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朱诺安的王女
大陆东方的朱诺安王国,是一个力量与魔法交汇的国度。这样的国度中,必然有着犹如天上繁星般的英雄传奇。人们为了追寻梦想而踏上旅程,为了守护所爱而站立在战场之上,然后,获得永世的幸福或是安眠……
18岁的公主凌凉,居住在绿色的园林——四叶宫中。这并不是豪华光鲜的宫殿,仅仅是她的父亲改建的一处旧贵族的庄园。她的父亲凌通是这个国家的第20位君主,即位五年以来,一直把这个独生女儿当成掌上明珠一样看待。然而她可不是平常大富大贵人家那种俗气女孩。在国王还没有成为国王的时候,他是军队中最被先王李圣德信赖的一员武将,为人宽厚,作战勇猛,个性强烈,爱憎分明。别的国王都是多子多福,但凌通就只一心一意地培养着唯一的女儿。凌通即位之后,凌凉就向父亲要求搬离王宫,自己到外面独居。国王将城西的旧园子买下来,稍加整修送给女儿,凌凉就这样脱离了父亲的羽翼。
凌凉是不容置疑的美女,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这样认为。朱诺安东海岸的姑娘普遍都很漂亮,就是在美女如云的朱诺安魔法学校,她也算得上出类拔萃。她在睡前喜欢将自己的身体在温热的泉水中完全舒展开来,在温泉的滋润下,她的肌肤如同丝缎般光滑柔嫩,刚刚发育成熟的身段也几乎无可指摘。未施粉黛的容颜好似夜空中微微放光的玫瑰星云,那是浑然天成的宇宙之美。大胆而不俗艳,娇媚却不刺眼,有一点点甜味,却又不会太过浓烈,毕竟还是18岁的青春少女,浑身都萌动着自然的气息。
天色入夜,凌凉悠闲地浸在水中,后背靠在泉水岸边的石栏上,肩膀以上露出水面,抬起头来仰望碧澄澄的星空。最近的空气一直都很清新,星光显得明亮了许多。“只有这星空才最适合我,不过谁来陪我看星星呢?”她自言自语着。
星空当然没有回答,这些顽皮的夜之精灵们贪恋追逐四处流动着微光的小小飞虫,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地面上少女的祈祷。
“18岁了吗?”凌凉仿佛觉得自己正在发生某种奇妙的变化。事实上这种变化在六年前已经开始了,不仅仅是身体,连心灵也跟着不断改变状态,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第二天会变成什么样子。这几年来几乎一年变一个样子,个子高了,胸部一年比一年坚挺,腰腿的线条也逐渐圆润柔顺起来,只是这样的美人,一直一个人居住在庄园内,寂寞的感觉不免会暗暗侵入她的心灵深处。封闭的院子能封住她萌动的少女之心吗?
“如果她在就好了……”仿佛想到了什么,公主双手扶住石栏,直起身子。发丝随着夜风甩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带得几粒晶莹的水珠也翩翩起舞。抓起摊在池边的浴巾裹住身体,她穿过一道不长的走廊,回到自己的卧室中。公主的卧室陈设并不复杂,除了低垂着纱帐的床铺,就是三个红漆木制衣柜算是比较重要的家具。卧室中央的空间很大,大约能容二十多人一起席地而坐。这里原本是旧庄园主吴扬的会客厅,公主将半间客厅改成通往露天温泉的走廊,另半间就做了自己的卧室。朱诺安东部遍布着天下闻名的温泉,传说是史前的神明降临在这里,才带来了这一串串明珠一样的温泉链。没有一个朱诺安东部的少女不喜欢温泉,也是因为如此,这里是出了名的美女如云。凌凉喜欢在睡前尽情地泡一泡温泉,驱逐一整天的疲劳,然后毫无牵挂的进入梦乡。但是今天却有些奇怪,她总是在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以至于根本无法安稳入睡。
“也许是孤独吧……”她想。
穿上白色短袖衬衫,米色紧身背心和银灰的百褶短裙,将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擦干,公主拉开卧室的门,双脚飘飘悠悠地往外走。四叶宫中住着的不仅公主一个人,侍女和仆役之类加起来还有二十来人,然而由于公主独特的个性,她们并不总是服侍在公主身边。公主见到她们每一个人,都什么话也不说,侍女们也不敢多问,当公主走到正门前,正要拉开门闩的时候,仿佛被什么刺中了一样,手指停在门闩上面一点点,没有落下去。门外却响起了叩打门环的声音。
凌凉和她的密友之间有奇妙的心灵感应,仅凭借叩打门环的节奏,就能判断出来者是谁。门外的叩击声是两段一长,她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大门发出生涩的扭动声,随着视野的开阔,出现在门前的是一位和公主差不多大的少女,身着浅蓝色背心和白色斜裁的短裙,裙摆和袖口处都缀着晶亮的珍珠,下面穿一双珠光蓝色的凉鞋,露出莹白如玉的双脚。短背心遮不住的纤细腰肢,丰满得好象要从衣服里跳出来的胸脯,以及最关键的,让人看一眼就舍不得挪开目光的绝美容颜,甚至比公主还要亮丽几分。公主的身材已经不矮,而面前这位少女比公主还要再高一点点,加上凉鞋有点儿跟,更是显得身姿挺拔,简直是完美的身体曲线。
