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开往梅城的早班班车,万紫荷便不再惦记家里的事情。他现在要去面对一个乱摊子,面对说不清道不明的没头没脑的事情。他想以自己的才智施展才能,哪怕是没有上级的称赞,自己玩个心情愉快也行。在他看来,用才智开展工作的过程就是心情舒畅的过程。就象是做游戏,只要游戏新颖规则明确,大家积极参与相互配合默契,游戏开心快乐的过程只是其中之一,游戏结果的皆大欢喜才是最终目的。他苦于自己的能量不能释放出来。所以他感到憋屈,有劲儿使不上让他有快窒息的前兆。
金龙牌中巴车沿着笔直宽敞的高速路疾驶。太阳和云彩在空中捉着迷藏,一会儿露脸,一会儿变脸,把清晨惹得有几分童趣。天空很蓝,也很深邃,好像里面藏着许多的故事。云彩很白,悠闲地漂游空中,显得自由自在的。
万紫荷漫无目的地看着这一切。他想如果自己能像那些云彩多好,自由漂浮,无忧无虑,无人打搅,随心所欲,免得整天面对那些无聊的事情,绞尽脑汁地明争暗斗欺上瞒下尔虞我诈争权夺利。他有时弄不明白,人,为什么要人人自危,为什么要拼个你死我活,为什么要互相残杀。这都是为什么?不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利益嘛,彼此都退一步不比什么都好?可是谁也不想退步,就连自己也是这样。比如在医院最近发生的问题上自己退步不行吗?可是自己并没有退,而是顺水推舟地把事情闹大。表面上自己是在退,实际上自己也许是赢家,从中得利的或许就是自己。说白了,自己不也是为了利益吗?人活着的过程也是拼杀的过程,拼杀的过程就是抗争的过程,抗争的胜利就是人奋斗的目标。看来,这也许是人的本性,是欲望驱动着的本性,是与生俱来的不可逆转的本性。你不具备这种本性,你将会被别人吃掉。因此,还不如利用这种本性,为自己拼杀出一条血路。你不拼杀,别人拼杀。而你可能在拼杀中被别人杀掉。所以,你就不得不去拼杀了。万紫荷很得意自己对人生有这样的理解。不管对与不对,反正现在的人都这样,自己也只好随波逐流了。
金龙车依然在疾驶。
万紫荷无暇关顾左右乘客,这些下了车便各奔西东的人也都和他一样在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万紫荷盘算着应该怎样应对昨天的事情。
夏景臣被打万紫荷乐还来不及呢,所以没有必要为此担心。如果上级部门前来调查,他还可以把夏景臣的失误更多地侧面委婉地谈一些。医院的局面倒也不难控制,工作理顺好了,职工心情好了,什么事情都好办,什么话都好说。只是他现在担心郑晓晓是否把昨天的事情办圆满了。郑晓晓虽然会编瞎话,他如果没办成或把事情办砸了呢?没办倒好,办砸了可就麻烦了。万紫荷不禁又有些后怕。他想立即给郑晓晓打个电话问个明白,可车上人多嘴杂不方便。他只好等。不过在等的过程里,万紫荷已经想好了对策。他长嘘口气,放心地闭上眼睛迷糊着睡了。
其实,就在昨天上午,就在万紫荷打过电话不久,机灵的郑晓晓眼珠一转儿,先侧面地给副院长李树民通了电话。
“李院长啊,”郑晓晓尽量表现得关切一些。“怎么样了?护士们还闹不闹了?你说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呢,真是的。”
李树民听是郑晓晓的电话,并没在意,便直率地说:“闹着呢,说什么也不算完,非要让他下台。哈哈哈。”
郑晓晓分明听出李树民是在看热闹,就装作不明情况进一步说:“那你没劝劝啊,都是班子成员,把谁弄出事都不好。”
李树民有些幸灾乐祸:“那咋劝?事儿是他惹的,自己的梦自己圆呗?我有什么办法?管不了啊。哈哈哈。”
郑晓晓什么都明白了。他隐约意识到夏景臣将要遇到不测。有万紫荷聪明的脑力,有李树民的袖手旁观,夏景臣绝不是对手。单就是一个万紫荷,他们医院四十个脑袋也玩不过他一个脑袋。有万紫荷的要求,郑晓晓继续演戏。他说:“这可怎么整,你说你们万书记还在局里替夏景臣说好话呢,到处给他解围。好歹护士们让万书记劝阻着不在局里闹了,这又回医院闹去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人家万书记不是白出力了吗?”
