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过是一个迷茫的地方,醉人的酒,痴情的人。一切都在不言,一切都可以不言。那些流浪的人不过是想在江湖安家,而他们真的看清时才知道,江湖不适合安家,他们的闯荡不过是为了从以前用眼看变成用心看。而他们在学会看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变老了。
如果说功成名就是谁都认识你,那么他们也许不会要这些,因为人本身就有太多说不清的感情,当人学会了用心看要的更多的是安静,是试图用对于自己来说很有限的时间去离开这个江湖。
从房间里出来,花不羡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他应该开心,开心到谁都看得出来。
“你去哪里?”阮浅梦问。平天府平时除了四捕和捕头以外就是闫独行和少数下人,再者就是带消息回来的探子。除了他们就没有其他人了,因为就算里面藏有天下众多的秘密也没有人会傻到来平天府作案。虽说四捕从来没有抓到过三盗,那三个人也不会没事去摸老虎屁股。至于侍卫,闫独行有权力任何时候调动朝廷侍卫,所以平天府也没有这个设置。因此,这个地方其实并不热闹。
“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花不羡神秘的说,其实他也不知道闫独行会带自己去见谁。
“这么快就要走啊?”阮浅梦房低声音说。看得出她有点孤单,她不过十九,平日闫独行总把捕头和四捕调出去办案,这样的年纪的少女难免忍受不了孤独。
闫独行站在外面等待,他很少抬高自己身份。
“你放心,这一次我很快就会回来,回来的时候教你一手有趣的功夫。”花不羡就算再不懂女人也看得出阮浅梦此时的表情。
“这次要比上次有趣。”阮浅梦说。她是平天府年纪最小的,因为偶然的机遇让闫独行发现她对于伤口的判断有过人的眼力而招她进平天府。几个人中她跟花不羡的关系最好。
花不羡一共教过她两次武功,严格的说算不上武功。不过是指点了一下。第一次是教她躺在床上如何能快速跳起身躲开对方向自己床上发出的暗器。这一招是手与腰的配合,腰一动手肘马上弯曲到最能用力的角度然后运气一拍就能马上起身。
第二次教她的是在酒桌上如果与对方一言不合,怎样用手上的筷子或者手边的酒杯接住对方发出的暗器。花不羡解析了怎样的角度可以用筷子轻松挑飞正面飞来的镖,怎样运气与酒杯才能接住对方锋利的暗器而酒杯本身不会碎。
当初花不羡看出阮浅梦眼光确实不错但是武功太差,他怕阮浅梦有一天出去办案糟人暗算才教她接暗器躲暗器的招数。
“看来我教的还不是很成功。”花不羡说。
“什么意思?”阮浅梦问。
“因为我觉得每次教你的都很有趣。哦,对了。”花不羡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胸口掏了掏:“这个玉簪我看和你很配就买来送给你,昨晚在赌坊差点赌了。”花不羡那次在无银赌坊确实是输的就剩下了这个玉簪。
玉簪光泽,温润。虽不是什么连城的宝贝,但是花不羡能有心买给她就够了。
“玉是美玉,人嘛……”花不羡左右歪了一下头在欣赏阮浅梦。
“人怎么样。”阮浅梦带上玉簪,她很喜欢。
“那要看你长大了什么样。”花不羡到底走过的江湖比较多,见过的女人也比较多。也许他并不喜欢阮浅梦这样的小女孩,也许他只是知道怎么样和这样的小女孩聊天。
当花不羡走了很久时,阮浅梦并没有过多的去把玩那个玉簪或是开心。而是更多的在想他那句话和最后的那个眼神。
男人会和女生调 情没有错,错的是当选错了对象的时候就会不知道今后对方会被自己影响多少或者自己会留下多少不太知道的情债。
所有男人的风流至少一部分来自女人的天真。而所有女人的痴情也多半来自男人的调 情。
“老头子,咱们京城高手是不少,不过会翩若惊鸿第十式的我好像没有听说过。不说天下,至少在京城没有人不知道我花不羡,如果对方会第十式肯定不容许我在这里表演啊?”花不羡分析的很正确也很了解自己爱张扬的行为。
