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什么比金银更加诱人,那便定是权力。
自宋朝建立以来,从来没有比这个更加隆重的国婚,万人空巷,只为一睹这位皇后风采。
只是,这样的局面,哪怕是见到皇后的一个衣角都不可能了。
坐在轿子里的纪云湘高傲地抬着自己的头。
沉重的金银首饰珠钗环翠压得她脖子都快撑不住了,但是,这便是自己想要的,想要这风光无限,必定要承受别人不懂的疼痛。
何况,这疼痛是象征着权力与荣耀的疼痛。
她自从得知了即将册封皇后的消息之后大喜过望,竟然病倒了一个多月,宫中去的教习嬷嬷也没有办法,只得等她醒来之后才能教导她宫中礼仪。
只是她却无心与此,在她心中,什么宫中礼仪对她这个皇后来说根本就什么都不是,她便是宫中礼仪的主宰,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会还听别人的呢?
只是,在她进宫之初便听说皇帝瞒着大臣带了一个女子进宫,那女子的身份没有人知道。
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女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同一般。
他刚刚登基便将她给接入了后宫,住进了先帝宠妃宸妃的住处。
封了个侍御,但是却给尽了荣宠。
之后的三个月时间,便都是专宠,皇帝没有再宠幸过任何女子,每日都在那女子的紫霞殿内歌舞升平。
只是,纪云湘对此一开始愤愤不平,而等到凤冠霞帔送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那些女人在她眼中看来,根本就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一只小小蚂蚁,她要她死,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只是让她心烦的可不止是这件事,父亲还让那个庶出的妹妹跟着她一起进宫,以侍女的身份跟着她。
打小她就不喜欢这个妹妹,她娘也不过是丞相府的一个做粗活的丫鬟,趁着自己爹爹醉酒勾引爹爹才有了这个孽种。
纪云湘一直都瞧不起她们母女,这一次,父亲因为愧疚让她跟着自己入宫,虽说心中不舒服,但是毕竟已经封了皇后,觉得不过就是带个丫鬟而已,想想也就答应了。
仪仗队很快进了皇宫的大门,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平日安静的紫霞殿也仿佛能听到一些声音。
正准备去迎接的李师师也听到了这声音。
跟在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投去羡慕的眼神,低声嘀咕道,“这排场真是大啊,想当初我们娘娘进宫的时候也不见皇上这般对待娘娘呢。”
这时候,搀扶着李师师的小雨听了这话,上去便给了那丫鬟一耳光。
丫鬟赶紧跪下了。
“算了吧,今日是皇上的大喜日子,莫要冲撞。”
小雨答了是,便扶着李师师继续走。
“娘娘,您别听那些小浪蹄子胡说八道,您进宫这几个月,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皇上最宠爱的便是娘娘,想来将来定然不会有哪位主子能盖过您的。”
李师师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一行人到了宫中举行盛大典礼的大庆殿,李师师一进来,赵禹便将眼光投向了他,亲自吩咐明福去将椅子给李师师抬过去。
她身旁跟着的宫女太监也觉得脸上有光,跟了这样的主子,将来可谓是有了大福气了。
外面钟鸣鼎盛,伴着热闹的乐声,着一身正红色的新皇后走了进来。
没有如同民间的新娘一般成亲盖着盖头,她的面目面对着众位臣工,表情不怒自威,步履之间仪态万千,不输大家闺秀的典范。
大臣们都开始趁着热闹的乐声窃窃私语。
“听说这位是新皇后不仅是丞相的千金,更在几年前当选过汴京之花,如今看来,倒是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了。”
大臣们赞美的话不绝于耳,虽然小声,但是都传入了纪云湘的耳朵。
她身后跟着自己的妹妹纪馨荷,端着一柄玉如意。
样貌也是惊为天人。
大家看过浓妆的纪云湘,又看了她身后跟着的纪馨荷。
一时之间也开始了评论。
“这女子姿色不输皇后娘娘啊,皇后娘娘天姿国色,这女子也说得上是沉鱼落雁啊,想来若是扮上了,模样定然不会输给皇后的吧。”大臣们的谈话又转向了跟着皇后的纪馨荷。
纪馨荷自然明白自己嫡姐的脾气,慌忙将头给埋了下去。
只是在纪云湘心中,还是堵了一口气,只不过现在这场合可不适合跟她发作。
纪云湘站到了正殿下,牵着裙子跪了下去,明福将圣旨宣读之后送上了皇后凤印。
李师师的眼睛盯着那枚凤印。
她在想,若是有一日,自己也能执掌那样的权力,那么便不会有当年那样的一场灾难。
那日王家虽说覆亡,只是那些山贼却还在四处流窜,自己的父亲到如今还受着侮辱,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有权力在握,定然要将这仇恨全部还给那些当年欺侮过自己的人。
赵禹一直都在看着李师师的方向,看着她的表情由悲伤转为舒展再变为痛苦。
他以为定然是因为自己封了皇后让她心中不好受。
便叫明福过去让人送她先行回去。
等到纪云湘礼成时,抬头找传说中那个被皇帝先行接入宫中的女子,却遍寻不获。
心中又升起一股怒气。
没想到,小小的一个侍御,竟然有这么大的脾气,仗着皇上的喜欢,以为自己可以凌驾于这个皇后之上了吗?