“我就不该穿平底鞋出来……”凌凉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平跟凉拖鞋,苦笑了一下,“纱绮……为什么这么晚了……”
“因为不放心公主……”被叫做纱绮的少女拥抱着凌凉的肩,“不适应的话,就搬回魔法公会我们一起住也可以的。”
“谢谢,但是我不能搬回去,身为公主,我应该留在自己的住处。父王说,我不能总在你的羽翼下被保护着。”好像要推开纱绮的手臂,却又没有使用任何力气,反倒任性的倚在她的怀里,在她面前,公主就像个小孩子。
“一个人不会寂寞吗?”
“当然会,可是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你天天在这儿陪着我。”
“不过,有人可以整天陪着你啊。”
“你是说那些仆人和侍女们?不行不行,她们更热衷于恪守礼节,很难像朋友那样相处。”
纱绮放开了凌凉的肩膀,两只纤手拉在一起,两双轻柔的脚步穿过院子的回廊,来到公主的居所门前。“今晚可以陪我吗?”公主把樱唇靠在纱绮的耳边,轻声道。
“来了就是为了陪你啊,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你我就做不了事情,非要亲眼确定你一切平安才好。唉,我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
两人坐在水池边上,将双脚浸入温热的泉水里,一起抬头望着天空。
初夏的夜清清凉凉,一阵阵轻柔的小风亲昵着少女们的脸庞,又像温驯的小宠物在少女的手边盘旋打转,不时地在她们的手腕上蹭蹭痒痒。凌凉的两个手腕上都戴着苹果绿色的腕饰,上面用银丝线镶嵌着两个精巧的螺旋状图案,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图形,好象宇宙间某种还未被感知的文明的暗语。她从未摘下过它们,所以几乎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腕部——这女孩身上纤巧迷人的精华,不过可以想象它们对于公主来说拥有非同寻常的意义。纱绮拾起凌凉的手腕,双手合在那个腕饰上,闭上眼睛。
“这样让我感到很安宁……”纱绮低声道。
“为了成为魔法使,这两年太辛苦你了,我的妹妹。”凌凉看到纱绮突然变得如此楚楚可怜,也不由得心中酸楚,一把揽过纱绮的腰,将她牢牢的搂在怀里。姐妹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在夜色中微微的颤抖着。
“还好,修行快要结束了,我想我是不是应该放松一段时间了。”纱绮的脸靠着公主的胸脯,手指在公主的玉臂上轻轻描画着,“好久没有陪他了,真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纱绮,真的有男朋友吗……”公主说。
“小时候一起玩的伙伴,分开都好多年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看他。”纱绮说。
“真的是那样吗……”凌凉显得有些惆怅。
明月挂上院内最高的一棵银杏树的枝头,月光下的池塘闪闪发亮。两位少女面对面躺着,手拉着手,脸贴着脸。少女的体香混合着温泉的热气在夜色中渐渐挥发开来。
“有我在就足够了……”公主的玉臂不知什么时候攀上了纱绮的粉颈,微微翘起的樱唇也贴上了纱绮已变成桃红色的脸颊。
“不要……这样……吧……”虽然纱绮嘴上一个劲的想摆脱,身体却好像被无形的锁链缠住一样,完全无法拒绝,任凭公主在她的唇上深深的吻下去。
“为什么……我会让你吻我?”遭受强吻的纱绮仰面躺在水池的边沿,闪闪的双眸和夜空中的星星交相辉映。
“我也是不由自主……”公主嗫嚅着闭上了眼睛,夜风如公主的芳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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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通对自己的女儿甚少过问,不是不关心,而是这只雏燕早就应该离巢单飞。朱诺安的王女,本就不该娇生惯养。但是,女儿的事情,毕竟让做父亲的放心不下。
“她已经18岁了……”凌通在他王宫的会客室中叹着气,“为什么我会感到如此不安?”
