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城宫殿中,阳虎走到赵襄子身旁,兴高采烈地向他介绍紧随自己身后的三个勇士。
“大王,这三位就是您一直想见的‘赵地三杰’。”阳虎道。
“离石叩拜大王。”一人向赵襄子行君臣之礼,道。
赵襄子细看此人,生的是紫棠色面皮,腰细膀阔,虎皮战袄,手持一柄青铜叉,甚是雄壮,此人便是“赵地三杰”老大离石。
又一人面圆身黑,腰束虎筋条,背后插着一杆蒲叶尖刀,行礼道:
“云阳叩拜大王。”
又一人淡黄面皮,络腮胡须,八尺以上身材,腕上悬着一条虎眼竹节鞭,行礼道:
“舒桐叩拜大王。”
“哈哈哈,”赵襄子大喜,道,“三位不必拘礼,本王早闻三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呀!”
“多谢大王赞誉,我三人有幸遇大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赵地三杰之首离石道。
“有三位相助,取下新城,不再有悬疑了,哈哈哈。”赵襄子志满意得,仿佛胜券在握,道。
就在赵襄子洋洋自得之时,忽然一道寒光自头上飞过,如风一样掠起他一绺发丝。
“大王,小心。”离石眼疾手快,将赵襄子护在一旁。
“有刺客,护卫队,保护好大王。”阳虎吩咐道,腾身向那寒光射来之处奔去,见二人自宫墙上飞身越到城外,阳虎哪里肯放过,径自追来。
“阳虎将军,回去告诉赵襄子,待退了匈奴大兵,本公主再找他算账。”阳虎见二人在城外一处树林前停下来,一名女子转过身来,跟他道。
“公主,前翻你刺杀赵王不成,今天竟又只身潜入代城,暗中行刺,我阳虎如何能够放得过你。”阳虎抽出佩剑,向代兰若刺来。
“慢着,阳虎将军,今天,本公主不是来刺杀赵襄子的。”代兰若推出右掌,阻止阳虎道。
“那你来代城干什么?”阳虎不解道。
“阳虎将军回去便知,告辞了。”代兰若说完,叫上豫离子,飞身向北投去。
林中忽然走出十多名黑衣人,其中一人走上前来,喝道:
“你们二人跑到这枫林中做什么?”
智武子强压怒火,竭力平静道:
“我们二人正自赏玩山景,没想到在这枫林中迷了路。”
“哈哈,你们当我们是三岁孩童,编这样的谎言来糊弄我们?快说,你们是谁派来的?”那走上前来的黑衣人问道。
“你们又是什么人?这山又不是你们的,凭什么拦我们?”采儿生气道。
“哈哈哈,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凭什么,就凭这句话。”黑衣人有些蛮横道。
“看来,这山是你家的了?难不成遇上剪山截路的毛贼了?”采儿姑娘轻蔑道。
那黑衣人也不生气,扯下蒙面布,褪去黑衣。智武子细细看去,见此人赤发黄须,臂长腰阔,头上绾着鹅梨角儿,一条红绢帕裹着,身上披着一领枣红贮丝衲袄。
“哈哈,我也不是那短路的毛贼,也不是这北山的大王,刚才已经跟你们说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人说话倒是理直气壮,尽力辩解。他旁边走上来一个黑衣人,跟他道:
“四当家的,还跟他们啰嗦什么,带到老大那里自见分晓。”
说完,便飞身来到智武子他们面前,试图用绳索将二人捆绑起来,就在刚接触二人身体的当儿,采儿暗自用力,将那人震得老远。那个被称作四当家的见二人非等闲之辈,与周围黑衣人谨慎起来,各自拿着武器,摆好架势,向智武子二人慢慢围拢过来。
“我可以跟你们走,我要见的不是你们,请众位头前带路。”智武子严肃道。
“四当家的,看他们气宇非凡,深不可露,不会是来见大当家的吧!”那个被采儿用力震到一边的黑衣人撺掇到四当家的耳边,道。
四当家的忖度道,只是看那姑娘的伸手,我等未必就是对手,何况她身边那个少年老成镇定如山的公子呢?不管他们怎样,先将他们让进山来……待到了山窝子里,还不是任由我们来处置吗?想到这里,顿时眉开眼笑,道:
“二位既然要进山看看,那么,就请吧!二虎,把二人身上的网收了。”
那个一直尾随四当家的少年担心道:
“四当家的,若是将网收了,他们跑了怎么办?”
四当家的生气喝道:
“混账东西,问这么多干什么?他们要跑的话,这张网如何能够拦得住他们?”
“是,四当家的。”二虎急忙跑到二人跟前,将网收回。
智武子二人跟随那位四当家的来到一山洞中,见一大汉,头戴白毡笠儿,身穿一领黑绿罗袄,下面腿絣护膝,八搭麻鞋,腰里挎着一口腰刀,端坐在虎皮椅上。
四当家的见到那人,行礼道:
“大哥,方才巡山,在枫树林中遇上这二人,不知是何方斥候,还请大哥发落。”
那大汉听说,从虎皮椅上站起身来,走到二人身边,问道:
“你二人缘何来到这北山之上?”
智武子没有回答那汉子问话,倒是指着高柳城方向,慨叹道:
“这高柳乃燕国军事重镇,鹿毛寿呀,鹿毛寿,没想到在你管辖的地盘竟然还有短山截路的山大王。”
那大汉听智武子这番言语,异常吃惊,带着几分恭敬,道:
“不知公子是?”
