的事,也许我的世界就是这样。对于追求女生来说,男人看重的是现实的利益和撩人的欲望,而男孩儿看重的是那虚无缥缈、灵犀相悦的爱情,就这点来说,我还可以划入男孩的行列。
逃课逃久了已经不习惯上课的感觉,几百人坐在一起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做着无聊的事打发时间。而老师一个人在讲台上激动地把备好的课讲给自己听,怎么想都觉得很傻。不如在电影院里的感觉好,几百人都专心于一件事情,并且为同一个故事惊慌、恐惧、欢喜、悲伤。在宿舍我上课算是比较勤快的了,八门课我只逃四门,而且全都是公共课,专业课我从来不逃的。左伟从开学到现在八门课都上了,而且是每门课上一次,一共上了八次。并且骄傲的说:“结课的时候再去一次就可以了,老师够有面子了!”左伟逃课是因为他比较忙,忙着陪她女朋友上课。他女朋友视学业为生命,并且要左伟鼎力支持她,左伟受宠若惊的答应了。之后,左伟便要每天早起给女友买早餐,然后到教室占考前的座位,有时候还要帮女友记笔记、写作业。左伟是学文学的,而他女朋友是学化学的。左伟文学、化学兼修,我们称他是宿舍最有“文化”的。上完第一学期,我们问他学到了什么时,他意味深长地说:“元素周期表是门捷列夫发明的,不是爱迪生!”我们都激动地快要哭了,纷纷称赞他太有学问。由于左伟化学学的好,所以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挂了三门专业课。当然他还是参加了文学院的考试。按学校规定本来应该留级的,可左伟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终于补考通过。
马哲课使所有课程中逃课人数最多,也是逃的最心安理得的一门课。时间长了,反而去上马哲课成了一门罪过。如果谁偷偷地去上了马哲课,回宿舍都好不意思跟别人说,简直是件很丢人的事。周二下午,当我们都决定把马哲课睡过去的时候,班长突然跑到宿舍说下午马哲课辅导员点名。这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可对于李浩这样的睡觉能手来说简直就是噩耗。不过也没有关系,即便爬在教室的桌子上他一样可以鼾声如雷。这是我第一次上马哲课,老师是男是女我都还不知道。听说是为师太,听说就够了,我真的不想亲见。
来到大阶梯教室感觉就是不一样,好几百人唧唧喳喳的像是一锅快要熬糊的粥。我们宿舍几个人都跑到教室的最后两排找地方坐下。坐在最后一排,一眼望去全都是一张张不停开合的嘴巴,声音大的几乎把房顶掀开。我想这也许就是我不愿上大课的原因吧。快上课的时候辅导员赶到,开始点名。教室里终于可以安静片刻。阶梯教室一共坐了二百来人,我无聊的等待着念我的名字。正在我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听到辅导员喊道:“尚可欣”,一下子就精神了。
“到!”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传到我耳边,我顺着声音寻找着。发现可欣坐在右边第四排的位置上,一个人在静静地看书。我要不要过去呢?我疑虑了着,以至于辅导员点到我名字时我都没有听了。李浩用手肘撞了我一下,说:“叫你呢!”我恍然之下不知道说什么,兀地站起来说:“什么事?”
老师迟疑了片刻,似乎有点疑惑,然后不知所措地说:“没……没事!”
“哦。”我点了点头坐下,全场鸦雀无声!
老师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点名,而我也继续想我的心事。
“要不要坐过去呢?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她旁边的座位正好空着,简直就是给我留的。可坐过去要说些什么呢?她知道我本来有座位却跑过去和她坐一起,她会怎么想呢?算了吧!要是让珂珂看见我就死定了!”我胡乱想着。
“尚珂珂。”辅导员点名道,“尚珂珂……,尚珂珂有没有来。”
“张老师,珂珂病了!”一个女生站起来说。老师在纸上划着什么,然后继续点名。
“珂珂怎么又没来呢?”我琢磨着,“难道不知道点名的事情?”