“你庸人自扰。”在一旁很不客气地说话的,是一位略为矮胖的中年男子,约四十五六岁年纪,面色偏白,胡须刮得很干净,眼角已经布上细细的皱纹。看他的深褐色长袍,是一位文官。凌通瞄了他一眼,“陈武,我难道真的不适合做父亲?”
“这世界上没有比你再好的父亲了,可惜你是国王,而小凉是公主。”陈武面无表情地说。
凌通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把茶杯放回原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隔着两个街区,就是那座翠绿色的园林,在灰色的砖瓦丛林中格外抢眼。“小凉快18岁了。”他自言自语道。
“她对自己的生日不是一直很淡漠吗?”陈武问。
“你知道,我们家一直都没什么排场。这几年她生日当天都是请她的几个好朋友一起过,然后才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所以呢,今年我也不想太干涉她。算了,喝点酒,男人的生活里不能缺少酒和音乐。”中年的领袖拍了拍搭档的肩膀,“要什么酒?”柜子里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各地的名酒,这似乎是整个屋子里唯一能显出贵气的地方。
“高兹玛的大星团特酿。”陈武说。
“高兹玛的酒喝多了不好。”凌通摇摇手。
“我的内脏都是铁打的。”陈武拍拍胸口。
“恐怕你的脑袋已经被酒烧得有些晕了,最近还是多休息休息吧。”话虽这样说,凌通还是给两人都倒了大星团酒。
陈武好酒,却不胜酒力,高兹玛的酒浓烈惊人,陈武只三杯落肚,面色就开始潮红起来。凌通知道他这个搭档的性格,强硬,固执,不服输,但是格外关心人,只是对自己颇为放纵。让他喝起酒来,会喝个不醉不归,到时候收拾起来挺伤脑筋。国王的部下中有些个性和才干同样锋芒毕露的家伙,上半辈子在刀枪丛林中周旋的凌通走出战火之后要投入到这种人际关系的罗网之中,他也只能以自嘲的苦笑面对。凌凉总是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以后怕又是一个让人又哭又笑的闹事分子——不过话说回来,十九世留给凌通的这个国度,不是一个太平祥和的国度,边界仍然有敌人时常进犯,十九世时期遗留在各地的叛乱武装和割据势力也并未扫平。凌通即位伊始就着手平定这些反乱烟尘,用兵五年,多有建树,那都是这些看上去花样百出的家伙拼出身家性命抢下的功劳,没有他们,现在凌通可没办法在这里安然饮酒谈天。现在朱诺安还不算完全太平,但凌通有信心在下一个五年之内还给臣民一个和平稳定的新国家。
但是在这之前,自己家的事情还是不能不管……
“你女儿……小凉……她一定得嫁一个好男人,得嫁一个当世的英雄,将来……守护这个国家……都靠他了……”醉醺醺的陈武倒在桌子上口中念叨着,朱诺安人大多受到市井中流传的英雄美人传说的影响,心中满是对英雄的憧憬,陈武也不例外。小凉当然是美人,不过要和她相配的英雄是什么样子,不问她本人谁也不可能知道。
“我知道你很累,但是也别喝这么多。我是劝不住你的,不过你要睡的话,还是回自己家好好睡,有老婆陪着多好。”眼看着陈武像平常那样连喝醉酒都不忘叮嘱他的家事,凌通苦笑着叫来侍从将陈武半扶半架地拖了出去。他将被送上一辆车,直接拉回自己的住所。
送走了陈武之后,凌通带上门在屋里踱步。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很熟悉,清脆的鞋跟叩打地面的声音,可以分辨得出来者小跑的步伐。“穿着高跟鞋就别这么跑了,要是摔了多不好,哪里像个公主的样子……”凌通这样想着。
“父王,小凉来看您了!”凌凉一边在外面敲着门,一边说道。
凌通说声“进来”,侍从便拉开房门。凌凉像只衣羽光鲜的文鸟,欢快地飞进了父亲的怀抱。见到许久未见的女儿,凌通欣喜地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才放下。
