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在京郊的这所客栈当中,杜鹃和李师师又呆了三天,但是却丝毫都没有燕青的消息。
这日,客栈的掌柜又来讨债,“师师姑娘,虽说你是个女子,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该说了,别说我欺负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但是我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您这样在这里白吃白喝的,我也供不起啊。”
李师师任凭掌柜的怎么说,但是就是不开口回答。
“恕我直言,燕青公子在江湖当中本来就是以浪子之称闻名,这样不告而别的事情江湖当中他做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劝您还是快些回去万花楼吧。”掌柜的说道。
李师师听了这话,慢慢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掌柜的跟前,怒目圆睁看着他,“你凭什么说他不会回来了?你怎么知道他会不要我?他是浪子怎么了?我就是爱他能给我的自由自在,你们这些俗人又岂能明白?”
掌柜的笑笑,“好啊,您说他要管你,你说他会回来,那就麻烦您先出去,把我的地方给我腾出来,您要等那是您的事情。”
杜鹃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好你个势利眼,我们身上有钱的时候怎地不见你是这样?现在燕青公子走了,你就这样欺负我们,等公子回来,会让你好看的。”
“那我倒是等着燕青公子来给我好看了,但是,现在,无论如何,请你们从我的地方搬出去,我这里可不是破庙什么的专门收留那系诶没地方去的,我是个生意人,还请二位姑娘不要为难在下,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那在下也只有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杜鹃还是跟这掌柜的理论,但是却被李师师给拉住了。
掌柜的看到这样的情况,知道李师师她已经服软了,于是走出门去了,“看在你们前些天打赏那些银子的份上,这三天的房钱我便不要了,但是还请二位姑娘今日太阳落山之前从我这里搬出去!”说完,这掌柜的关上门便走了。
人情冷暖,世情百态,现在李师师才算真正明白了。
“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李师师摇了摇头,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燕青就这样不告而别,离开了也没有一个准信,究竟让她在这里继续等着他呢,还是去哪里找他,都完全没有消息了,现在,她就算是有心要等他,但是她也再也没有那个能力了。
“小姐,要不然,我们回去吧。”杜鹃说道。
这些日子,她都暗地里在跟杨清通信,知道万花楼自李师师走后生意也不怎么好做,杨清告诉杜鹃,若是能将李师师带回去的话,不会亏待她的,而且杨清也承诺,会帮杜鹃得到燕青的青睐。
现在遇到这样的情况,简直就是上天在帮她了。
“小姐,现在,除了回去,我们没有别的办法,若是继续在外面的话会很危险的,以前燕青公子在,不怕被人欺负,但是你看这,燕青公子才走了几天啊,就连这种势利小人都能欺负到咱们的头上了……”说到这里,杜鹃还低下了头,默默啜泣。
李师师看着杜鹃的样子,心中也很是过意不去。
“当初,真的不应该让你来跟着我受这份罪的。”李师师将杜鹃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杜鹃说道,“小姐,这算什么,我们从小便一起长大,杜鹃不想离开小姐,再说了,若是今日杜鹃不在这里,要小姐自己一个人面对如今这形势,恐怕小姐一人也会招架不住的。”
李师师将她的手紧紧抓住,说道,“杜鹃,谢谢你。”
“小姐,我们回去吧,万花楼才是你真正的家,那里有你熟悉的一切,也能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你从小的愿意不就是要留在万花楼,出人头地之后为你的父亲报仇吗?难道现在您都忘记了吗?”