真的是痴心妄想,她来,就是要告诉那些狐媚惑主的妖精一个道理,那就是,与她争男人,那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宫女太监领着礼成之后的皇后极其随行服侍去了后宫中最大的宫殿“仁明殿”。
这座宫殿是自宋朝建立以来规模最为恢弘的宫殿,也是宋朝历史见证的地方。
这座宫殿里住着宋朝历朝皇后。
看到金光闪闪的“仁明殿”三个大字,纪云湘忍不住心中的激动。
不等太监为她开门,她便自己走了过去,一手抱着凤印,一手将门推开。
一开门,金碧辉煌让她睁不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金光闪闪的凤椅。
她不管在场还有那么多人,径直走了过去,在凤椅上摩挲着。
没想到,真的有一天自己能坐上这母仪天下的位置。
虽说她是相府千金,也想过有一天会嫁给皇上,但是没想到,她一进宫,便是这后宫之主。
而且现在后宫空虚,她有充足的时间去赢得皇上的喜爱。
纪云湘坐到的凤椅上,将凤印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上。
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娘娘,依照礼制,您现在应当准备迎接圣驾了,皇上应该很快就会朝仁明殿方向来了,您准备接驾吧。”太监阿来说道。
她端坐在凤椅上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你们都各自去准备吧,馨荷,你替本宫更衣。”
大家接了命令都各自散去。
纪馨荷随她一起进了内间,为她更衣。
“你可还记得出来的时候父亲怎么交代你的吗?”纪云湘厉声说道。
“馨荷记得,馨荷定会忠心姐姐,姐姐是馨荷在宫中唯一的亲人,凡事要为姐姐马首是瞻,哪怕是为姐姐去死!”
纪馨荷说完这话,却被纪云湘一巴掌扇到在地,嘴角渗出鲜血。
“你这个贱坯子也配叫本宫姐姐?以前在宫外的时候我不承认你是我妹妹,在宫中也更加不会承认,你不要到处去宣扬你是本宫的妹妹,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让宫中的人高看你一眼,本宫告诉你,在本宫眼中,你不过是一条狗,没有资格跟本宫相提并论,你也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姓纪,这个姓你根本就配不上,还有今日在大殿中,你穿的这么花枝招展的是要给谁看啊?难道你还想借着本宫到皇上的身边,分走皇上放在本宫身上的宠爱吗?告诉你,就算你也是父亲的女儿,但若是你勾引皇上,本宫定然要将你碎尸万段!”她恶狠狠地盯着纪馨荷说道。
纪馨荷慌忙跪在地上,“娘娘的话馨荷都记住了,馨荷只是娘娘您的陪嫁丫头,娘娘对奴婢很好,奴婢很感激娘娘。”
“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对了。”纪云湘看着跪在地上的纪馨荷说道,“你一定要对本宫忠心耿耿,因为在这波云诡谲的后宫,对于一个女人而言,中宫就是最大的靠山,你要是真的有一天为本宫而死,本宫高兴了说不准就颁一道懿旨让爹爹给你母亲正名分。”
听了这话,纪馨荷有些喜出望外,拼命给纪云湘磕头,直到头都磕破了。
只是纪云湘却冷漠地转身离开了。
临走时还甩下一句,“果然是个贱坯子,就知道磕头谢恩。”
她不知道,对于纪馨荷母女俩而言,最想要的就是在丞相府有一席之地,纪馨荷的母亲到现在为止在丞相府中也不过被当成一个老妈子。
虽然大家都知道纪馨荷的身份,但是无奈丞相夫人和嫡小姐都不承认,而且宣扬纪馨荷生母勾引野男人生下了纪馨荷。
纪馨荷从小就在野种的阴影中成长,所以作为嫡小姐的她,怎么明白正名这件事情对她的母亲意味着什么。
从这次说话之后,纪馨荷的脑中一直都在想,怎样更好地讨自己这个做皇后的姐姐开心。
怎样瞅准了机会为她牺牲,甚至最好的办法就是为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