老师点完名之后又讲了一通不能逃课的大道理,然后离开了教室。而我却一直在思考着要不要过去和可欣搭讪的问题。还有一分钟就要上课了,再不过去就没有机会了。可就这么过去太不好了,我急中生智,站起身来从另一边走出了教室。
上课铃响了,老师走进了教室,而我还在楼道里面踱来踱去。大概上课有五分钟以后,我急忙的跑到教室门口,然后对正在讲课的老师说了声:“对不起,有点事情所以来晚了。”老师受宠若惊,居然有学生因为上课迟到而道歉。赶忙对我客气的说:“没事,赶快找地方坐下吧。”我说声谢谢,就朝可欣的位置走过去了。
“你好,这里有人坐吗?”我礼貌地问。
可欣一直在低头看书,这时抬起头看看我,说:“没有。”
“哎!是你啊!”我假装刚认出她来。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示意让我坐下。我发现老师还在看着我,我赶忙坐下。回头看看宿舍的哥们,他们一个个都看呆了。
老老实实地听了一会课,觉得好无聊。可欣一直都在看书,似乎没有和我说话的意思。于是我厚着脸皮开口问她:“嗯,你看的什么书啊?”
“啊?哦,《娜娜》。”她说着,把书皮展开给我看。
“哦,喜欢看外国小说吗?”
她迟疑一下,说:“还可以吧,感觉比中国人写的小说细腻。”
“哦,喜欢那种细腻的感情,还是一切细腻的东西呢?”我问她,心里庆幸终于可以谈到她自己了。
她又是思考一下,似乎她说每句话都要思考片刻,然后说:“差不多吧,喜欢小说里细腻的心理描写。也比较喜欢细腻精致的东西。”
“比如说呢?”
“没有什么好比如的,就是精致的东西了。”
“哦。”我感觉似乎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可欣就要重新拿起那本书。
“嗯,你会游泳吗?”我实在想不到什么有趣的话题了,竟开口说出这个。
可欣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我,说:“游泳?会啊。你也会吧?”
“呵呵,我不会。”我不知道说什么了,尴尬的场面。
“我以为你要请我去游泳呢?”可欣说。
“嗯……,现在封校出不去啊,学校也没有泳池。以后吧,以后请你游泳去。”
“你都不会游。”可欣疑惑地说。
“你可以教我啊,拜你为师吧。”我做出一个要拜师的动作。
可欣轻轻地笑了一下,说:“好啊。”
“你学什么专业的?”我问可欣。
“我吗?舞蹈。”
“舞蹈!”我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可欣。
可欣微笑着说:“不信吗?”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可欣,然后笑着点点头,说:“信。你跳什么舞啊?”
“芭蕾!”可欣轻描淡写地说着,我却更惊讶了。
“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会跳芭蕾的女生。”
“是吗?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不会游泳的男生。”
我感觉有点窘,笑着回答:“很荣幸啊!怎么说也是第一个呢!”
“你很乐观啊!”
“呵呵,我这样失败的人不乐观估计都活不到现在了。”
“你怎么失败了?”
“不会游泳算吗?”
“嗯,算吧!”我本以为她会说不算呢。结果她居然这样说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沉默了一分钟,我想到邀请她吃饭。正当我要开口说的时候,她突然问我:“你是我表姐男朋友吗?”
我怔了一下,说:“为什么问这个?她给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只是问问。”她淡定的回答。
“嗯……,我和她只是朋友吧,关系比较好而已。我也没有追过她啊!”我为自己辩解着。
“哦。”可欣轻描淡写的应和着。
她一提到珂珂,我总觉得心里有愧,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说实话,我和珂珂真的不能算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没有主动约过她,没有给她买过礼物,没有对她说过甜言蜜语。自从我认识她那天开始似乎一切都是很自然的样子,我有事情会找她,她有事情也会找我。我有时和她在一起时是一种心不在焉的状态,而她却什么都不在意。一切就顺其自然的发展着,直到有一天我开始对我俩的关系感到担忧。走得太近也许真得会出问题,于是我开始故意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至于说我喜不喜欢她,只能说没有感觉,一点感觉都没有。也许是太了解,也许压根就不喜欢。
正在我思考要不要请可欣吃饭的时候,下课铃声响了。所有人都涌出了教室,几乎所有人都只上一节课就跑了。可欣收拾东西对我说:“我要走了。”我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忙站起身来让道,并问她:“以后的马哲还上吗?”
她想了想,说:“不知道,那要看老师点布点名吧。”
“哦。”我木然的答应着。然后看着她从我身前掠过,渐渐远去,走出我的视线。我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