“小凉,怎么突然有时间来我这里啊?”凌通问。
“人家的生日快到了嘛……18岁,要成人了哦……”凌凉眨着眼睛撒着娇。
“你不是说过,生日的时候喜欢和朋友们一起过,不希望我们打扰吗?”凌通笑着问。
“今年不一样,不一样啦!”凌凉甜甜地摇着父亲的手臂,“我不想比纱绮差啦!”
凌通知道女儿和纱绮一直都是亲密无间,彼此也有明里暗里的比照。这次小凉又是什么地方羡慕了纱绮呢?
“纱绮是很好,可是你想要什么呢?”
“纱绮说她有男朋友呢……我也想要……”
“什么?你想要男朋友?”凌通不禁一个寒颤,“这什么招呼也不打,怎么想起要男朋友来了……”
凌凉嘟起小嘴扭过头去:“就作为人家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哪儿有要男朋友当生日礼物的……而且也不好找啊,全国这么多男孩子谁知道你中意哪个?再说人家愿意进宫来陪你这娇气的公主吗?”
“我才不娇气。”凌凉挥起右臂,挽起袖子来,“我是您的女儿啊。”
的确,公主从小就没有娇生惯养。16岁的时候还和很多同龄女孩子一起到魔法公会进行魔法使的修炼,无论是体格还是魔法力都受到严格的锻炼。不过在最后的考核时,比纱绮略逊一筹而没能当上几千人中才能选出四个的魔法使。即使如此,她也算是朱诺安少女中的佼佼者了。说到朱诺安的魔法公会,那几乎是维系着整个大陆安危的重中之重。300多年以前,旧秩序被毁灭,大陆上群雄林立,众多王国互相攻伐兼并,所有的力量处于无序状态,人们沉迷于杀戮,猛禽怪兽四处作乱,大地一片混沌。众多割据势力中,东海岸有一个国王朱开治花了20年时间,获得六郡土地,收集四海奇珍建成一座高大的祭坛,并且连续祈祷了七天七夜。传说中,朱开治的虔诚打动了神灵,四位掌管元素之力的神官飘然降临人世。神官们运用各自的魔力扫荡了大地的污浊,制服了作恶的凶兽,而得到神的佑护的朱开治,也率领自己的队伍,一连征服了三十多个小国,统一了这片广阔丰饶的土地,建立起领土广大的朱诺安王国。四位神官在显示完威力之后便从人世间消失,但却留下四位纯洁的少女作为他们的代言人,从此被称为朱诺安的魔法使。朱开治在祭坛的原址上修建了王城,在神官降临的地方修建了魔法公会,以世代纪念守护神的恩泽。魔法公会历经六次大的改建,如今已经是城内最宏伟的建筑,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人为了学习魔法都纷纷投入门下,特别是妙龄的少女,都将进入魔法公会总会学习视为自己的毕生荣耀。不过这一切的缔造者朱诺王一世朱开治,却在晚年因为追求魔法的精义而舍身喝了北方雪山的龙血,从此不知去向。
在这样的环境下,出身于军人家庭的凌凉不仅拥有雪莲般的美貌,也拥有不亚于男孩子的斗志,虽然贵为公主,却没有一丝娇纵的习气——父亲留给她的是朱诺安名门闺秀的气质和从未被困难磨折过的坚毅精神。如今她这少女的心被女伴触动,将要经历人生第一次的大波折。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在不远的将来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一位男孩子。
“我办不到。”凌通摇摇头说,“茫茫人海到哪儿去找那个你想要的人?我和你母亲是在战场上认识的,现在又不打仗……当然我也不敢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万一出了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我无法保证我给你找的男孩子能保护你。”
凌凉听了这话自然不高兴,一偏脑袋说:“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也许一开始找父王就是我错了。真是的,对女儿的终身大事一点儿也不关心吗?”