李树民很是吃惊。他随口说:“咳,万书记管这个干什么呀,夏景臣决定这事儿的时候也没事先告诉人家万书记,护士们上访人家万书记还给拦住了,这就够意思了。他还去给夏景臣说好话,万书记怎么了这是啊。”
郑晓晓说:“万书记可能是考虑班子的问题呗。闹出事大家都不好啊。我估计是这样。”
撂下电话,郑晓晓心里狠狠地骂了句“傻×”。相隔一小时左右,他认为事态该是平息时就打通了夏景臣的电话。
“夏院长,受委屈了啊夏院长。你说出这么大的事儿哥们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啊。真不好意思。”
“嗯嗯,郑,郑科长,没事。嗯嗯,你放放心,我夏景臣绝不屈服。我,嗯嗯,我现在掉了两颗牙,但我嗯嗯不怕。我就不信我治不了嗯嗯她们。这个事儿,嗯嗯,我夏景臣,嗯嗯管到底了我。”
“对。我跟你说夏院长,咱们当领导的就得这样,不能屈服。那咱们如果让职工欺负住了那还怎么工作?对她们就得狠。你平时就是不够狠,所以她们才敢这样。我说的对吧夏院长?”
“事,事实就是这样。嗯嗯,我确实不不够狠。但我会狠起来,你看着吧。通过这件事儿我就狠上了我。嗯嗯。局里是不是都知道了?”
“就咱们后勤系统的少数人知道,其他系统的估计都不知道。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让那么多人知道也没什么好处,你说呢?况且,你们万书记还在局里为你说好话,给你挡事儿呢,你还担心什么啊,是吧?”
“你说,嗯嗯,万书记在局里给我说好话呢?他跟谁说说了?那他嗯嗯怎么关机啊?”
“咳,他手机坏了。哎,我跟你说啊,刚才我去刘书记办公室送水,听万书记在汇报你工作负责任,敢抓敢管什么的。我也不方便多听。哎,就这些还不保了你呀?”
“是吗?万,万书记真是这么说的?那可太太好了。嗯嗯,我给万书记买手机,这个我说了算。嗯嗯。万书记,好,嗯嗯,万书记。”
“就这样吧夏院长,我就问问你现在怎么样了。你受委屈了哥们能不关心吗是不是?这样,晚上哥们请请你,给你压压惊。”
“别——别。我,嗯嗯我请。等万书记回来,嗯嗯咱们一块。我得感谢感谢他。”
郑晓晓简直要吐了。听夏景臣说话,他既恶心又难受。这种挨了打还嘴硬的人看来得继续打。他被打觉醒的时候就是他完蛋的时候,这是不争的事实。
忽悠了夏景臣,郑晓晓还觉得不过瘾。他趁去向甄副局长汇报工作的机会又假装无意地扯上夏景臣。
“哈,甄局,你说这个夏景臣,一个堂堂的院长竟然让职工给打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他说。
甄贤子重重地推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冷冷地说:“他就他妈该揍。什么他妈也不是。你瞅瞅那个医院让他管的,都什么样了?啊?切。”
郑晓晓也跟着冷笑一声。他附和着说:“是,原来咱们医院多好,从他当院长后一天不如一天,还净惹事儿。这叫什么干部啊。”
甄贤子说:“我已经建议局党委调整医院的领导班子了。可是没有人选。那个万书记倒是能干点事儿,可他不是专业干部。唉,再这么干下去,这个医院就得解体了。”
郑晓晓趁机说:“那就先让那个万书记试试呗。不懂业务,但会用人会管理就行啊。没准就能让医院出现转机呢。”
甄贤子说:“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到时候就怕党委委员们不同意啊。”
郑晓晓还想说点什么,但转念一想,言多必有失。他唯恐自己说多了或说错了让甄副局长产生怀疑。虽然郑晓晓并不在乎甄副局长,但他毕竟是副局长。两个人无话可说时,郑晓晓便退出来。
总而言之,万紫荷托付的事情他圆满地解决了。他急着把事情的结果告诉万紫荷,可是万紫荷就是不开机。他又不可能驱车赶到慧县。所以,他只有等,只有等万紫荷上班后再说。其实,郑晓晓真正的目的是宰万紫荷一顿饭。他为万紫荷出这么大的力,他万紫荷难道就不应该请他吃顿饭吗?
