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时间终于让我快要淡忘了这一切。我交了许多朋友，过着平淡的生活。高中毕业之后，我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重点大学。前途看似一片光明。

可现在，就在四天前，我又开始做那个噩梦了。梦里的那个男人每次都会扒掉我的衣服，在我的身体里肆意驰骋。我不知道该怎么反抗，我总是安慰自己这是个梦境。但连续四天，我只要睡着，就会见到他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他的眼睛如鹰般锐利，似是划开一切混沌的利刃。我有时候能说话，有时候被他压着只剩喘息。

就算有这样真实的触感。我也不愿意将此归为鬼神一类，我是唯物主义者。进入大学后接受的也是无神论教育。但心中总是有着强烈的不安在，这一切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摆渡人的唱词总是会回想在我的脑海里，他高大却又佝偻的身子，说话的沙哑声，一切都让我胆战心惊。

“淌忘川……过奈何……阎罗殿……”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就算是母亲。我更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她，现在虽然不能做什么事。我更不想让她再为我操心，我都这么大了……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我一看，是我妈打过来的。

“妈……”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她看出端倪来。

“云云，你怎么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母亲语气急切。

“妈……我…我没事”

我不愿让母亲知道噩梦的事情，当年她到底是如何撕心裂肺，我也都历历在目。

“云云，你在学校吗？”

“我在的。你不用担心。”

“好，你就待在学校哪儿也不要去，妈妈马上到你学校去找你”

我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我心中还有很多疑问，当年的事情疑点重重。爷爷奶奶和父母一定是知道什么，或许是因为我太小不懂事才没有跟我说。现在我长大了，最近噩梦缠身，我更想从这样的境况拜托。所以必须知道实情。

我妈大概是挂了电话就动身，不到傍晚，她便到了。我饿了一天，肚子竟没一点感觉。带着她吃了点东西，找到住宿的地方。或许是因为睡眠不好，我感觉整个人都累得不行。

“妈……”

我刚想开口说话，母亲却打断了我，“云云，你是不是这几天又做噩梦了？我看你脸色这么不好……唉，都是妈不好，没有给你一个正常的家庭。”

母亲说着，握紧了我的手。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知这些事情的，我看见她鬓角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知道她这么些年为我操劳过多，从来都没有过过省心的日子。更觉得心疼。

“妈……我没事……只是噩梦而已，总会过去的。你别太挂念了。”我强压着心中的委屈，“你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你跟爸爸都那副模样？我本来……”

或许是见到我认真的模样，她犹豫了一会儿，又沉沉的叹了口气。

“都是命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竟然要遇上这样的事情……”

“妈你跟我说吧，我受得住的。更不可能让你一个人遭罪不是？妈，你就告诉我吧，也好多一个人分担。”

母亲看着我，神情沉重，最后好似心一横，“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十九岁的时候嫁到月口村，你爸也是一表人才，格外讨人喜欢。月口村也是一片世外桃源，但嫁给他那天，出现了月食。我没读过书不懂，但也知道这样不好很异常。大风刮着，村口的老树都被吹断。”

母亲缓缓说着，“后来我怀上你，你出生的时候。也像我嫁给你你爸当日一样，有了月食。我先开始并不在意，就算农村迷信这些。我都不相信的。直到我出月子，你爸告诉我一件事情。是一件关于月口村的事情……他说……”

说到这里，她咬着牙，眼底有隐隐的怒意。

“他说月口村每隔二十年就会有一个在月食之日出生的女孩子。是地府所送，寄养在人间。这个女孩在十五岁之后，就要嫁给地府的人，具体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但是作为回报，所有的河口村人都会平安地、无灾无难地过一生。死后也可以投个好胎。似乎……也还有异于常人的本事。”

我听着，根本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嫁给地府？谁？小鬼？还是什么？

这似乎……算是阴婚吧？阴婚我不是没有听说过，我根本没想到自己做的恐怖的噩梦会跟这个有关系，更觉得扯淡。而且阴曹地府……怎么可能！我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又怎么能嫁到死人成堆的地方去。

但我越是这么想，越是想不通。自己经历的这一切又算得什么呢？该如何解释？

至于月口村的人……我细细一想，心里更是发凉。我们都姓柳，女娃生的漂亮好看。男娃俊美强壮。力气更是比寻常人大了不少，记忆中我爸扛着木头走得轻巧，那木头少说也有三百斤吧？而更奇怪的事情是，村长那干瘦的老头，已经有八十多岁了。但看起来还是四五十的样子。

我难以理解，心中更是烦闷，像是在一个迷宫里迷了路找不到出口乱撞一气。

“那时你爸跟我说这些，我也没有放在心上。我就当村子里的人迷信。可到你十五岁的时候，他们竟然真的要抓走你。”我妈强压着愤怒，死死咬着牙根，“我要是知道他们会这么做，我早就带着你跑了！妈妈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我的孩子啊……”

母亲抱着我，她浑身颤抖。估计就算到现在，她也难以回想当事发生的事情。现在我却出奇地冷静。思考着这些事情到底要怎么解决……

“云云，都是妈妈不好。让你受这么多苦！”

怎么能怪母亲？虽然这件事情给我留下不小的阴影，但我更心疼母亲，她原本可以平平淡淡地过一声，愣是被卷入到这样的事情里来。还为了我操劳了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