“我又没法替你做决定,就算替你找了,如果你不满意到头来还不是要埋怨到我头上。”凌通一边喝着酒,一边说,“而且要给公主招亲那得闹出多大的事端啊,呆会儿那些旧贵族老领主一拨一拨的往我这儿跑,非要攀个亲戚什么的,我要是有点儿不满意立马就摆出一张扑克脸,仗着他们是旧贵族就能给我这战场上打出来的国王脸色看?就他们那些混小子我一个都看不上,除了喝酒就是玩女人,一点儿都没有作为荣耀的继承人的自觉。花无百日红你听说过没有?就算是贵族的老本,吃上三代也吃得差不多了,这些混小子又没什么本事,打仗打仗不行,魔法修炼更是甭提,脑袋比石头还硬,真是有辱门风。你不会对这样的人感兴趣吧。”凌通越说越来劲,显然他对旧贵族的怨气已经积郁了许多,这时借这个机会发泄出来而已。
“说哪儿去了,那些人我连理都不愿意理,”见到父王打开话匣子,凌凉也觉得有些无奈。
躺在功劳簿上品尝山珍海味的旧贵族们对国家安全不管不问,再加上位于东北的宿敌希汀王国从中破坏,造成十三年前东北部天统郡国土接壤处爆发兵变,希汀骑兵首领徐智源杀死边境守将,率领大队骑兵践踏朱诺安的国土,旧贵族的军队由于指挥不利加上互相扯皮,天统郡在12天内失守,继而战火蔓延到整个东北海岸,全国人心惶惶。李圣德紧急撤换了前线的五名将领,当时还是中级军官的凌通和他的战友陈武临危受命,带着年轻人的激情和满腔热忱,带着强大的力量与魔法结合的部队,如同一阵烈风席卷了东北边境,三天收复天统郡六个城池,六天击毙九名希汀敌将,仅仅用了九天就对徐智源的大本营形成合围之势。贪功的徐智源为他的过分深入腹地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引以为豪的希汀铁骑在四方朱诺安部队的大范围战场魔法洗礼下化作一团团翻滚的火球,少量的魔法师虽然抵抗住了魔法攻击,却在撤退途中和朱诺安的伏兵打了一场遭遇战,徐智源和副将洪民夫、胡尚红仅仅凭着比别人多出一口气的魔法能力捡回一条命,其余的人都成了箭下的亡魂。凌通得到首功,却遭到旧贵族的妒忌,他们竟然捏造罪名说凌通不听将令,借机私招军队,有谋反夺权之意。多亏同期大将王奉、胡珍力保,李圣德没有被旧贵族拙劣的谎言蒙骗,反而更加相信凌通,并最后将王位也传给他。这一战虽然在朱诺安的战争史上只占据了很小的篇幅,旧贵族的声望却在这一战之后降至冰点。令人遗憾的是,那些旧贵族即使是19世国王临终前指定少壮派的凌通为继承人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觉醒,现在又企图通过攀亲来挽回失落的荣光。事实上,像吴扬这样连自己的庄园都要被迫出卖的旧贵族早就没有任何与凌通讨价还价的资本,这样做只能让国王徒增厌恶而已。
“他们有什么资本向我要宝贝女儿?”一个人的时候凌通经常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当女儿在面前谈起这个事的时候,他又不好意思再发作。
“不理最好,我想你应该找个出身不算显赫但是为人踏实的男孩子。”凌通说。
“和父王一样?”
“我希望是这样,这么多年,我和你妈妈不是一直过的很好吗?”