万紫荷在昨天安排郑晓晓帮忙做这些事情的同时,就已经料到他定会让自己请客吃饭的。他也同时料到被请的还不止郑晓晓一个人,至少会有黄秀芬和刘春梅。去哪吃,吃什么,在金龙中巴快要进入梅城时,万紫荷不得不想了。他想开机给郑晓晓打电话,逗一逗他,说他把事情办砸了要找他算账,让他请吃饭把事情摆平了。后一想,郑晓晓这个小心眼儿的人听这话非急眼不可。他索性干脆就关机,让谁也不知道他万紫荷在哪,他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观察着事态走向。然而最终去哪吃饭,万紫荷当然心里有数。他可不想让郑晓晓挑理。
奇怪,今早一楼走廊静悄悄的,别说连人影,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万紫荷抬腕看一眼手表,还有十五分钟八点,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往日里的这个时候楼上楼下可是热闹起来了。“大概是和昨天的事情有关。”万紫荷心里琢磨着,径直走进自己办公室。
他随手关上门。眨了眨眼睛,他又觉得不妥,随后又打开了门。他想让同事们一进走廊就知道万书记来了。
万紫荷换上白服,坐在椅子上,稳稳当当地注视着敞开的门。这样注视了好一会儿,直到脖子有点酸痛也没见到人影,更没听到脚步声和开门声。这已经是快八点了,万紫荷有点坐不住椅子。他起身来到门口,探出身子往走廊里看。空空的走廊,寂静无声。他不禁倒吸口凉气,心脏陡然速跳起来。莫非——他不敢多想。他急忙关上门,快步奔到病房。
刚刚踏到一楼半,万紫荷就听到一阵放肆的护士的笑。他一步两个台阶地来到二楼时,眼前的一幕让他一时也不知所措。只见楼梯口对面的护士站里挤满了人,连一楼办公室的人员也都在这里,难怪一楼没有人呢。万紫荷顿时有些生气。他认为,无论医院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应该坚守岗位,正常的工作秩序必须坚持,这是单位,不是自由市场。他快步冲向护士站。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万书记来了。”护士站立刻有些慌乱。
万紫荷稳定了一下情绪,稍稍用力推开门,静静地注视着大家。
包括李树民在内的所有人都显得很拘谨,护士站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万紫荷干咳一声,脸上挂着笑容,声音却极其严厉地说:“大家很轻闲啊,很高兴啊。我不知道你们高兴为那般,但我知道你们轻闲得出了奇。因为轻闲,你们工作中违犯了纪律,惹怒了局党委,殴打了夏院长,今天又聚集在这里扰乱工作秩序。我想知道,这算一错再错呢,还是正常工作内容。这又算不算严重违犯劳动纪律呢?如果是的话,大家自己说,应该怎么样处理?且不说昨天的事情,单就今天而言,我们的干部,我们的党员,都组织群众做了些什么?是在这聚会吗?上午十一点之前,科室以上干部和党员每人将书面检查交到支部,然后统一公开张贴,予以警示。下午三点召开党员大会。我希望大家现在各就各位,立即工作。”
说完,万紫荷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身后人群急促散去的声音他听得很真切。
陆续的,从办公室主任到科室主任、护士长的书面检查一一送到万紫荷的办公桌上,包括副院长李树民在内的党员的书面检查也准时送上来。万紫荷不动声色地审阅着每一份检查。在认为合格后,他安排办公室主任把这些检查张贴在医院醒目的位置上。
十一点刚过,病案室主任乔艳红悄悄来到万紫荷的办公室。她哈着腰,低头笑呵呵地瞅着万紫荷的脸,直把万紫荷瞅笑了才说:“哎呀妈呀,你吓死我们了万书记。你咔咔地说那几句话,把我们整得没脸见人了。我们确实错了。”
办公室主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乔艳红的身后。见她在承认错误,也插话道:“就是啊万书记,我们确实不对。可是,你让我们把检查贴墙上比狠狠地训我们还厉害。这要让外人看见了多不好。你看贴一会儿就撤下来吧,太丢人了。呵呵。”
“万书记,我们俩儿是代表大伙来向你老人家求情的。你现在到病房看看,大家都在岗位上,都老老实实的。”
万紫荷当然明白法不责众的道理。但医院出现这样的问题,作为书记他不能不管,另外这又是一个极好的树立自己权威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呢。然而考虑到大家的面子问题,他认为点到为止也是给自己和大家一个台阶。他于是说:“这样吧,今天下班前撤下来。撤早了不足以让大家吸取教训。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今早的事儿太气人了。这些检查,办公室留存。好吧?”