“我是来见燕王的。”智武子道。
“啊!”那汉子吃惊非小,愈发觉得智武子是个人物。
就在老大不知如何处置时,他身旁又有两名汉子走上前来,一人直缀冷披,头戴戒箍,额前剪发,脑后护项,另一人则生得面圆耳阔,鼻直口方,腮边一部络腮胡子,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大哥,甭听他在这里啰嗦,谁能料到他不是在使诈呢?”一人道。
“就是,大哥,我看这小子虽生得俊秀,可内心难测。”另一人道。
“哈哈哈,”智武子仰天大笑,道,“若不是燕王让你们在这里落身,就凭你们几个人,那鹿毛寿将军如何能够容得下你们?”
听智武子这么一说,采儿也是捉摸不透,她见智武子镇定自若,仿佛洞察一切。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北山老大一脸惊恐,再次问道。
智武子像是在破解谜语,每说一句话,都在点中对方的要害。
“看来,你们投靠燕王并没有多久。”智武子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四当家的走上前来,吃惊道。
老大狠狠瞪了四当家的一眼,示意他不要言语。
智武子继续问道:
“燕王在北山屯兵多少?”
“屯兵?这里哪有什么屯兵?”北山老大呵呵笑道,开始跟智武子玩起猜谜的游戏。
“豹隐于雾,不如隐于形。燕王藏兵,多有心机,可惜呀,还是没有瞒过匈奴斥候的眼睛。”智武子叹道。
北山老大见智武子已经点破了玄机,知道没有必要隐瞒下去了,于是客气道:
“公子的确猜得不错。我等虽然追随燕王没多少时日,然燕国能臣干将多有相识,只没有见过公子。公子若不是燕王的人,如何对这一切了解得这样清楚?还望公子不要隐瞒身份了吧!”
“他就是燕国的驸马智武子呀!”采儿干脆替智武子道明了身份。
“燕国的驸马倒是听说过,只是没有见过。”北山老大道。
“若是你们不信的话,只管将公主叫出来认认吧!”采儿口气中带着些许愤愤,不知是嫌这帮人啰嗦,还是因为不得不提到燕国公主而产生的某种不快情愫。
洞中四人这才行礼道:
“我等冒犯驸马,还望驸马见谅。”
智武子看了看采儿,对四人道:
“这驸马听起来怪别扭的,叫我智武子就行了。”
四人慌忙再次施礼道:
“驸马,您这是折杀我们了。”
“还没有请教四位尊姓大名呢?”智武子和蔼问道。
“不敢,驸马。在下兄弟四人,江湖人称‘燕地四虎’,在下是老大燕元天,这二位是老二燕元和、老三燕元道,二位在枫树林遇上的是老四燕元德。”北山老大指引着三位弟兄跟智武子介绍道。
“看来,最近,燕王招揽了不少英雄好汉吗!”采儿道。
“姑娘说得是,燕王仁民爱物,礼贤下士,江湖豪杰莫不趋附!”燕老大附和道,“早听说驸马智勇双全,今又来到高柳,必能助燕王一臂之力,则燕王千秋霸业可成矣!”
“燕王现在何处?”智武子问道。
“燕王十日前已返回蓟城,听说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具体是什么人,在下也不清楚。”燕元天答道。
“智武子几日前夜探匈奴大营,据匈奴单于和左贤王的交谈得知,匈奴斥候已经打探出燕王十万大军齐集高柳的消息。燕王却不在高柳城中,那么,谁来都督这十万兵马?”智武子有些想不透,什么样的人物要燕王亲自赶往蓟城会见呢。
“回禀驸马,高柳城中及附近燕国军队暂由公主统一调度,高柳都尉鹿毛寿任副帅,协助公主管理军务。”燕老大答道。
“灵儿!她是统帅?”智武子有些惊讶,不由问道。
“是的,驸马。公主乃女中豪杰,统领燕国军队,调兵遣将,颇有法度,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更何况,十万大军乃燕王立国之本,这么重要的大权,放给别人,燕王也安不下心来呀!”燕老大道。
“呵呵,灵儿进步倒是挺快的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智武子笑道。
中山采儿见智武子提起公主面带笑意,心里酸酸的,带着刁钻的口吻道:
“人家是公主吗,生在王室,自小对朝政耳濡目染,又喜欢武艺,带领十万大军自然没有问题。驸马,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分别了这么久呢?”
“驸马,这位是?”燕老大望着采儿,问道。
“这位是我的朋友,中山采儿。”智武子道,他真得感谢燕老大这一问,帮自己解了围,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跟采儿说。
“采儿姑娘,在下有礼了。”燕老大问候道。
采儿还礼后,讪讪地跟智武子道:
“驸马,快去见见你那朝思暮想的公主吧!”
正当众人说话之际,忽有兵卒来报道:
“燕大都尉,不好了,我等在巡山之际,见有一支万余人的胡人骑兵正向北山驶来。”
“什么?胡人骑兵?”燕元天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忽又带着几分多疑的神色看了看智武子和采儿,跟身边的二位兄弟使了个眼色,道,“元和,元道,你们看顾好驸马,我与元德到山下看看来得到底是何人?”
老二老三相互递了眼色,道:
“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