说着,凌通伸开宽大的臂膀,把凌凉的身体揽入怀中。面对父亲的怀抱,凌凉没有做出任何的抵挡,顺手将双臂环绕住父亲早已不再健壮的腰。到了成人的时候了,以后不能再总是依靠父亲。
“小凉,虽然我不能给你你最想要的,但是……我仍然有样礼物给你。”凌通低下头,抚mo着女儿长长的秀发说。
凌凉点了点头,抬起脸来望着父亲已经有些浑浊的双眼。
凌通站起身,走到身后的柜子前,打开红木的柜门,端出一个锦缎覆盖的木匣来。打开来,里面是一套镶着深绿色饰边的白色军服。合体剪裁的中长上衣和短裙,精致的螺旋状纹绣从腰际延伸开来,整个下摆铺满了花纹,显出与一般军服完全不同的风采。
“父王,这是……”凌凉一时没有明白。
“从现在开始你就成为朱诺安的将军了,你将可以组建并拥有自己的卫队,并且努力成为朱诺安最有实力的人。我的小凉已经长大了,足以承担起大人的责任。每个朱诺安的孩子都希望成为英雄……”凌通滔滔不绝。
“可是父王,我只想和以前一样平静的生活,从来没想过做什么英雄……”凌凉打断了父亲的话。
“从来没想过?”凌通皱了皱眉,“是你自己要去魔法学校的,而且一呆就是三年,还成了魔法使候补生,就算最后没能成为所有人的偶像,那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啊,我没能成为魔法使。父王还是更喜欢纱绮一些吧……和她比起来我差得太远了。我当什么将军,组建什么卫队,反正也都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凌凉也想起了一些过去林林总总的事情。纱绮和她同年进入魔法学校,住在同一间寝室,平日里形影不离,甚至连洗澡的时候也总是一起,总之就是连贴身内衣都可以换来穿的亲密程度。不过相处得久了,在别人眼里就必定会有些比较。没错,纱绮的先天条件实在优越,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无缺,足以让心神不定的王子在迷乱中把珍贵的金苹果亲自交到她手上。而且她的性格又像小鹿一样的温驯可人,从来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很少和人翻脸,就算是受了委屈,也决不把泪水带到他人面前。相比之下,凌凉就比较任性,脾气有点喜怒无常,一不顺心就换上阴沉的面具,短则十几分钟,长则一两天一言不发,那期间除了纱绮以外好象没人能和她说上三两句。在校期间,魔法公会对面的勇士同盟会——就是年轻战士切磋比试的地方经常有男孩子向着公会大门张望,有几个胆大的还从郊外的森林中采来娇艳的三色野ju花,抱着满怀的一大捆跑到纱绮面前很虔诚的递给她,让她哭笑不得,其它的情书啊小饰品什么的几乎每天都会收到不少。虽然也有男孩子对凌凉多看几眼,但是和纱绮走在一起的话别人的注意力肯定都会被她身边的美女吸引过去;如果一个人出门的话却又觉得少了些许趣味。这三年来她一直是在这样的两难中度过的,然而正所谓正负粒子碰撞湮灭的道理,这正负两方面的烦恼碰在一起也就烟消云散了,反正纱绮就是最好的朋友,何必在意那些无聊男人的闲言碎语;而且,纱绮是对魔法使的位置志在必得,所以她不可能冒着可能shi身的危险去和不可信任的男人交往,一切也正如她所期待的那样,在最后一年的考验中纱绮以最优秀的成绩成为了水的魔法使,那一刻她第一个拥抱的人便是凌凉,凌凉却感到有些失落——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来到魔法学校的?
虽然最后也没弄明白学习魔法的目的,不过她起码也是魔法公会第四层的水平。以这个水准足以获得军队里一个比较高的职位。在父亲的劝说下,凌凉还是收敛了自寻烦恼的心情,跑到楼下更衣室里去换上了崭新的军服。
“这才像我的女儿。”凌通见到女儿飒爽的英姿,脸上露出了无法隐藏的笑容。老国王上了年纪之后笑得越来越少了,看到父亲的笑脸,凌凉也主动抛弃了心头的一切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