“哈哈,这个人我也是刚刚发现的。”闫独行笑了笑。
走着走着两人来到了一家衣店。
“那高人在这里面?别逗我了老头子。”花不羡说。
“至少你要先进去才能见到他。”闫独行说。
店是普通的店,京城不知有多少这样相同的店铺。
“喂,老头,听说你是高手?”花不羡跳上柜台,面前的店主是个五六十的老人家。
“我?我做衣服到是个高手了。”那店主说。
花不羡挠挠头看看他。他看出这老者的手并不是练武人的手,而从老茧的位置看更像是个裁衣服的人的手。听他的呼吸也并没有学武人那样和缓。
“老头,你不会是要我陪你来做衣服才骗我出来的吧?如果是这样下次我半年后才回来。”花不羡判断出这位老者不会武功转头对闫独行说。
“今天不是我要做衣服,而是你啊。”闫独行找了个椅子坐下。
“闫兄,这位想必就是你提起过的让人头痛的花不羡捕头吧?”那店主猜到了一下子跳在自己柜台上的人是何方神圣。
“黄兄的记性到是不错。”闫独行说。
“只不过是你口中的花不羡让我印象深刻。”店主叫做黄桥,开店已有不少日子了。
“等等,你们两个认识?”花不羡问。
“你猜对了一半,平时我做衣服就是来这里,这位黄店主做衣服的本领也是一流。”闫独行说。
“这么说你经常聊起我们几个 有没有夸我啊?”花不羡一跳,来到闫独行面前,他的脸离闫独行很近,用充满喜感的表情问。
“当然有,不然黄店主怎么会认识你。”闫独行也做出很认真的表情回答他。外人看来这个表情一定很能逗笑。
黄桥量完了花不羡的尺寸就到里屋去了。
“老头子,穿了衣服就能见人,对方还是挺讲究的啊。”花不羡问,他觉得要见的这个人很奇怪。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再去一个地方。”闫独行起身。
“老头,你直接告诉我是谁我自己去找不就可以吗?”花不羡有点每耐心。
“走就是了。”闫独行没有回头,他知道花不羡的表情。
“你是不是骗我来这里,给你老朋友拉点生意啊?”花不羡问。
“接下来这个地方你也可以不来啊。”闫独行还是没有回头。
本来换作是平常的花不羡绝对不会再跟过去,因为他向来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办案是这样,从来不会被凶手留下的假线索骗,比试轻功也是,从来不喜欢落在后面。即便他从没有追上过叶流川。
但是这一次不同,他不是平常的花不羡,因为他面对的是翩若惊鸿这样的诱 惑。自然最后他还是跟着去了。
这时太阳快要落山了。本来可以快一些到的。闫独行好像在故意考验花不羡的耐心所以带他到处逛了很久。
一个人跟着另一个人很久并不会失去耐心,失去耐心的是跟到最后没有结果。而闫独行没有的结果就是他看了快一下午而没有买任何东西。期间花不羡说了好几次,而闫独行只当做没听见。
最后,闫独行才示意要去下一个地方。
巷子里透露出异常的安静,在京城这样繁华的城里能让一个地方如此的安静只能说明对方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花不羡跟着闫独行,并没有害怕,他更好奇的是见谁。
转过两个弯,进了两扇门。两人来到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里。花不羡知道闫独行要带自己见的人就在阁楼上面。
门口有两个人,本来是坐在台阶上,见有人来便有敌意的站起来。花不羡感觉到了,这里表面上是两个人看守,但是自己四周埋伏了不下三十个人,如果要是有什么动静他们一定会一拥而上把自己砍成肉酱,但他也知道自己会在这之前飞快的离开。这样的阵势可见里面的人地位不低。
开始那两人还是凶神恶煞,见到是闫独行和花不羡便放的很尊重。花不羡笑了笑,他从不怀疑闫独行的人脉,无论黑道还是白道。就像闫独行信任他办案能力一样。进门前花不羡还不忘对那两人伸舌头做个鬼脸。
两人上了二楼,那里更安静也更凉快。