“哎呀,那谢谢万书记,谢谢万书记。”
俩个人高兴地走了。
仰在椅子里,万紫荷觉得自己今天小胜一把,即及时控制了医院局面,又让职工们有所畏惧,可谓一箭双雕。
吃午饭时,职工们纷纷客气拘谨地和他打着招呼。万紫荷则微笑着和大家贴近,好像今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那个曾经说书记没用的医生凑到他跟前,低声说:“万书记,厉害。”
万紫荷笑眯眯地打量他一眼,说:“是吗?呵呵呵。”
这是万紫荷第一次在全院职工面前发脾气,也是第一次干脆地处理事件,更是高深莫测得让职工们摸不着他的底。依万紫荷的想法,到这个医院来只是临时落脚,对于他这个非医疗专业的人来说并不想在这里长久地工作下去。因此,他既不想得罪人,也不想做出什么政绩。况且,在他看来,医院这种地方也根本出不了什么政绩。所以,他只不过想变着法儿地多接近领导,寻找机会走出去。而今天他不得不出手处理这件事。因为这不仅关系到医院的稳定,而且更是突显他领导才智的机会。他想,离开这个单位必须首先保证单位的稳定,没有稳定的局面什么事情也办不成。这点,他万紫荷比谁都清楚。至于夏景臣,他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用不屑一顾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连正常工作都摆布不清,连疾病都看不明白的院长万紫荷打心眼里瞧不起。既然这样,万紫荷可要出手了。
下午刚上班,夏景臣匆匆来到万紫荷的办公室。他右手捂着嘴,左眼眶还有一处铁青,本来就像大虾的身子此时弯得更厉害。
万紫荷打量着夏景臣。看着他的这个样子,心里说不出是耻笑还是同情。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注视着夏景臣的一举一动。
夏景臣捂着嘴,呜呜地说:“万书记,嗯嗯,我这个事儿没完。我不能白挨打。我是院长,我是一把手,这个医院我最大,嗯嗯,打我,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本来万紫荷想召集个班子会仔细研究一下当前的局势和今后的工作,可见夏景臣这个态度,他一下子没了情绪。“或许是他怨气还没有消。”万紫荷默默地想。“但是身为单位领导,既不能和职工搞对立,也不能嫉恨职工。那样做不是一个称职的领导。”他这样认为。面对夏景臣的这种举动,他没有劝慰的意思。他觉得以夏景臣的觉悟与修养只能如此这般,至于高瞻远瞩更是谈及不上,他也只能停留在小家子气的水平上。如果他一定要与职工争个高低拼个死活,那完全是他夏景臣自己的事情,他不怕丢人他就去做。我万紫荷才不想参与呢。
“你上午没去看看牙?”万紫荷故意避开夏景臣的话题,问起他的被打掉的牙的事儿。
“去了,”夏景臣捂着嘴说。“去市医院咬了牙印,过几天就镶牙。嗯嗯。”他停了停又说道,“我就嗯嗯不明白了,她们凭什么嗯嗯打我?我管她们还管错了吗?嗯嗯,我去党委告她们去,让局党委来处理。看我夏景臣能不能治了她们。”
万紫荷没有搭茬。他彻底看透了夏景臣的能力与水平。不过,他一定要去局党委告职工的状是要有证据的。万紫荷瞅瞅捂嘴的夏景臣,心生一计。他镇静而和气地说:“你要去局党委反映情况可得抓紧啊,趁着你现在脸上有伤,牙还没镶,就去党委反映情况,让党委领导看看,让他们做决定。你说是不是?”
夏景臣听罢立即点头表示同意。他说:“嗯嗯,万书记你说的对。伤好了嗯嗯就没证据了。那我嗯嗯现在就去。”
说完,夏景臣起身便走。
万紫荷推断,夏景臣此行有两个结果。一是被领导同情安抚,让他回去安心养伤继续工作,把医院的事情办好;二是严厉声讨打人者,要求有关部门立即插手处理此事,给被打者一个交代。还能有第三个结果吗?应该是没有。职工们早把夏景臣的事情如实反映到局里,他此行岂不是枉费心机,让人贻笑大方?反正丢人的不是万紫荷。万紫荷可要去召开全体党员大会了。
临近下班,夏景臣回来了。他大虾一样的腰好像直了点,气色也显得慷慨激昂。显然,他是得到领导的支持。
“万书记,”夏景臣这回不捂嘴了,但因没有了门牙,说话明显不清楚。“嗯嗯,你说的对。我找刘书记了,嗯嗯就刘书记听完这件事后非常气愤。刘书记说,嗯嗯让我好好工作,嗯嗯要处理当事人。嗯嗯,这也多亏你嗯嗯昨天帮我做工作,要不,嗯嗯刘书记也不会这么表态。嗯嗯,今晚我请你,还有郑科长。”
万紫荷眨着眼睛,笑呵呵地说:“汇报汇报是对的,要不不能引起重视。晚上吃饭就免了吧,你还有伤。等你伤好了以后我请你。”
夏景臣高声说:“不行。嗯嗯我今天高兴,我非请不可。嗯嗯下班后找郑科长,咱们一起走。”
万紫荷送走夏景臣,连忙伏在办公桌上写了一份《关于医院党支部近期抓稳定工作情况的汇报》。他写好后打印出来,安排专人下班前送到国土局党委各位委员手中。
做完了这些事情,万紫荷觉得今天有些奇怪。自己在办公室坐了一天,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进来的。往日里可绝非是这样。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发现上周拔下连接线后就一直没插上,而手机却迟迟没有开机。他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唉,夏景臣说今天自己高兴,那我万紫荷呢?岂止是高兴?就是小胜一场。”他坐在椅子里美滋滋地琢磨着。直到夏景臣来喊他一起走,万紫荷才关了灯锁了门,大步流星地迈出医院。