李师师摇了摇头,她之前指望燕青还能帮助自己,但是现在呢,燕青已经不告而别了,而她也无力继续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下去,她除了歌舞诗词之外,其他什么都不会,除了回万花楼,她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好吧,我们回去吧。”
杜鹃破涕为笑,李师师重新回去,杨清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啊。
太阳还未落山的时候,李师师便带着杜鹃一起骑着马回到汴京城中去了,他们走出城的距离也不算太远,所以很快就回去了。
“小姐,这一次,您一定要好好呆在万花楼中了,不要再相信那些男子说的话了。”
李师师没有说话,但是这句话却让她心疼不已。
回到万花楼,少不了与杨清还有以前的姐妹一阵寒暄,大家都因为李师师的归来而感到开心,唯独只有崔念奴一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
回到自己的房中,李师师趴在梳妆镜前,这段日子所经历过的所有事情,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之中呈现。
再也不可以相信任何男子说的话了,燕青是她从小最依赖最信任的人,但是却还是这样不声不响弃她而去了,何况是他人呢。
第二天,李师师挂牌开始接客,杨清将原本万花楼红牌的崔念奴的牌子换成了李师师的。
这下,大家才知道,这名动一时的李师师又回来了。
清晨,杜鹃便为她梳洗打扮好,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薄纱,头上系着淡黄色绢花,眼睛上一抹鹅黄,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致脱俗,扫去了以前大红大紫的那种妩媚,却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碧玉般通透的气质。
“小姐,您真是美极了。”杜鹃赞叹道。
李师师看着镜中的自己,今日的安排就是要去大厅当中陪那些文人骚客们吟诗作对。
她已经快有三个月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了,现在这个时候,想必,那些心心念念想着她这个花魁的人,也该十分渴望她能露面了吧。
她刚一走到楼下,便见那些文人已经在大厅当中摆起了文房四宝,有些姑娘们已经加入其中,大家看上去其乐融融,真真是像极了在以文会友。
在众人之中,李师师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个人看到李师师从木梯上一步步走下来的时候,眼光就一直都粘在她的身上,直到李师师看到她,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周美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美成兄,你可别只顾看美人啊?竟然将我们这些人都给冷落了,你说,该怎么罚你?”周围的看到周美成都看着李师师,都跟着起哄起来。
倒让这周美成不好意思起来。
另外一个人赶忙说道,“既然美成兄这么喜欢师师姑娘,那就让他为师师姑娘赋诗一首,大家意下如何?”
听了这提议,在场的人都跟着起哄起来,周美成的脸竟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红得透了。
周美成点了点头,竟然同意,但见他提笔挥毫,不假思索便笔走龙蛇,不到半柱香时间,竟然真的作成了一首诗。
这时候身旁一人将看那墨迹已干,便将诗拿过来,嘴边念念有词,不禁感叹道,“好诗!好诗啊!不愧是我大宋第一才子!”
这时李师师慵懒地靠在木梯扶手上,嘴角噙着一抹轻笑看着对面的那群人。
大家纷纷开始起哄着让将那诗传看,最后一个人看了之后便将那诗给念了出来。
“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
羡金屋去来,旧时巢燕;土花缭绕,前度莓墙。
绣阁里、凤帏深几许?
听得理丝簧。
欲说又休,虑乖芳信;
未歌先噎,愁近清觞。
遥知新妆了,开朱户、应自待月西厢。
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
问甚时说与,佳音密耗,寄将秦镜,偷换韩香?
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
随即大家又开始起哄了。
“没想到我们的周先生竟然对师师姑娘是这样一般情感啊!”
李师师在一旁听了,竟自顾自拍起手来,她微笑着向人群走去。
大家都无法忽视她的光芒,即使是今日她的打扮不如往日那般妩媚,却依旧让人赏心悦目,这便是天生尤物。
李师师走过去,只见她从那着那首词的人手中将纸拿了过来,大家都只顾着看着她的脸,犹如一朵淡香的茉莉。
不是第一次她出现在汴京之花比赛时那样如莲花,不是她第一次寻入幕之宾那样灿若牡丹,而是如一朵小小的茉莉,娇嫩,柔弱,散发着淡淡的书香气,吸引着所有人的眼光。
哪怕是在场的女子,眼光都被她吸引了去。
周美成的眼睛更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
突然,她抬起头来,大家才从自己的幻想当中脱离了出来。
她轻开昙口,“周先生这首词,师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