“我还在想是谁,下人不通报我就让进来的。”躺在卧榻上的人突然说话。本来花不羡以为二楼没有人,他感觉到了院中又几十个守着取得没有感觉到唯独阁楼上的一人。可见此人功力也是极高。
“承蒙白兄看得起。”闫独行抱了一下拳。
花不羡定睛一看,面前这人就是白梅。京城黑道没人不认识他。
“这位就是花不羡花捕头吧。”白梅问,他很客气。
“白老爷子好眼力。”花不羡倚靠在窗台旁。无论对方武功高低他都是这个态度。
“花捕头也认识老夫?”白梅为人向来低调,虽是黑道他平时却极为低调。
“京城人都知道四大家竞争着所有的商铺,却少有人知道京城赌坊青 楼等地是被京城黑道的三个人控制着,白老头就是其中一个,而且是势力最大的一个。”花不羡很随意的说了这句话。的确,他没有说错。从某种程度来说京城中黑道的三股势力才是控制京城安稳的。薛冷峰虽说是京城的第一捕头,但他也知道对于京城中的这三股黑势力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他在这其中只是起到一个平衡三股势力的作用。
“那鸽子能不能再给我用一用?”闫独行问。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抓来的。”白梅和闫独行年纪差不多,但说话的语气和花不羡差不多。
“鸽子有没有飞回来?”闫独行问。
“我又抓到了一只。”白梅说。白梅的势力最广,所以京城来的消息也最快。花不羡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那你把那只给我。”闫独行没有商量的意思。
“怎么可以?我好不容易弄到的。”白梅说。
“白老头,你想要鸽子 我以后送你一百只。”花不羡说。
花不羡听闫独行的语气知道他们口中的鸽子很重要。所以也插了一句嘴。
说到这里,白梅竟然很爽快的吩咐下人拿来了鸽子。鸽子就是鸽子,花不羡一开始还以为鸽子是代指什么特别的东西。闫独行笑了笑离开,认识多年也不用客气这么多。
两个人走出门,花不羡看到闫独行在鸽子脚上挂上一张字条就放了。
“这个鸽子很特别。”花不羡说。
“为什么?”闫独行问。
“它的羽毛很白,非常白。这样就能见到那个会翩若惊鸿的人?”花不羡问。
“刚抓的鸽子八成可以。”闫独行说。
“白老头其实一开始就会给你鸽子对不对?”花不羡看出了什么。
“当然,他好歹是京城的黑道不能不给。”闫独行说。
“可是为什么还要假装推脱一下?”花不羡说。
“这都是为了让你说话,他看出了这鸽子很重要。想要你说话 为的是让你欠他一个人情。”闫独行说。
花不羡无奈的笑了笑,那的确是个狡猾的老头。
“那为什么不是你?”花不羡说。
“我?我没有叫薛冷峰抓他就是给他人情了,他还想要什么?”闫独行说。
“我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下令平天府不查京城的这三股势力?你真的相信他们和黑道三大家族没有关系?”花不羡不解。
“因为啊,我出江湖的时候就认识了白梅,他当时是个穷小子,小混混。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混一口饭吃,你有没有不想抓的人。外面都说我是冷面捕头,却不知我也有不想抓的人。我没有抓他,作为报酬他回告诉我关于京城发生的任何事情,所以另外两护势力也不用查,有他看着,京城内,没有人的消息比他更灵。”闫独行说。
“哈哈,薛冷峰听到这番话一定要气死。”花不羡说。
听到他这么说,花不羡想到了无痕,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抓他。贼与兵的关系也会这么复杂。
其实,人和人的关系并不是职责和血缘这么明了的。不是因为是兄弟就要帮助,不是因为是官兵就要抓贼。有感情夹杂在里面一切的关系都会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